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蹉跎4
将情书转交给祁月后，我拉着尖尖下楼，一起去上个厕所。疫情封校这段时间，学校里对校风校纪这方面的管控放松了些，所以一到大课间这些有瘾者便汇聚到厕所间吞云吐雾，碧水儿也是其中的一员，由于此前过度吸烟，荣获“顶鬼”雅号，口头禅也变更为“顶一根儿”。
值得一提的是，在彦祖对说唱的痴迷热爱的背景下，我们班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厂牌，名为syz branch of berkeley conservatory of music。是不是很复杂，但它的中文名称可谓如雷贯耳，即市一中伯克利音乐学院。碧水儿也由顶鬼完成了向aka顶鬼的转变，不必多说，我从此自号aka章鱼哥，王八当然叫做aka小海龟。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雅号，以后都会介绍到。
一进厕所就看到碧水儿和朋友们吞吐着香烟，过桥回笼样样精通，“我靠，顶鬼！别他妈抽烟了，学生会检查！”
碧水儿骂道：“妈的，死章鱼，你敢管老子？”我不与他闹腾，转身去了小便池那边，洗完手出来，我和尖尖互相泼着残留在手上的水滴，“尖尖，你不行啊！”这时我看到阿飞过来，顿时心生一计，“阿飞！来来来，咱们给尖尖过生日！”我呼唤着阿飞，阿飞登时明白我的意图，一个俯冲闪到我们身边，双手用力摁住了尖尖，我则攻击尖尖下三路，想要扒掉他的裤子。
“过生日”算是初中时代顶有乐子的活动了，简单来讲就是一大帮人摁着一两个哥们儿扒下他的裤子，然后一哄而散扬长而去。当然这种活动在初中只针对于我们最讨厌的一个傻叉，这傻叉和现在这位吹萨克斯的傻叉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既没钱又爱装逼的主儿，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欠钱不还，初中的这傻叉至今欠我二十块钱没有还上，拜托，这可是初中的二十块钱，对极度贫困的我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毕竟当年我每次去找程诺玩的时候，手头里也只能攥上五十块钱。
当下，我和阿飞以多打少，但依旧治不住尖尖，尖尖虽说身材相对我和阿飞矮小了些，但是蛮有力气，一只手飞过来反击我的下三路，我惊慌失措连忙退后，和他保持了距离，这样使得他解放了双手可以全力对付阿飞，不多时，他紧紧搂住了阿飞，另一只手往阿飞下三路攻去，阿飞却不能躲闪。见状我冲上去抱住尖尖的胳膊，“妈的，尖尖你咋这么猛？”阿飞一边喘气一边惊叹。
“别闹了，咱仨都松手得了。”我提议道。
“行吭，那你们别耍赖。”尖尖说着，但依旧不松手，还是我和阿飞先卸力尖尖才罢休。我装作反悔的样子佯攻尖尖，尖尖吓了一跳，“妈的，你个赖子！”
我和阿飞哈哈大笑，却也十分懊恼，原本想给尖尖过个生日，但却几乎被他一打二反杀，成了我们过生日。
我和他们二人道别，想要转身回教室，却看到陈陈匆忙从楼上下来，我顿时充满惊喜，会不会是陈陈看完了情书来找我呢，我迎着她走去，“陈陈，你怎么下来了，我托祁月给你的情书你看了吗？”
“啊？我没回教室，我来找燕子的。”陈陈尴尬地笑了笑，我有些失落，但想着她总会看到，“行，我正好回教室，咱俩一块去。”我和陈陈并肩走在回教室的长廊上，偶尔会有人看向我们。碧水儿这厮又不合时宜地窜出来，“加油章鱼！”
陈陈回过头，嫌弃地撇撇嘴。“不用管他，他傻逼。”陈陈被我的话逗笑，“好，听你的！”陈陈一颦一蹙间，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妈耶，你咋这么可爱呢？”我忍不住问她，没想到陈陈还害羞了起来，娇嗔道：“李阳，你好烦啊！”我哈哈大笑，想趁势去牵陈陈的手，她却及时躲开，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自打上次搂住陈陈的肩膀后，我变得有些大胆。
到了教室门口，我进去把燕子喊了出来，又自觉地没有跟出去。待燕子回来我才问她陈陈有何要事。“没啥事儿，陈陈约我晚上一起吃晚饭，你要一起去吗？”
我当然求之不得，“好啊好啊，认识陈陈这么长时间了，我俩还没一块吃过饭，我请陈陈吃吧。”
“那我呢？”燕子多嘴地问了一句。“你顺带的吧。”反正多请一个人不多，少请一个人不少。
