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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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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脚农家乐里炊烟袅袅,隔老远就闻到喷香的气味。宇哥正在组织大家自己生火做饭,一切都井然有序,可褚臣年还有短发女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两人远远看见有人影从山上下来立马迎了过去。

    褚臣年问:“是不是哪里弄开了?”

    短发女站在旁边亦是同样忧心神情。

    陈佳渡笑了下,说:“没事。”

    褚臣年:“那就好。”

    短发女注意到她没穿鞋的那只脚,问:“鞋子湿了吗。”

    陈佳渡:“嗯。”

    短发女说:“我带了备用的鞋子,三十七码的,你可以穿不?”

    陈佳渡说刚好,短发女便跑进去拿了。

    他们三人跟在后面也进了院子,里头的几人见此面面相觑,原本的欢声笑语渐渐小了下来,站在一旁的宇哥走上前大概也是要来过问两人的情况,他原本并不觉得事态有多严重,不过是没跟上罢了,这山一不大二没野兽的,找到也就是时间功夫。但他们显然不这么觉得,尤其是贺江一脸严峻,还有看见自己时那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干一架的不同寻常的诡谲镇定,令宇哥一时间进退两难,咽了咽口水,心有戚戚。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再想上前搭话被直接忽略,尴尬地站在原地。

    贺江问农家乐老板要了件羽绒外套和停在外边的那辆摩托车钥匙又出去了。

    短发女把鞋子拿来,陈佳渡穿好后跟在贺江后面也出去了,不料他突然停下,害她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她问。

    贺江忽然凑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眼前一瞬放大,陈佳渡都来不及反应,对方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说:“应该是低烧。”

    一触即分,陈佳渡摸摸额头,小声嗫嚅:“你以为自己是温度计吗,这么准……”

    贺江说:“小时候也是这么给你测的。”

    陈佳渡:“……哦。”那你真了不起。

    贺江:“过誉。”

    他从尾箱取出头盔戴上,给她也戴了一个,小黄鸭造型的,上面还有风车,大抵生着病的人心底都多几分温柔,陈佳渡平日可不会觉得这个头盔有这么可爱,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好,唔,就是感觉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们才会用的款式。

    贺江着手调整了一下她的头盔角度,戴得更舒服些,弄好后又把羽绒外套也给她裹上,跟包粽子一样的手法,严严实实的,生怕她冻坏。

    有点太大题小做了吧,她心说。

    穿戴整齐后贺江随手抹掉车座上的雨水,用一块干燥的毛巾把后座仔细擦干净,随便一跨轻轻松松骑了上去,一条腿撑地,将车身微微倾向陈佳渡。

    长腿优势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不需要踏板,她也是一跨,视线一晃,就坐上去了,脚掌还能够着地面。

    贺江放下她的挡风镜,先是颇为霸道地从后往前压下她的背,然后又把她的双手拎到前腹,左手腕扣住右手腕,强迫她抓得紧紧的。

    陈佳渡攥着手发觉有点好笑,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贺江说:“一会风大,怕你掉下去。”

    陈佳渡不信:“哪有这么容易掉下去的啊——”

    贺江:“嗯,小时候坐三轮车,把腿放进车轱辘里的人难道……”

    陈佳渡大叫:“不许说话!开你的车!”

    贺江没再逗她,启动复古巡航,引擎轰鸣,脚底飞驰的是水泥渣土,混浊泥潭,眼前飞掠的是苍翠欲滴的重重山峦。广袤无垠的天空下,那是模模糊糊却又切切实实发生过的。扶风而行,呼啸穿梭,烈烈鼓动盖过心脏的猛烈搏动,灵魂与自由野生对接。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陈佳渡突然想到。

    前方视野不及之处又会有什么呢?

    /

    毕竟是“肉包车”,路也不是很好,贺江没敢开太快,保障安全的前提下紧赶慢赶回到度假区,下车后两人马不停蹄去医务室,测量结果显示低烧,两次都不到38c。

    居然真有这么准?

    陈佳渡感觉难以置信,偏头刚好跟贺江四目相对。她立刻转开,一点也不想看到对方“看吧,我说的没错”的从容。

    阿姨没给她开药,说对肾脏有负担,物理降温就可以。

    陈佳渡攥着阿姨给的退烧贴,问:“就把这个敷在额头上就好了吗?”

    阿姨从抽屉里又掏出一包酒精湿巾放在桌上,一边写便签一边说:“嗯,这样也行,但是擦酒精效果会好点。你男朋友不是在这吗?回去之后你把衣服脱了,就留着内衣内裤,让他帮你擦淋巴、腋窝、手肘窝、大腿根、波棱盖窝、脚心这些地方,三到五分钟一次,静置半个小时,温度要是下来的话可以泡个温水澡,但是时间别太长。下不来的话再来,我给你开点药吃。”

    不等陈佳渡开口,贺江拿起酒精湿巾还有阿姨给的便签,利索付了钱,在门口找了辆摆渡车带她回到别墅。

    陈佳渡进卫生间吹干头发又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出来见到贺江坐在榻榻米上拿着逗猫棒跟豆佶玩,场面和谐到她又有点吃醋了。

    屋内暖气很足,呼呼作响,贺江的长袖换成了短袖,从她视角看去撑着台子的那条手臂上还挂着几颗水珠,应该是刚洗好澡。

    陈佳渡刚才就简单擦了擦身体,她也想洗澡,但是要遵从医嘱。

    贺江余光瞥见她走过来,把逗猫棒挂在墙上让豆佶自己玩,起身看向她,问:“身上难受吗?头晕不晕?”

