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年后贺江变得非常忙碌，贺珅正在着手把自己戎马半生打拼下来的江山一点点托付给拥有血缘羁绊的至亲。
从度假区回来那天晚上陈佳渡见到了贺江，不知道是由于复工还是她不愿意多想的别的原因，他看起来憔悴很多。
不过陈佳渡看起来也没好多少就是了，本来还可以的脸色也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沉下去了，直接坠地。
褚臣年由衷感觉自己载了块冰雕，还是那种洒满了油，一点就燃的极品。
陈佳渡下车第一件事就是问贺江：“王叔不在吗？”她明明打电话让王叔来接自己的。
贺江说：“他有事来不了。”
陈佳渡哼了声，心想最好是王叔自己真的有事情，而不是你给安排的。
贺江从褚臣年手上接过行李箱，说：“谢谢你照顾我妹妹，还有……送她回来。”
褚臣年表示：“应该的。”
贺江微微笑着：“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褚臣年同样报以微笑，婉拒道：“下次吧，今天我还有点事。”
陈佳渡投去疑惑一瞥，说：“你也有事？”
褚臣年哭笑不得：“我是真的有事。”
青天大老爷，为什么要这么看自己，真冤枉啊，褚臣年发誓自己是真的有事，而不是因为贺江凶腾腾的眼神。
陈佳渡半信半疑，招招手说：“那你路上小心。”
褚臣年答应下来。
陈佳渡：“有空再约饭。”
两人宛若一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贺江从始至终阴沉沉地站在一边，褚臣年真怕他徒手把行李箱拉杆捏爆了，立刻上车发动走人，一气呵成。
陈佳渡没什么好跟贺江说的，目送尾灯消失在视野中后健步如飞，恨不得平地插双翅膀，她不想给贺江跟自己讲话的机会，省得心烦。
接下去半个月，由于她刻意躲避，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人竟然愣是没有见到过彼此一面。
陈佳渡又恢复到原先的生活，每天逛街shopping、喝咖啡看电影。
二月下旬距离开学没几天陈佳渡收到来自韩希舟的邀请，对方拜托她帮朋友新开的韩舞社拍一支宣传片。
说一支不准确，韩希舟他们还请了好些个人，唐璐也在其中，说是差不多两分钟的宣传片每个人露下脸就行，简单得很。
陈佳渡心里惦记上回在ktv韩希舟帮自己出头的事，当作还他的人情，干脆答应下来。
当即被拉进个小群，里面男男女女正聊得热火朝天，她打过招呼后便设置了群聊免打扰放一边没再管。
拍视频那天下午有人群大家说天气有点冷，让女孩子们出门都多穿点，到那里再换。
冷不冷的对陈佳渡没什么所谓，通常外出的时候她能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呈现最好的状态。她今天挑了一身中规中矩的穿搭：深棕色立领夹克外套，内搭抹茶色v领针织开衫，下身浅蓝高腰微喇牛仔裤。
拍摄地点在校外的练舞室，等人都到齐以后大家围在一起研磨了一下脚本，原先设计的几个舞蹈动作考虑到大家并不专业，尽量是能做就做，不能做也没关系。开始拍摄前不知道是谁提出一些奇思妙想也都被大家很愉快地采纳，社长准备了衣服，按照每个人的身材特点分配了一下，他觉得陈佳渡这身就挺好的，但还是提了个意见，要是把裤子改成短点的牛仔裙效果应该会更好，她爽快同意了。
录制开场，共三男五女。
陈佳渡在女生中个子最高，长得也最出挑，不出意外被安排到c位，其他人则按照队形依次排开。
社长让大家按照脚本做了几个很简单的动作，他在镜头后面看着，呈现出来的效果怎么说呢，差强人意吧。
用也够了，但他觉得还可以再提点，征得大家同意后便分了几拨各自练习，他则在旁给出一些见解性的tips。
刚才大部分人都同意社长的建议，唐璐也不好意思反对，此刻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忿忿：“说好的露下脸就行了呢。”
陈佳渡说：“你真信了？”
唐璐欲哭无泪：“啊——”
唐璐看向罪魁祸首韩希舟，后者投以一个抱歉的眼光，他在事先也不知道好友会跟弄选拔赛似的严苛要求大家，这跟说好的素人剧本不相符合啊。
因此他觉得良心特别过意不去，毕竟当时邀请她们的时候把这描述得so easy。
宣传片里男的主打一个绿叶的作用，用来衬托作为红花的女生们，他们不需要格外练习，因为也不会有几个有效镜头，可以说轻松极了。
唐璐羡慕得不得了，眼睛和心思都飘到休息区去了，以至于社长走到背后都没发觉。
“手还可以压下去一点。”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强行拽回她的注意力，唐璐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连忙按照对方的提示改进动作，力求更标准更优秀。
社长微笑着，鼓励她不错，然后又看向陈佳渡，看了一会儿，他问：“你以前学过跳舞吗？”
陈佳渡“嗯”了声，说：“学过一点。”
唐璐好奇：“这能看出来啊？”
社长说：“其实挺明显的，对照镜子里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
陈佳渡很懂怎么穿衣服体现长处，非常注重身体曲线，四肢修长，肢体动作舒展和谐，较为轻盈，没什么僵硬感，当然不排除有些人天赋异禀的可能性，所以他才开口进行询问。
社长说：“可以问一下你学的舞种吗？”
