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旧人求救
四司一府的几位大人，光是定最后的去留，就商量了三天，实在是选出的人太少，没法交差，最后决定在那群小官之女中多挑选些，中和一下文武出身的比例，她们父亲的官职较低，无论文还是武，影响不了大局，反倒是她们，若是能在宫中混出来，说不定还能反哺家中父母兄弟。
储秀宫中，好些按耐不住的人，各处散财打点，看看自己有没有中，还有的知道自己中不了的，也各处散财打点，想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冷香沁、林青云这样的，属于有钱有人脉，多的是人想提前讨好她们，所以都知道了结果。
跟在冷香沁身边的朱子曦，见自己的冷姐姐都留了下来，跑去散财打听自己的情况，各司宫人对她都很客气，朱子曦有些得意，她知道自己容貌不差，肯定能留下来。
但是，当听到自己只是冷香沁身边小掌事的时候，朱子曦怒了，把打赏的银子砸在小宫女身上，吓得小宫女直接给她跪下了。
“姑娘息怒，掌事姑姑也是女官，奴婢们见了要行礼的。”
“掌事姑姑？这哪里是女官！不就是老宫女吗？只有老宫女才当的！当我不知道？”
转角处，同样去各司打听的沈燕见到前面朱子曦在发脾气，立马往旁边躲开了去，同是武官之女，她和她们是认识的，并且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她每次遇到朱子曦都会被欺负。
在一旁悄悄看朱子曦发脾气的沈燕，听到朱子曦只是个掌事姑姑的时候，心凉了，朱子曦父亲的官职比她父亲的高，容貌也胜过她太多，如果她都只是个掌事姑姑的话，那自己是真没希望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沈燕，踌躇不定，她没有钱财，没法打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选中，不过见了朱子曦，再想想她今日去几司走动的情况，宫人们对她冷漠至极，看这情形，多半是没中，不然宫里人都是人精，对未来的女官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等到明天，榜单出来，自己没上榜，就没有转圜了。
沈燕最后下定决心，决定自己去争取，从妆盒中拿出一个陈旧的鹅毛毽子，匆匆出发。
一鼓作气来到宋嫣离住处，沈燕却没有了刚才的勇气，反倒是开始犹豫，自己只是小时候和荣华县主一起踢过几次毽子，这么多年没见，她还能认出自己吗？就算认出了，真的会帮自己吗？
最后，沈燕脚步一转，趁着几司大人还在司仪司，厚着脸皮过去。
来到司仪司门口，沈燕知道，她通报了也进不去的，于是转头去了司衣司门口等着，从她这几日的观察来看，章司仪为人冷酷严肃，没有任何通融的可能性，褚尚宫地位高，基本不理她们这些人，去找这两位大人，说不定惹怒了她们，结果更严重。
所以沈燕将目光放在了袁司珍和俞司衣身上，其中，听闻俞司衣出身商户人家，从宫女一步步晋升到如今，爱提拔宫女，得到她可怜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所以沈燕决定一直在司衣司门口等着，天黑了错过晚膳也要等。
傍晚时候，俞司衣回自己司门，见门口站立了一位姑娘，知道是女官待选里面的，但俞司衣没什么印象，大概是样样都不出挑，所以不记得。
远远看见俞司衣，沈燕就忙不迭的上前，直接跪下：“臣女千户沈山虎之女沈燕，见过司衣大人，今日有事相求……”
没等她说完，俞司衣直接打断了：“若是想留下来，求我可没用，女官的人选，须得四司大人共同认同才能留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沈燕赶紧解释：“臣女并非为了女官人选相求，臣女自知相貌才华能力皆不及别的姑娘，不敢奢求，只求留下当个宫女，望俞司衣成全。”
