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距离晚会开始前五分钟，温尔渊去卫生间漱口，林叶程准备进场。临别前，温尔渊还招呼叶程：“结束后一起回宿舍！”
叶程挥挥手表示没问题，同时看到温尔渊指指他自己的手腕，他又反应过来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重叠的好几个荧光环，被对方一个灿烂笑容和比的大拇指晕得五迷三道，赧然点头表示自己会戴着的。
报告厅此时俨然是一个小型的演唱会现场，除了聚光灯对准的舞台，后排灯光已经全部熄灭，走道和座位显现出隐约的轮廓。
叶程在黑暗中沿着过道台阶往上走，终于到了周五有个短暂的放松时间，座位上已经坐了不少的学生，多是叶程觉得面生的，可能是高一占的比例比较大，又或者说，本场晚会实际是为高一的新生准备的。
此刻晚会还未开始，他们打打闹闹，嬉笑成一片，让整个报告厅内都洋溢着欢笑声和年轻人的热度，室内好像开了暖炉一般，热烘烘的。叶程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高度较高，能够把一个整个舞台和前排都纳入眼底。
这时他这一排还未坐下多少人，也让他暂时松了口气，把揣在口袋里的快捏出汗的手掏出来，一时之间手腕上荧光环的亮度使得他前排的椅背和他的膝盖明亮得一览无遗。
虽然刚才很有底气地点头，但那也是温尔渊在的场合，而现在叶程选择用校服的袖子盖住这个光亮。他想着，正好温尔渊还没上场，这个时候藏起来他也不会看见。既然这样决定了，他就心安理得地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开始。
时间虽然是定在六点半，但是照他们爱卡点的特性，又走过五分钟，一束聚光灯才重重打在舞台正中央。
舞台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被音响扩散传开：“晚会即将开始，请各位同学尽快找位置坐下。”
这句话又被重复了一遍时，叶程旁边此刻也坐下几个踩点到的学生，她们小声抱怨：“早就说了报告厅远，我们得提前出来，差点迟到，丢脸死。”说完，几人又窃窃私语起来，“荧光棒拿了没”，“你社长叫什么来着”，“今天的节目单有吗”，这样的话题结束之后，终于伴随着‘咔擦’几声，身旁的座位上荧光棒的光亮在黑暗中逐渐亮起。
而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露出了真身——温尔渊从舞台的一侧走上来，可谓是风度翩翩。
秋季校服外套拉链拉到胸前的位置，露出的里面穿着的高领毛衣连褶皱也打理好了，站在台上身形笔直高挑，张大的琥珀色的眼睛又像有流光在四溢。这样强烈的灯光照耀下，他转过头时连骨相也是优越的，一点也不输叶程之前在荧屏上见过的明星。再加上他的口齿清晰，带着叶程熟悉的音色，但是说话的音调却是未曾听过的，没有丝毫调笑的意味，远得像不近烟火。
叶程看温尔渊一边举着话筒说着晚会的注意事项，一边他的视线又从前排稍微明亮的地方缓缓略过。
不愧是让叶程深深陷落的那双眸色，他现在觉得即使对方的视线没落到自己身上，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化在那颜色里。不过也正由于他温柔的视线巡视，叶程在抬手捂住自己脸的同时，不得不往下拉了自己的衣袖，把那几个发光的环露出来。
虽然站在台上看台下肯定是漆黑一片，连在座的人的身形都难以看清，但是对于有荧光棒加成来说，目标大概就明显得多。
好在现在人群的注意力全在舞台正中间亮眼的人身上，再加上大家手里都挥舞着荧光棒，所以叶程心态释然了不少，坐姿也放松了许多。
坐在他身旁的学生小声讨论：“这个学长是校广播队的吗？”
“应该的吧，不然长这样的我怎么会没怎么见过。”
“对的，广播副队，晓得伐，说得比唱的好听。”
叶程听见这句话，忍俊不禁。不过他从来没听温尔渊提起过他加入的社团，对于校园广播，他反思，察觉自己脑子里并没有关于校园广播声音的记忆。不知道是播出的时间点不对，还是他没有太在意那个他在行走时的背景音，有的只有：今天是xx班的xx同学点播的歌曲《xxx》，接着便是节奏乐声。
台上的温尔渊简单控场言毕，他长手一挥，从舞台另一侧走上又一个叶程熟悉的身影，她落落大方，对着台下微微一躬身，抬起脸时，灯光映照下的面容优雅而姣好。
接着二人对视一眼，步棠礼率先开口主持开场词：“火树银花，夜色阑珊。”
温尔渊与她并肩站立：“星河灿烂，流光溢彩。”
