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等她挂断电话褚臣年那边的回复刚好进来:【不管这么样还是出来吃个饭吧,就当是应付家长了。】他加了一个苦笑表情包。
陈佳渡:【?】
褚臣年:【谁还不是为了应付家长呢陈小姐,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原来是这样,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褚臣年:【另外我也是真诚地向你们道歉,很抱歉因为我们的严重疏忽给你们造成的不愉快体验。】
陈佳渡向来吃软不吃硬,这下更不知道该怎么回,挑了个顺眼的表情包丢出去,想要将此事带过,那边心领神会,没在继续。
贺江他们先回去了,毕竟正儿八经的年假结束,公司那边已经开工了。他们当然要各自回归到工作岗位去,只是这样一来陈佳渡的去留就成了个不小的问题。身为拥有长达一个半月假期的大学生,和年假时长短小到可怜的社畜注定无法长期同频。按照往年她一个人待在这里玩够了再开车回去也没什么,但今年她刚发生过差点车祸的事情,安淑芝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再一个人开车回家。
而贺珅的意思是让陈佳渡待在这里好好玩,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给褚臣年说,让对方捎她回去。
安淑芝对褚臣年还挺放心的,觉得他老实可靠,对这个方案没什么意见。
陈佳渡也同意了这个还算愉快的决定。
至于“决定”一词前面为什么要加上“还算愉快”修饰,是因为有个人不算愉快。
虽然没直说,但也没藏得很好。
但他目前没有既否决两位长辈的权利,也没有得到她的原谅,毫无立场可言,直接被pass掉。
在他们离开之后陈佳渡一个人开启了乐得清闲模式,每天睡到自然醒,除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要跟安淑芝报备一下,非常自由。日常要不就待在房间里逗猫追剧,要不跟褚臣年出去逛逛,单作为朋友他们还算聊得来。
彼此聊天都很讲分寸知进退,遇见坎就拐弯,不纠结也不墨迹;缺点就是没什么共同话题,多数时候都在进行无意义的尬聊。
褚臣年嘴里偶尔还能蹦出一两个很冷的段子,真的很冷,她多数时候接不上话,眼见话头坠地才选择笑笑算了,由衷感觉自己得随身带个那种观众鼓掌或者大笑的bgm模拟器配合他才行。
这天晚上两人在清吧喝酒,环境优美,靠窗临河风景很绝,主场曲目也非常小资情调。
酒单做得很有意思,对应的酒品名称旁边要不是一小节木头就是一瓣干花,调酒师说每一杯酒的香味就跟木质香和干花的气味相仿,前后调总能咂摸一二并与之对应。
陈佳渡依次闻了闻,发现确实每一种香味都很独特,初闻和复闻会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新意十足,缺点是难免会串味,混合在一起有些熏人。
她放下酒单询问调酒师:“酒单做得这么有新意,没招人惦记吗?”
调酒师给她比划道:“别说,本来这几块木头有我大拇指甲盖那么大,现在被偷得只剩小拇指甲盖那么点了,给老板心疼坏了。”
陈佳渡噗呲笑了出来,心想老板真是有点倒霉,然后照着酒单点了一杯知观鱼。
实物呈到手边和图绘一致,竹节筒状的玻璃酒杯,外壁画了许多墨水竹还有几尾灵动的小鱼徜徉其中,清透亮丽的翠绿,里面混合铁观音、伏特加以及番石榴汁。
陈佳渡尝了一口,褚臣年问她味道怎么样,得到回复:“还不错。”
他笑了下,说:“我这杯城市黄昏也还可以。”
陈佳渡开玩笑说:“你要是给出差评,恐怕调酒师下一秒就会冲上来。”
调酒师立刻摆摆手表示:“我可不会,你们冤枉好人啊。”
三人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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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爷风风火火走进来要了杯七十度的龙舌兰,一个错眼看到吧台边坐着两个眼熟的人,立刻走了过去。
“佳佳?褚臣年?”