“哈哈哈哈你讨厌！”燕子笑着拿拳头捶了我一拳。
六点钟下了课，我跟着燕子去到了和陈陈约好的地点，是在食堂二楼楼梯口，这边放了几张餐桌，供食堂的大爷大妈吃饭用，不过一般饭点大爷大妈都在忙碌着为学生们做饭打饭，所以这个时间都是一些小情侣坐在这里，偶尔有老师经过，只要看不到自己班的学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见到陈陈我自然心情大好，而她也没有计较燕子带我过来，我让她们两人暂且坐下，询问了她们想吃的饭菜，便取出饭卡去窗口购买。待我将饭菜一一端来时，这片就餐区已经坐满了人，人群中我真真切切看到一位娇小玲珑的姑娘，梳着低马尾，眉眼之间全是笑意，这不是程诺又能是谁呢？
我已然被这奇妙的偶遇冲昏了头脑，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又想着装看不见也不合适，这样显得我有点不是东西，虽然我和程诺早已绝交，但心底一直记挂着她。我就这样端着手中属于自己的那份盖浇饭，一晃一晃地走到程诺的饭桌前，“哈喽呀程诺！”我生硬地和她打招呼。
其实和程诺绝交之前，每次碰到程诺我决计不会这样和她打招呼的，那会儿我们两人之间很自然，打招呼的方式也很洒脱，她会拍打一下我的衣袖或者肩膀，喊我“阳阳阳”，我也会笑嘻嘻地喊她的名字，完全没必要用“哈喽”开头。
程诺仰头看着我，又瞬间低下头去吃着饭，嘴角也让人不轻易察觉地微微扬起，此情此景着实有些尴尬。看着似笑非笑的程诺，我像化石一般僵在原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程诺对面的璐姐看着我们尴尬的样子不由得捂嘴笑着。“你们先吃，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我逃离程诺的领域，回到属于自己的情场，坐在燕子一旁往嘴里扒着饭，而陈陈坐在燕子对面，看着我吃饭的样子笑道：“李阳，你吃饭的时候怎么这么搞笑？”
“有么，”我这才发现我吃饭时总喜欢只使用一只手，另一只手会放在腿上或者插进外套的口袋里，另外拿筷子的姿势也不太标准，看起来就很吃力的样子，“还真是，你看我就不大会使筷子，我姥爷说过我好几回了，一直改不过来。”
“那你跟我学学吧。”陈陈说着给我演示起来标准的使用筷子的方法，我笨拙地模仿着，但始终不得要领。
“算了吧，”这时燕子插嘴道，“李阳智商有点捉急。”
我不服气，“你丫的好意思说我，我起码能考班里前几名，你进过前三十吗？”燕子愤懑地说：“切，我那是没认真学习，我要学起来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当然燕子也就口嗨一下，她连最基本的数学题都不会做，历史更是一窍不通，还能有什么指望呢，难道指望考试的时候蒙的全对，会做的全对吗。
我人心善，不忍心戳痛燕子脆弱的心灵，所以憋着心里话不再与她争论，转头和陈陈聊天，“你看到我给你写的情书了吗，是不是看得你可感动了？”
“我刚才上课的时候看的，我还给祁月她们看了看，她们都说你写得挺好，不愧是文科生。”
听见祁月她们还能如此夸赞我，我听不得夸耀的心态立马膨胀起来，“何止，普通的文科生也写不出我这种情真意切的情书好吧，如果你想看情诗的话我这里当然也有。”
“哎呀李阳，你写的情诗我看了也不少了。”陈陈笑道。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为我的女朋友嘞？”我有些急切地问道。陈陈沉默片刻，看了一眼燕子，燕子冲她点点头，这才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答题卡塞到我手里。“你回教室再看吧。”燕子对我说，好像这纸条是她写给我的一样。
我小心翼翼收起纸条，抬头却看到程诺和璐姐吃完了晚饭，收拾好碗筷往楼下走去，心里莫名感慨，如果我们没有绝交，还是很好的朋友，或许也不会认识陈陈，更不会和燕子陈陈坐在这里吃饭，而当下的程诺吃完饭，应该就会跑下楼去找我，我们会一如既往地逛超市买青柠味薯片，程诺也会从冰柜里拿出一袋美味的鲜牛奶，不顾旁人目光潇洒地一饮而尽，最后拿着空袋子去结账，让售货员姐姐措手不及，也让我目瞪口呆。
看着程诺渐渐消失的身影，又看到正在小口吃饭细嚼慢咽的陈陈，很难不想起程诺那足够震撼我的句子，“梦与眼下，我走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