唐璐捂着陈佳渡的嘴不让她说，要卖个关子给社长猜一下。
社长也很给力，猜出：“hiphop吧。”
唐璐傻了眼，给社长竖起大拇指。
社长说：“那老韩真是请对人了。倒是我，应该给你准备一条oversize的t恤和松松垮垮的裤子。”
陈佳渡笑了下，说：“很久没跳了。”
社长：“要不要试试？”
“现在吗？”她琢磨了一下，“也行。”
社长灵机一动，想要剪两个不同版本的宣传片，一个按计划不变，另一个插点独舞试试效果，陈佳渡当仁不让获选。
陈佳渡选了自己最熟的《change》，这首歌她当年一听到就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mv里女主角金泫雅为数不多的纯白妆发像一束出水芙蓉，清纯美丽。
她去换了条更好发挥的短裤，虽然已经很久没跳，但这首歌当年练习得太多，早就形成肌肉记忆，歌声一起身体自然而然能够跟随律动。
唐璐秒变小迷妹，在下面兴奋呐喊，强势带动全场的氛围。
有个男生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直到翻出某个八百年不用的账号，终于搞清楚会为什么眼熟了，当年有个用户发布了一个跳舞视频一炮而红，就是这支舞，主角还被称作清纯初恋脸。一时间引得无数路人围观，风光无限。不过这么些年原账户早就注销了，他搜罗了下，只能找到勉强达到360p画质的录制视频，下面还有好多求编舞和动作分解的评论，汇聚各种年份。
这难道就是江湖没有姐，但依旧有姐的传说？
一曲闭，掌声无数。
大家的反响都很积极，也算为今天的拍摄开了个好头。
后面正式进入拍摄，都是精力无限、感情充沛的年轻人，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大家磕磕绊绊弄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之后又补了些细节，晚上七点半左右终于搞定，社长做东请大家去新开的火锅店吃饭。
路上几个女生拼单点奶茶，到了之后由陈佳渡跟唐璐去取。
店里大部分是外卖单，现场人不多，她们的单都还没开始制作，唐璐心血来潮想吃甜筒，附近正好有家蜜雪，她说走就走，于是陈佳渡一个人找了个安静的窗边坐着，没一会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唐璐：【要命，到底是谁！是谁！大冬天的还要跟我抢甜筒！！！】
陈佳渡：【卖光了？】
唐璐：【是啊，不过店员说新时沏也有在卖，让我去那里买，我真的服了。】
陈佳渡：【那你还要吃吗？】
唐璐：【要啊，就隔了一条街而已，不说了，我看到一家二元店，进去逛逛。】
陈佳渡：【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唐璐：【得嘞！】
陈佳渡又查了下订单进度，一个女人经过她旁边时不小心洒了点奶茶出来，好巧不巧被她的外套兜住，女人见状连忙抽纸给她擦，一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陈佳渡也立刻站起来拍了拍，随后搭住对方的手，说：“没事没事。”
“真不好意思啊。”女人还在道歉，不经意间两人视线交错，陈佳渡先是愣了两秒，随后脱口而出：“范月姐？”
范月也呆住了，仔细看了看，说：“佳佳？”
她点点头。
范月在她对面落座，直夸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陈佳渡笑了下，说：“范月姐还是一样漂亮知性。”
范月摆摆手：“哪有哦，我是老了，今天早上还发现眼角又多了一根细纹呢，欸。”
陈佳渡不吝赞美：“岁月从不败美人。”
范月很受用，她感觉这话从美女嘴里说出来莫名比其他人多些可信度似的，笑说：“你这嘴巴越来越甜了是。”
陈佳渡笑而不答，随后问起：“范月姐是来这里玩还是在附近上班啊？”
范月摇头：“都不算吧。是我老公在附近开了家火锅店，生意还不错，忙起来的时候我就过来帮帮忙。”
陈佳渡“哦”了声，问：“会文哥现在改行开火锅店啦？”
此话一出女人的笑脸肉眼可见僵了一瞬，陈佳渡还没咂摸出个意思，便听她开口：“我也不清楚会文现在在干什么。”
陈佳渡这下听懂了，唏嘘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上想赶紧将此事带过去，便问道：“范月姐跟老公怎么认识的啊？”
“相亲呗。”范月自嘲道：“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有大把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玩乐，谈几段恋爱又算得了什么呢？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总会有一段可以走到最后，欸，结果还不是三十岁不到就灰溜溜跑回家相亲了。”
范月脸上弥漫着平静的悲伤，陈佳渡听不出她究竟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那段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在她记忆中，范月跟丁从文就是非常经典的英雄救美式故事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