    陈佳渡说:“一点晕,还好。”

    贺江让她坐到床上,捞了一个枕头往她悬空的背后塞进去,填充那部分的空缺,她坐着会更加舒服。然后撩起陈佳渡的袖子和裤管,女人纤细莹白的小臂被男人一只手轻松圈住,她有定期除毛的习惯,不管是明显的还是不明显的地方,显得皮肤更加白皙清透,手腕内侧细细的血管青的紫的,在灯光下一目了然。

    贺江拆开酒精湿巾,坐在床边垂眸握着她的手腕往手肘窝上擦,没用什么劲,仔细擦了两遍,角角落落都照顾到,但是过程中难免会产生皮肤摩擦,细细密密的绒毛挨近,她本身就偏敏感,又是在两人独处的环境中,比平时更甚,痒意止不住地从皮肤里钻出来,她不自觉往回缩了一下,贺江立刻抬头,眼神黑幽幽的。

    “难受?”

    她咽了下口水,说:“不是,有点痒。”

    贺江:“嗯,那把手放好。”

    陈佳渡把手臂乖乖放回去,他弯了下唇,擦完最后一遍又开始擦另一条手臂,动作慢腾腾的。

    贺江说:“以前夏天,屋子里特别热,你总是往我身上贴,说我身上比你身上凉快。每次贴过来抱一会儿就要怪我怎么哪哪都糙,肩胛骨硌人,手掌有茧子,刚剃的胡子扎人,小腹硬邦邦的……不像女孩子细皮嫩肉的,抱起来舒舒服服。然后我就伸手挠你,你抱着手臂每次都跟要哭出来一样,一边躲一边求饶,还说要告状。”

    陈佳渡:“谢谢你,总是无时无刻提醒我那些糗事。”

    贺江:“不客气,应该的。”

    陈佳渡:“……”应该你个大头啊应该!

    陈佳渡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一次她洗完澡蹑手蹑脚回房间想要吓贺江一跳,他不知道在看什么,背对门口坐着,关键是放得很小声,叽里咕噜的,她实在听不清也就没放在心上,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像只猫一样踮着脚靠近他,在即将看到屏幕的最后一秒他似乎有所感应啪地关掉,她索性用力扑到他背上,像抱抱熊一样缠住他的腰,然后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用力晃了两下。

    正对贺江的小风扇呼啦啦地吹着风,她身上挂着水珠凉飕飕的。

    贺江捏住她的手腕让她别闹,声音好像有点古怪,她瘪瘪嘴没当回事,继续左摇右晃,然后不知道是他没坐稳还是故意的,整个人猛地往后倒。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肘撑地,眼睛闭得死死的,担心他会砸痛自己。睁开一条眼缝才发现他的左手撑在她的肩膀处,只有半边身体压在她上面,还有半边悬空,两个人的腿缠在一块。

    她刚刚松一口气,突然发现贺江呼吸紊乱眼神飘忽,脸红得不对劲,伸手摸了一下还很烫,出自关心询问他是不是生病了,结果不问还好一问耳朵都红得滴血,而且冷不丁地挠了两下她最敏感的腰部,混蛋,搞偷袭!她立刻跟炸毛的猫似的反弹了起来,蜷起身体,反射性地缩回手夹住他预备抽离的手,笑声抖得说话都断断续续,偏偏他跟没事人一样,居高临下抬了下眉毛促狭地看着双颊酡红的她,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啊!她不甘示弱,手像鱼一样游进他短袖里摸到肋骨狠狠挠了两下,贺江吃痛皱眉,大喊你完蛋了。

    于是乎两个人都很好秉持着鱼死网破的精神,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最后就是大汗淋漓,澡白洗了。

    她凭借仅存的一点力气逃脱他的无情铁爪,累得四肢大张往地上一摊,毫无淑女形象可言。贺江跟着站起来,撑着膝盖意味不明地让她多穿点省得感冒了,可是她心想自己在家一向都是小吊带配热裤啊,而且,她气喘吁吁地嚷嚷现在是夏天欸。

    贺江摸摸鼻尖,大概是自知理亏,随口说下楼散步带上门出去了。

    有病,大半夜出门散步!

    她骂道,随手甩飞一只枕头,嘭地撞上还未闭合的门弹落在地。

    总之这之后贺江就很少无缘无故地挠她了,渐渐意识到男女有别的陈佳渡也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尤其是后来意识到他当时估计在看那种片子,相当长一段时间心里都无法接受。

    等她回忆完贺江已经擦好了,拿掉枕头让她沉下去睡会觉,他说等会再过来给她量体温,有事随时可以叫他。

    陈佳渡点头,疲劳感侵袭大脑,她也没有要和对方就糗事据理力争的心思了。

    贺江见状把空调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然后拉好窗帘关上灯,抱起豆佶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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