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现幻觉
顾安染不太确定，于是又低头多看了几眼手里的山茶花。
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她特别的不舒服。
“怎么了？这花有什么问题吗？”沈皓齐侧头看着她，眼含笑意。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话音刚落，她立刻就后悔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沈皓齐抿嘴微笑，掏出手帕替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真是对不起，您特地送我花，我还失言……”
眼看气氛又要僵住，沈皓齐笑着摇头：“没关系，没关系，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坦诚，你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很高兴。来日方长，我们总要习惯彼此的。”
又是“来日方长”……
顾安染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沈皓齐的视线不自觉地挪到了别处。
因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所以她没有信心能和沈皓齐一直走到最后，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抛弃或嫌弃。
类似“地久天长”、“来日方长”这样的词对她来说都太有压力了。
但不知为什么，沈皓齐总喜欢强调这些。
早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因为她喜欢吃的草莓蛋糕缺货，他颇为失落地安慰她，说来日方长，下次再一起来吃。
这在她看来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不知为什么，沈皓齐在这些小事情上莫名地有些执着。
他常常给人一种很了解对方的感觉，就像是暗中盯了猎物很久的野兽一样，披着无害的外衣一步步踏入对方的领域，直到将它完全占领。
而她对沈皓齐的了解仅限于那些表面的资料，根本不了解他的过去，也无法揣测他的真实想法。
外加上她的父母也是商业联姻，所以看到他们一塌糊涂的婚姻后，她真的没信心能成为那个例外。
而且自从公开婚讯后，外界的质疑和嘲讽一直没有断过。
她和沈皓齐不仅有差距，还是很大很大的差距。
“又在胡思乱想了？”
温热的手掌忽然贴到脸颊上，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快去试婚纱吧。”
已经换好衣服的沈皓齐正在慢悠悠地整理袖口。
“你喜欢哪一件？”
顾安染被眼前密密麻麻的婚纱迷花了眼，只能扭头向他求助。
“傻瓜，这是你要穿的，不该选你喜欢的吗？”
“可我有选择困难症啊。”
沈皓齐摸摸她的脑袋，抿嘴微笑：“那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我看看。”
顾安染走近他所说的那件婚纱，俯身仔细打量起来。
“我觉得这件的剪裁很贴合你的身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沈皓齐伸手摸了摸中意的婚纱，宽大深厚的胸膛将顾安染整个人都拢住了。
“贴，贴合我的身材吗？”
顾安染用力攥紧掌心，努力调整着慌乱的心跳。
“嗯，一定会很适合的。”沈皓齐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她的后颈上。
“那就挑这件吧。”
顾安染努力忽视耳边的温热气息，示意工作人员带她去试穿。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穿好了叫我。”
沈皓齐拿起桌上的手机缓步走向阳台。
顾安染呆愣愣地跟着工作人员进到试衣间，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弄。
“顾小姐，已经穿好了。”
甜美的嗓音轻轻扼住她的思绪，把她从杂乱的画面中带回到现实。
“谢谢。”
她拎着裙摆走到大厅里，一抬头就撞上了沈皓齐的视线。
“看起来还好吗？”她在镜子前仔细打量了一圈，突然又开始紧张。
相较于方才的积极热情，这会儿的沈皓齐突然变得沉默严肃。
“是不好看吗？”顾安染再次扭头向他寻求答案。
“不会，很适合你……”沈皓齐低头苦笑，“为什么我之前都没认真看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笑着摇头，拉着顾安染轻轻转了一圈。
“真的很好看。”
顾安染哪里禁得住他这么直白热烈的夸赞，所以一下红透了脸。
“脸红的样子也很好看。”
沈皓齐捏捏她的脸，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顾安染呆呆地看着他，感觉周围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这样的感觉，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陌生得让人有些害怕。
“那就选这件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请求工作人员带她回去换衣服。
在心脏炸开之前，她不能再看着沈皓齐的脸了。
“你怎么又换了一套？刚才那套挺适合你的。”
从试衣间出来，她发现沈皓齐又换了一套礼服，风格和刚才那套完全不一样。
“他们说这套和你的婚纱更配，所以我就换了。” 沈皓齐低垂着眼眸整理袖口，双颊透出淡淡的红晕。
“很好看，和你的气质很相配。”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有被感动到。
“那就好。”沈皓齐扯了扯领带，低头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快到午餐时间了，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顾安染轻轻摇头，默默等待他的邀请。
“那我送你回去。”
“啊？”
“怎么了？”
沈皓齐歪了歪脑袋，嘴角的笑容隐隐透出十分违和的一丝调皮。
“没什么。”
顾安染抿嘴微笑，努力隐藏心底的慌乱和不安。
“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
“啊，那你去忙吧，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的。”
顾安染听到他是有事要忙，悬着的心突然落下。
“可我刚才已经答应了你家司机会送你回去，自然是要遵守承诺的。”沈皓齐拿起桌上的手机揣进口袋，又拎起她的包包递给她。
“那就麻烦你了。”顾安染双手接过包包，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沈皓齐能主动提出送她回家自然是好的，只不过他们两个是真的还不熟，万一她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到时候别说沈皓齐会责怪她，光是她爸那一张碎嘴就够她难受十天半个月的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我没事。”
“要是不舒服，你一定要说。”
“我真的没事。”顾安染笑着摇摇头，手心的冷汗一层叠一层，几乎要把她的手帕给浸透了。
这是她和沈皓齐第一次在车里单独相处。
虽然之前也一起坐过车，但每次都有司机在场，所以她并不觉得紧张或尴尬。
但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说不紧张那就是在骗鬼。
“需要开窗吗？”
沈皓齐侧头询问。
“那就麻烦你了。”
车窗缓缓降下，凉爽的清风扑面而来，很好地抚慰到顾安染。
“你是在紧张吗？”
沈皓齐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把整个身子都探出窗外了。
“实不相瞒，确实是有一点。”
“对不起，早知道让司机送你了。”
“你干嘛说这种话。”顾安染很不喜欢他自责的样子，“我不是讨厌，只是还不习惯，所以……”
“所以什么？”
“不习惯的事要努力习惯，因为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啊。”
沈皓齐猛踩刹车，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早知道把婚期提前了。”
他仰头看着车顶，心底麻酥酥的。
“为什么啊？”顾安染一脸迷茫，“我们选的日子不是很好吗？听说是黄道吉日呢。”
“因为你太可爱了啊。”沈皓齐扭头注视她，心里止不住地后悔。
如果以前也像这样就好了。
顾安染被他盯得受不了，刚想开口让他别这样，突然听见刺耳的喇叭声。
一辆装满货物的货车正从对面驶来。
“没事，我们停在路边……”
“车，有车……”顾安染捂着耳朵蜷缩起来，“走，快走，快走！”
她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
“没事的，我们停在路边，不会……”沈皓齐愣了一下，立即解开安全带抱住她。
“没事的，不会再掉下去了，你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顾安染死死捂着耳朵，感觉心跳声在耳边都快炸开了。
“没事了，没事了……”沈皓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苍白的脸颊上布满细汗。
顾安染用力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放空大脑，而不是一遍遍地回想那些模糊的画面。
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最近出现幻觉的频率越来越高，让她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对不起，我失态了。”
她慢慢抬起头，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皓齐自然不会怪她，但还是被她刚才的反应给狠狠地吓到了。
“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他重新发动汽车，想着还是早点把她送回家休息比较好。
“谢谢你。”
顾安染努力调节呼吸，右手一直紧捂着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