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审讯
审讯室有着与那座休憩的“鸟笼”一般的灼眼灯光。
顾长清已经和尤利西斯初步达成协议，但他仍旧未停止寻找尤利西斯更多把柄破绽的动作。
虫族出现在联邦中五环腹地，即使是顾长清也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尝到血腥味的鲨鱼饱腹之前不会轻易退却，何况还是受伤急需营养的掠食者。
撕咬分食所谓的“同盟”不会让他有任何罪恶感。
“江疏影。”
他说：“迈尔斯家族与虫族勾结背叛联邦一事，你是否知情？”
这话说的很巧妙。
江疏影移开视线，看见桌上的摆件有节奏闪着红光，她看着这个明显的摄像头，忽然想起之前和里德尔在第三次穿梭空间通道时有过的一段对话。
“迈尔斯家族有一个习俗。”
里德尔说：“新人必须亲手找出并处决一位叛徒，以此彰显自己的能力与忠诚，才能得到承认，真正成为族人。”
而她得到尤利西斯的宠爱，于是成为了保送生。
那个箱子里的头颅，不驯的白狮，就是本应该她亲手解决掉的叛徒，却那么轻松的由别人为她献上。
“但是，你要记得。”
“一切是守恒的。”
江疏影知晓里德尔的意思。
余者进入迈尔斯家族需要付出血和泪，相应得到却也是实在的东西。
而她轻松踏过了这个门槛，却全部是依附尤利西斯得到的，要收回太简单了。
黑发的少女坐在那里，垂下浓密的黑色眼睫，就像一朵挺直而缄默的花，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顾长清敲了敲桌子，注视着她循循善诱的开口：“我看了你的档案，你是刚被尤利西斯领养的，对吗？”
“你还很年轻，没必要和迈尔斯家族牵扯过深，趁现在尚未泥足深陷，坦白知道的一切，开始新的人生不好吗？”
“倘若你曾被威胁过不能袒露秘密，我可以保证，我能够保护你。”
她略微动了一下手指，这在顾长清看来就是动摇的先兆。
“我是顾长清，和你一样的人族，联邦上将，我背后就是联邦军方。”他说：“你实在没必要害怕什么迈尔斯家族。”
“只要你肯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你会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
江疏影终于抬头，她抿了抿唇，感觉自己的喉咙格外干涩，她问：“你想让我交代什么呢？”
“当然是”江疏影听见眼前人用充满诱导的语气回答：“尤利西斯以及迈尔斯家族勾结虫族背叛联邦的线索。”
他想让她指认尤利西斯。
江疏影想，但她不能背叛。
因为她没有掌握任何尤利西斯真的勾结了虫族的线索，对于眼前人的重要性相当低。震慑武器就是要在发射前才具有威慑力，悬着的刀落下于地上就没用了。
至于诬告做假证，那更是嫌命长，彻底钻进笼里送把柄给他拿捏。
“可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尤利西斯有没有勾结虫族。”她说。
顾长清凝视着她，肃然的眉眼间充满压迫感。
在短暂的对视中，江疏影看到男人的眼睛缓缓眯起，凝滞的气氛与外放的威压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问：“那么，你知道什么？”
江疏影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
顾长清眼神冰冷，语气重归平淡：“直到你知道什么之前，审讯不会结束。”
话语落下，他转身离开。
取代顾长清的是其他审讯人员，在这间亮的无法让她产生困意以及分心发呆的房间里，江疏影低着头迎来了一共三波审讯。
就像是熬鹰，来来回回询问那些一样的问题，再高声喝问她。
她有时候会真的怀疑，尤利西斯是不是真的勾结了虫族，就算没有，照联邦军方这个想要逼供成真的节奏，迈尔斯家族又是否能够扛过这一次？
她这样坚持，会不会被牵连一起清算？
打断审讯的是江疏影病发了，她迷迷蒙蒙被抬到了医务室，听见医务人员在斥责送她过来的军官。
“她这个年纪就算真的是犯人也应该是劝解从良为主，何况她还只是涉嫌，你们这是公然蔑视联邦的未成年人保护法！”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艾米丽医生对面站着的军官绷紧了脸，低沉着声音回答：“永续药业并不归属军方，你身为外人无权对我的工作内容斟酌。”
军官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艾米丽医生，她就像是护崽的母豹一样挡在江疏影身前：
“顾上将既然已经让我们永续药业介入治疗了这位小姐，那我们就要对她负责！”
“我绝不会对你们这种做法视而不见！”艾米丽医生怒声说：“你给我出去，让病人好好休息。”
“至于其他问题，我稍后就会去见顾上将和他谈谈。”
军官沉默了：“”
感谢联邦人均两百的寿命以及未成年保护法，让她这个年纪在地球能算是心智成熟的少女，在联邦却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
江疏影只遗憾这个视角看不见对面军官的脸，想必一定很难看。
随着一声冷哼，脚步声响起，门被重重关上了。
军官离开了。
艾米丽医生转身以后摸了摸她的头，叹气：“别怕。”
江疏影对上那双怜爱的眼睛时，小心的抬手拽着医生的衣袖，低低声的问她：“艾米丽医生，你知道尤利西斯怎么样了吗？”
“我好担心他。”
艾米丽医生的目光更加柔软，她看着那脸色苍白、蜷缩在床上的少女，即使被病痛折磨至此也不忘关心家人的情况，真是个好孩子。
她摩挲了下江疏影的脑袋，回忆着之前听闻的情报轻声回答：“尤利西斯情况还可以，别担心。”
“你好好养病吧。”
情况还不错这个回答太模糊了，江疏影还想确认更多情报，但艾米丽医生只让她好好休息。
江疏影吃完药，又吃了些送来的餐食便被催着上床了，怀揣着满腹疑惑与猜测，她本以为自己会难以睡着。
可这一天，先是被高强度审讯，之后又发病，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她脑海里一开始还浮浮沉沉着尤利西斯、迈尔斯家族、联邦军方等诸多破碎念头与猜测，最后却只余灰白，昏昏沉沉陷入梦乡。
“乌——乌——乌——”
高声拉响的是警报声。
“乌——”
江疏影揉揉眼睛，满脸迷茫地坐了起来，医务室内提示灯红光闪烁、不详的警报声响彻耳畔。
这是虫族入侵的警报声，她睡一觉的时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