这就让俞司衣不解了：“千户的女儿，你爹这官职也不算低了，比不得那些侯门大户的，但比寻常百姓家好过太多，当不了女官，出宫去，不也是个官家千金，留在宫里当什么宫女？伺候人的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沈燕心一横，对俞司衣如实道来：“我父亲本是冷大将军手下小将，曾官至都尉，再后来，派别之争，失了将军的信任，又不得丞相所救，也就贬为了千户，如今，这千户的位置也快保不住了，父亲打算将我许给年过五十的右司旗将军做填房，这右司旗将军，已经亡了三任妻子，臣女害怕，这才跑进宫参选女官，如今离宫回家，逃不过此桩婚事，求俞司衣怜悯，留我当个小宫女，臣女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可以干些别的宫女干不了的重活。”
为了增加自己留下来的可能，沈燕从怀中掏出那羽毛毽子，继续向俞司衣说道：“我与荣华县主有旧，小时候曾是她的玩伴，这是宋姐姐送给我的毽子，宋姐姐还在上面刺了个臣女的名字，臣女今日见朱子曦打骂宫女，知她做了冷小姐身边的掌事姑姑，臣女家世相貌不如她，只求能在县主身边做个宫女。”
这就让俞司衣不知道怎么说了，听她说的悲惨故事，其实也没多少动容，这宫中，哪个宫女太监背后没有点悲惨的事？可是这搬出荣华县主来，也不知那荣华县主要不要留她，若是要留，那作为县主，留个小宫女也是能留的，若是不想留，她也没法，不过说起来，冷香沁身边有个朱子曦，荣华县主身边留个沈燕似乎也不错，况且，这沈燕还是武官的女儿。
俞司衣也不知她说的几句真几句假，只能告诉她“既和荣华县主有旧，那就好说，你去求荣华县主，她若愿意留你在身边，我便在宫女的榜上加上你的名字，她若不留，你不可纠缠，速速离去。”
沈燕谢过俞司衣，有了她的话，她再去求荣华县主点头，大抵就没什么问题了。
宋嫣离听见敲门声，青莲去找自己小姐妹去了，宋嫣离以为是她，于是直接开了门，然后好大一个人咚的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人没吓着，就是听声音感觉膝盖好痛，宋嫣离想拉面前的人起来，没拉动。
沈燕将手中破旧的毽子递上，“宋姐姐救我，我是燕燕，宋姐姐小时候和我一起踢毽子，还教我写我的名字。”
宋嫣离想不起这人，不过看样子，好像遇到什么大事了，难道是触犯了宫规找她用县主身份帮忙？
“你先起来吧，有话慢慢说。”
沈燕起身后，将在俞司衣那里说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宋嫣离一直在看她脸部表情，觉得她没说谎，但宋嫣离有一个疑问，“你父亲在宋丞相和冷将军的两边反复，以至于被冷将军怀疑，导致后面的贬官失权，宋丞相并没有相救，你就不怨恨丞相府和将军府的人吗？”
沈燕如实作答：“当时我还年幼，对大人之间的争权夺利并不懂，长大后，即使懂了，也没有什么怨恨，我父亲待家中女儿并不好，即使没有贬官失权，我的处境也不见得比现在好，我的庶姐在我父亲还是都尉时候就已经半嫁半卖给了当时驻守边城的张将军，这些年了无音讯，也不知过得如何，那个将军的两个儿子皆与我庶姐年龄相差无己，父亲若是想靠上人家，大可以结个儿女姻亲，但凡对女儿有一丝感情，也不会将女儿送给那位张将军当妾室。”
宋嫣离觉得她怪可怜的，但这样的处境，还能参选女官进宫，自救到如今，倘若自己点头就能留下她救了她，那没必要因为怕麻烦而见死不救。
得到宋嫣离的点头，沈燕忙不迭的回去找俞司衣。
俞司衣正在用晚膳，见沈燕这么快就回来，知道她得了荣华县主的应答，也不为难人，让身边宫女去宫女名册上加上她的名字。
沈燕致谢后欲告退，俞司衣笑着叫住她：“你这丫头，跑来跑去累得满头大汗，现在回去也错过晚膳时间了，女官待选错过饭点可就只能挨饿了，让你身边的秋霞姐姐带你去擦擦汗，在我这里吃吧。”
送沈燕去房间洗漱，秋霞回来，不解的问道：“一个小丫头，留下来当个宫女而已，大人怎么这么抬举她？还留她共进晚膳？”
俞司衣笑着喝了杯酒：“这丫头年纪虽小，但够机灵，也能抓住机会，如今留在了宫中，还是在荣华县主身边，我赌她前途不浅。”
秋霞明白了，重点在荣华县主身上，但还是有疑问：“这荣华县主，身份虽尊贵，但奴婢不懂，为什么你和袁司珍都那么看好她？因为她对陛下有救命之恩吗？可是陛下已经封了她为县主，非皇亲国戚，陛下总不能再晋她为郡主吧？”
俞司衣笑着指了指她，“你呀，也是个没开窍的，你以后会懂的，只要记得，与荣华县主那边的人交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