两人同时转过去。
“林奕?”“林奕哥。”
林奕懒洋洋地应了声,左顾右盼没见到所想的那个身影。
稀了个奇的,贺江居然不在。
他正兀自疑惑着就听到褚臣年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陈佳渡插嘴:“参加party去了吧。”
屁!林奕差点没憋住脏话,现在急需要一样东西压下他的狂躁。他摸摸裤兜才想起烟都抽完了,连盒子都被没得了,他知道褚臣年这个乖仔不抽烟的,每回酒局见他好像还有点反感烟味,只好管陈佳渡要一根,让她千万别给自己那什么泰山茉莉这类的女士烟。
陈佳渡倒是有两包新的,一包□□蓝莓爆珠,一包百乐双爆蓝莓,都是特意买来闲着没事捏爆珠玩的,她一般不抽这些。当即拆了□□递给他,算是解了林奕一半的燃眉之急。只是他刚打算借火就被调酒师告知公共场合禁止抽烟,烟好险要掉在地上。
靠,憋死他算了!
幸好调酒师的话还有后半段,他说酒吧提供室内抽烟区,林少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被呛到,心情大起大落,于是调酒师喜提林少爷的幽怨一瞥,以及无不质问的“你怎么不早说”眼神。
好在调酒师心理素质极强,回以“你也没问”的表情,顺带把龙舌兰递过去,笑眯眯地说:“请您享用。”
漂亮!林少爷骂自己真蠢。
总之三人果断转变阵地,林少爷梅开二度,管陈佳渡借火,隆起的小桥搭在两人之间,稀奇,即便没风,他也要搭一下。人都他妈犯贱,真正到嘴边的东西不是迫不及待就是一点也不着急了,显然林少爷是后者,烟被点燃后,他忽然就不急着抽了,夹在两指间,任凭烟雾糊了脸,盯着陈佳渡的zippo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态。
他记得这是贺江给她买的,99版,找的代购,上面好像还刻了一个字,至于是什么字,嘶,这谁还记得清啊。
林少爷吸了口烟,若无其事地提起:“这么多年还是这只啊,不考虑换一下?”
陈佳渡收起火机,说:“用习惯了。”
林少爷笑了下,幽幽地说:“其实你真是一个蛮长情的人。”
他敢打包票,他认识的人里面除了陈佳渡,没人可以一个火机用这么多年。
吾辈楷模啊,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
“打住。”这真是很牵强的引子,陈佳渡想着,说:“换个话题吧,可以跟我们聊聊你的party吗?”
林奕脸瞬间黑了,没好气地说:“哪有什么趴,是老头子闲着没事作妖,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
褚臣年在旁边幸灾乐祸:“林少爷也会有被家里人逼着相亲的一天啊?”
林奕最见不得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贱嗖嗖的,二话不说把烟怼过去,近距离嗅到烟味的褚臣年眉头立刻皱成了连绵的山峰,蹬着转椅连连后退,顺便不经意打开排气扇,一套丝滑小连招一气呵成。
林少爷看得乐不可支,戏谑他:“你这么闻不了烟味还能跟佳佳待一块儿?”
褚臣年面部表情跟笑面虎似的,说:“陈佳渡身上没烟味,不臭。”
这话说的,陈佳渡不臭,他不躲;反过来不就是——
正要喝酒的林奕强忍住让龙舌兰在对方脸上完美登陆的欲望,皮笑肉不笑地:“真希望你在阿令面前也可以这么高傲。”
褚臣年脸色一变,气焰顿时消了大半,褪变成乖乖虎。
林少爷心里的小尾巴翘上了天。
陈佳渡眉梢微挑,倒不是为林奕压褚臣年一头的戏码,林少爷命好,从祖上富到现在,只有他随心所欲的份,别人可不能随意对待他。陈佳渡没想到的是在她面前不曾流露出一丝厌恶烟味的情绪的褚臣年,实际上竟然是个厌烟主义者。那这两天确实有点难为他了,她想了想自己的抽烟频率,虽然不是很勤快吧,但依旧感觉有愧,罪过罪过。
林少爷吐槽:“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让两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
陈佳渡侃道:“不错啊,小情侣约会一条龙服务啊。”
林少爷哼气,说:“可不是,老头子真是脑子秀逗了,成天净干这种浪费时间浪费金钱的破事,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炒几支股,给我妈把brinkin拉爆。”
拉爆brinkin,那您看来真还是挺闲的,陈佳渡想。
不过人家毕竟是亲孙子吐槽亲爷爷,他们作为外人当然不好插嘴,陈佳渡便又问起了那位相亲对象。
能入得了老爷子法眼的,想必也是哪位商界巨鳄的掌上明珠。
见两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林少爷勉为其难回忆了一下,只记得那位相亲对象美则美矣,奈何他阅女无数没记住,而且好像还他妈是个同,一直跟他说自己老婆多漂亮多高挑,还非要给他看照片,他觉得那人指定脑子有点问题,然而分别时她居然抢先一步提出让自己去看看脑科方面的权威。
倒反天罡,他没叫她去看就不错了!