两人一同开口，男女声和谐交织：“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我们迎新晚会的现场。”
在介绍感谢了学校宣传部和综合部的老师之后，二人便齐声道：“2012年，瑞城中学第一百零一届社团换届迎新晚会，正式开始！”
开场节目是校吉他社的两位社长带来的合奏，获得热烈的掌声一片。一个个社团出的节目让人目不暇接，气氛逐渐热烈，如同水被加热即将沸腾。
等到校健美操队出场时，全场的气氛几乎到了顶峰，林叶程这一排结伴来的学生似乎是步棠礼的铁粉，当温尔渊报幕：“……请欣赏由校健美操队带来的《pocketful of sunshine》。”
场下爆发出尖叫：“步棠礼！步棠礼！”
话题的主人公登场时已经换了校健美操的队服，她身材高挑，如云黑发已被盘起，而她肌肤胜雪，明眸闪亮，聚光灯一落下，更显得她唇红齿白。
在场下的欢呼声中，场上的五人一起展臂示意，在固定的位置站定摆好姿势。在乐声响起的前隙，站最前方的步棠礼垂眸羞涩一笑，脸颊泛起两朵红晕。紧接着，随着一声哨响，节奏流淌，五人动作一致，起步小跳接一开合大跳，随着队形不断对称、变化，场下热气腾腾的讨论多数为倒吸几口气发出的惊叹声。临近结尾，步棠礼作为代表还单独表现融入一小段爵士舞。
整曲结束，几人鞠躬谢幕，感染得台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声。连在场的校老师都不禁拿起话筒发言感叹：学习和特长两手抓，优秀！
叶程坐在后排，感受到四周狂热的气氛，特别是临近的女生大吼着“礼礼学姐！我爱你！”时，深刻地感知到步棠礼的个人魅力，这份魅力震得他脑子嗡嗡的，耳膜都在痛。
同时作为主持人的步棠礼在结束后没有离场，而是接过温尔渊的话筒继续节目的流程，刚跳完剧烈的运动体操，她的气息还带着一些不稳定，不过更亲切了，她语气调皮，轻快地说道：“如果说今晚我们校健美操队出场了；那么你们可知道另一位主持人，代表的什么社团呀？总得露一手，让大家见识一下吧！”说完之后，步棠礼还笑意盈盈地用手指戳戳旁边站着假意叹气的温尔渊的肩膀。
场下有托儿大声喊：“广播队！”这一喊激起千石浪，台下一阵接一阵：“广播队！广播队！”
温尔渊摊开双手，摇头表示：“我们校广播队，只会用声音说话的，可不像你们那么活力四射。”
步棠礼道：“听闻广播队众星云集，个个都是神秘大咖，不仅有‘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的华妃娘娘，还有‘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书桓，还有……”
温尔渊接过她卖的关子：“到底还有哪些我们耳熟能详的经典角色和台词呢？接下来请欣赏由校广播队带来的配音模仿秀。”
这时舞台上的主灯熄灭，留了一两盏微弱的射灯。负责场控的学生从台侧推过两扇布艺屏风，广播队的人员立马搬着椅子坐在屏风后待机，两架立着的圆口大灯放置于舞台最后的位置，目的是将灯光聚集在屏风内，给台下展现的一种剪影效果。
“啪！”大灯一开，全场聚焦在屏风上，幽幽的古风背景音乐响起，屏风上投射出两道人影，一个人影叹气，开始模仿秀：“往日里哥哥总是忙里偷闲的来敷衍我，谁成想今儿起了个大早，巴巴的凑了过来，谁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别的妹妹，心里发虚呢。”
台下的学生‘哇’声一片：“林黛玉！”
与前中排的正在津津有味欣赏的观众席不同，叶程坐在最后排，圆口大灯的高度正好超出屏风一截，两台灯摆放的角度还朝中间汇集，不知道是多少瓦的灯泡，在一片漆黑中，光线耀得他这两座都睁不开眼。他抬手遮挡住眼睛，不出意外感受到眼前大片的模糊光斑色块。他在心里想着‘果然是只会用声音说话的节目啊’，一边静静等待着它的结束。
身旁的几座滋儿哇啦乱叫：“这灯直接把我照晕！”
突然叶程感受到肩膀处从后方传来的轻微拍击，他侧过脸，尚未睁开眼，一个温热的轮廓贴在他的耳边，熟悉的声音轻声说：“是不是睁不开眼？我们灯光的参考位置在中间，忘了考虑后排……只能听着声音说话了，把眼睛闭上，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台上的‘黛玉’正巧说道：“……难为你费心，哪里就冷落死我了呢！……你的关心，是独我一份的，还是他人都有的，若不是独我一份的……”
在这音波如潮水荡漾开来的空间里，心跳频率失律是他私藏的秘密，他想：这是我的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