第044章 生意外
王氏嘴硬，鼻孔里哼了声，不服气道：“她是谢家的人，跑到咱们徐家吵闹算什么道理。”
徐琅慌得下了床，手忙脚乱拽过来一件外袍就往身上裹，慌乱中盘扣都系错了。
王氏慢悠悠下床，拢了拢自己身上正红的睡袍，一边给徐琅重系盘扣，一边给他鼓气：“家主不用怕，乔氏再凶悍，也不能把你怎样。咱们当她是个长辈，不见得就要容她在徐家撒泼，就算是丈母娘，也不能倚老卖老。”
见徐琅依旧魂不守舍，王氏用力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拽到自己面前。
“你硬气一些，索性给她立个威望，以后再不用怕她，也不用再被姓谢的女人拿捏。”
她两臂搭在徐琅肩头，嘟着嘴道：“家主就是太心善，才会被人这么欺负。你这次若还惯着她，以后岂不是都要骑到你头上拉屎撒尿了。”
徐琅耳根子软，听王氏这么一说，陡然挺直了腰杆，喘气声都粗了几分。
乔氏还在砸门叫骂。
徐琅阔步走过去，猛一下拉开了房门。
脑袋发热，虚假的强大让他气血翻涌，冷着脸道：“岳母一大早又是砸门又是大骂，到底所为何故？”
乔氏瞪徐琅两眼，恨不得活剥了他。
“你还知道我是你岳母呀，我以为你早忘了自己的妻子是谁呢。”
“婉纭在岳母跟前搬弄是非？”徐琅怒火中烧，面露狠色，“自己女儿什么德行，想必岳母心里清楚。偏听偏信了她的话，跑来我家大吵大闹，这便是你们谢家的规矩？”
徐琅读书不多，非仕非商，不耽误他看不起乔氏。
小妾王氏在一旁拱火：“听说谢大夫人乃商贾之女高嫁谢府，怎么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学会夫家的规矩。也难怪咱们夫人进徐府这么久，既不会生儿子，又不会掌家，空占着主母的位置，却担不起管家的重任。”
她觊觎正牌娘子的位置久已，明里暗里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了。
此时她恨不得徐琅跟乔氏彻底撕破脸，到时候就有理由把谢婉纭休掉，扶她上位。
王氏目光短浅，只能看到自己脚下方寸之地。
为了一己私利，才不管别人的死活。
乔氏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瞅准时机，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连拖带拽，连喊带叫，把人拖行了半丈远。
这一举动，如同点燃了炮仗的引线，一下子炸开了。
王氏头皮火辣辣地疼，挣扎着从乔氏手下跑出来，躲到徐琅身后，哭哭啼啼继续拱火。
“家主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打狗还需看主人，一个外人疯婆子，闯进咱们府上，黑不说白不提，一言不合就打人。这哪儿是殴打臣妾，分明是在打您的脸啊。”
“打的就是你这个小狐狸精，争风吃醋，挑拨离间，破坏我女儿女婿的婚姻。”
乔氏撸起袖子追打王氏，徐琅拦在中间，被“误伤”了好几下。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他从无奈无力到彻底爆发，只用了几个深呼吸。
“住手，给我住手！”
徐琅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恶狠狠瞪向乔氏，咬牙切齿吼道：“我尊你一声岳母，那是给你面子。你若为老不尊，休怪我徐琅翻脸无情。”
虽然明知在演戏，可这句话依旧成功让乔氏怒气勃发。
“我看你如何翻脸无情，难不成要杀人吗？婉纭刚刚小产，大出血差点把命给丢了，你把伺候的下人都给撵走，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你这算什么？你这是杀妻！”
乔氏怒火中烧，双目血红。
徐琅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乔氏已经彻底被激怒，她弯腰拿脑袋朝徐琅身上撞，嘴里 骂着：“你虐待我女儿，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徐琅你这小狼崽子够狠，有本事你把我们都杀了，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乔氏看着张牙舞爪，实则没有多大力气。
徐琅二十多岁，年轻气盛，他先是握住乔氏的腕子，阻止她继续发疯。
可被激怒的乔氏，已经彻底按捺不住，又踢又咬，又哭又骂。
终于，徐琅脑子一热，来不及细想，高高抬起手臂，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四周一片寂静。
乔氏苍白的脸上，惊现出五指的印记，紧接着两只鼻孔开始滴血。
“你敢殴打长辈？”乔氏用手背擦了擦鼻血，蹭了满脸。
“你这个疯婆子。”
徐琅虽咬牙切齿，却暗暗把右手藏到了身后。
王氏躲在他身后，暗自得意。
“我跟你拼了。”
乔氏高举着胳膊冲过来。
徐琅握住她的胳膊用力一甩，乔氏被迫转身，踉跄着摔了下去。
徐府虽落魄，祖上也曾十分阔气，家私都是上好的木料，坚硬耐用。
“嘭”的一声，乔氏脑袋磕在桌沿，发出巨响。
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觉得钻心般疼。
乔氏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等好容易撑坐起来，抬手一摸，满掌殷红。
她杀猪一样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救命啊，徐琅杀人了。”
这是她和玉容约定的信号，接下来玉容上场，一边扶着她离开徐府，沿途冲四邻诉苦展示伤势，一边安排人前去报官。
可是，不等玉容动作，一队身着铠甲的列兵，不顾徐府家丁的阻拦，径直闯了进来。
“谁要杀人？谁要报官？”
低沉沙哑的嗓音似曾相识，玉容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如黑铁塔般的壮汉，昂首阔步走到列兵最前方。
这人玉容见过，是皇城司副使，莫青山。
他轻蔑瞥玉容一眼，仿佛不认识她，直接率人进了徐府跨院。
情况有变，玉容一时摸不到头脑。
她想挤到前边解释几句，就听莫青山的声音随风传来。
“皇城司查案，沿路听到有人大喊救命，特来察看。无关人等退后，恕不配合者，格杀勿论。”
有荷刀的列兵过来，把围观的下人们往外赶。
玉容也不例外，被拦在外头。
莫青山走进屋里，轻抬眼皮，打量四周。
乔氏、徐琅、王氏，三人并排而立，怯怯地望着他。
“你是苦主？”他先看向乔氏。
乔氏点头：“我的女婿宠妾灭妻，殴打岳母，有伤为证，望长官明断。”
莫青山转头看向徐琅，微一挑眉，“她说的可是真的？”
徐琅心口怦怦乱跳，原以为的小争执，竟然引来了皇城司的人。
他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