瞧瞧他多有素质啊。
这些事拿不上台面,林少爷打算随便糊弄下他们:“挺漂亮的,细溜高挑。”
其实是他乱说的,他真的不记得对方长啥样了,长的方的圆的扁的,他说不记得就是真的不记得了,睡过的amy、lily还有巴拉巴拉的一堆美女,他也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反正他生活里最不缺的就是张扬美丽的野玫瑰,甚至于看哪位都眼盲,清纯可人的小雏菊之流偶尔点缀点缀生活还不错。
但那位应该是漂亮的。
应该吧。
老爷子自己的三个老婆都顶顶漂亮,总不能瞎霍霍他的好大孙吧。
想到老爷子林少爷不可避免想到他说的“一回生二回熟”,心知还有第二次约会,头疼无比,颇为气愤地说:“哪有两个头次见面就互相无感的人被人监督着强行约会的啊?又不是小说,一下日久生情一下狭路相逢的,按我说强扭的瓜它就不甜!”
他说着狠狠地摁了下烟,脑中精光一闪,忽然想起见面时他就想问两人的话:“欸,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怎么会待一块?”
陈佳渡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说:“总不能是在cosplay强扭的瓜吧。”
“啊?”他的烟没拿稳,掉进龙舌兰里。
搞了半天,原来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忽然亲切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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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最后七十度的龙舌兰直接把自称海纳百川的林少爷拉爆了,醉得不省人事,像一大坨风干的烂泥,全靠褚臣年扛着才没倒地上叫人捡走。
等待摆渡车的间隙陈佳渡点了支烟,咬破爆珠的刹那清新的蓝莓味在口腔内争先抢后扩散,味道好像也还可以。
她刚才一直没抽烟,就是觉得在一间不算大且排气扇不给力的屋子里搞双重奏太难为褚臣年,他怕是要钻进地里。适当为别人考虑是很有必要的,陈佳渡如此想着站到离两人稍远的位置,处于下风口,总不容易迫害到褚臣年。
褚臣年当然注意到她的举止,想说没必要刻意避着他抽烟,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他从没觉得陈佳渡抽烟难闻,反而有股说不出的香味。
很奇怪,但确实是那股香味告诉他,陈佳渡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烟雾从她口腔里流出来,扩散到空中。
但他也不打算拒绝对方的好意,决定做个知趣的人,只是他有个问题很想问。
“烟有这么上头吗?”
陈佳渡突然一笑,说:“你想试试啊?”
褚臣年说:“只是好奇。”
陈佳渡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开一篇帖子给他看,说:“挺形象的,你看看,抽的不是个味道,是感觉。”
褚臣年看到上面描写的烟民心路历程:第一次好呛好难抽→压力好大来一根→不行我要戒烟了→拔一根闻闻味道吧→就抽半根提神→戒个毛戒抽死我算了。
褚臣年还是觉得难以理解,盯着陈佳渡的手指,这根细细长长的玩意有这种魔力?明明呛人还难闻。
陈佳渡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还是不抽好,抽了没半点好处。”
但她也不后悔,后悔就不至于这么依赖了。
褚臣年点头表示理解。
陈佳渡觉察他好奇宝宝的目光,忍不住笑,又说:“你非要理解的话,对我个人而言,烟酒比爱情忠诚,所以我着迷。”
大师啊,褚臣年这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