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跨年
男人狰狞的脸与此时忠厚老实的人交融，黎旺平笑着叫他，“看，我儿子来了。”
黎离没有回应，径直走过去，把在路上买的生活用品忙活着放置。
黎旺平也不恼他的冷淡反应，与病友一起闲话。
病友上下打量了面前穿着校服的少年，向黎旺平打趣道，“别说，你这个儿子长得还挺俊。”
“哈哈，那可能是像我。”
“读高中了，在学校应该有女同学追求吧。”
“嗐，他是死脑筋，注意力都扑几本书上了，肯定没有什么女同学来往。”黎旺平说。
“喲还爱学习啊？会读书好啊。”病友笑着感慨，“我们那时候哪有读书的机会，现在年轻人会读书好啊，将来有出息。”
黎旺平不以为然，“整天读几个死书能有什么出息，倒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
“呵呵呵。”病友闲笑道，“那也得看孩子愿意，现在社会好了，很多年轻人好吃懒做，不愿过早出去打拼咯。”
“是啊”
“难为你独自一人养大这么个孩子，天天在工地上跑。”
黎旺平一慈爱地轻拍了拍黎离，露出淳朴老实地笑容，“我就这一个儿子，自然要好好养他，累点也是值得的。”
“你说是吧？儿子。”
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麻，黎离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起身说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楼下打饭给你。”
他朝病房门口走去，关门的那一刹那，听见黎旺平又在和病友说。
“他这不爱说话的性子，肯定遗传了他那个死去的妈。”
———
刚在外场蹦迪完一轮的众人，聚在vip包厢。有人在k歌，有人在玩骰子拼酒，有人在围坐一起玩着经典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酒瓶快速地在桌上旋转着，渐渐减速，停下，头第一个指向了陈星越，众人欢呼。
余茉兴奋地活动活动手指，问他，“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陈星越选择了真心话。
“emmm……在场的女生中有没有你喜欢的？”余茉问了一个比较经典的问题。
陈星越：“没有。”
多位女生挺直的腰板瞬间失望地塌了下来。
下一轮游戏开始。
酒瓶停在了梁叔亦面前。
陈星越换了把余茉刚才的问题换了一种问法，“你喜欢的人有没有在场？”
梁叔亦盯着他，说，“有。”
瞬间，众人欢呼。
陈星越也八卦地跟着欢呼，“是哪个美女能够入你眼啊。”
在他看来，梁叔亦这个海归人虽然平时看得放浪，但好像有自己的追求，鲜少与陌生女生打交道。
梁叔亦笑不语，看着他的眸光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闪烁。
余茉在一旁可是看足了隐，暗暗嘲笑陈星越这个大直男。
酒瓶在余茉面前停下。
有人问：“初吻是在什么时候？”刺激的话题再次引爆全场。
余茉认真回忆了一下，“大概是27岁那年9月27日吧？”
详细的日期让众人一顿欢呼，氛围之下谁也没注意她具体说的什么。
只有旁边的柯佳瑜挑眉问她，“阿茉，什么27岁？你在忽悠人啊。”
这并非忽悠。余茉虽然爱玩，但她不喜欢乱搞，不来电的男人就是不来电，谁也跟她沾边不了。所以直至27岁，她遇到了来电的黎离，第一次那晚，微醺但意识清醒的她，没有抵抗住男人成熟神秘气息就扑了上去，强啃人家，后来他们就去开房滚了。
“真的，不过是未来。”余茉回答她，顿了顿，又说“不过，现在能提前了也说不定。”
又玩了几轮，余玫安全躲过，酒倒没停下，一杯又一杯往里灌。
最后一轮，酒瓶再一次停在了梁叔亦面前。
这次他选了大冒险。
有人发令：“选在场的任意一个人，给他送上一个跨年之吻。”
此话一说，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毕竟刚才梁叔亦才答过有喜欢的人在场，那这个大冒险不就可以确定他喜欢的到底是谁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又都是年纪相近的年轻人，最乐得吃恋情瓜。
梁叔亦为难地抚额，跟人打商量“能不能换一个？”
“肯定不能。”大家都想吃瓜。
“好吧。”梁叔亦无奈答应，他环顾一圈众人，看似很为难，实际上只有余茉心里嘲笑，这个大冒险就是给他助攻的，他肯定高兴得要死。
果然，见他视线落在旁边的陈星越，说一声“星越，帮忙一下。”就对着他的侧脸重重亲了一口。
众人见状，嘘声一片，皆表示看两个男人亲没意思，他们也不会想到梁叔亦的独特癖好。
陈星越措不及防，使劲搓被亲的左脸，明显地嫌弃“你有病啊，亲我。”
梁叔亦恶作剧得逞般笑。
众人闹到十一点多，离新年到来只剩十几分钟，有人提议出去外面大广场跨年。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退场，走至市中心大广场。
彼时，广场人潮涌动，余茉艰难地挤在里面，她酒量很好，但今夜喝了很多酒，架不住走路虚浮。
她仰望远处高高的钟楼，意识间想起了黎离，如果没有意外，今夜她应该与他在这里一起挤在一块，对着钟许下新一年的祝福。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夜已深，黎旺平在药剂的影响下早已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黎离看完最后一支吊瓶输光，起身离开昏暗的病房，在跟护士沟通了解了情况后，他没有再回病房。
消毒液的味道令他作呕，他片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也许是跨年夜，这晚公交延长运营时间，他出来医院门口，随意坐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走走停停，跌跌荡荡，约莫过了一个钟，竟在大广场站下停。
黎离听着这个站点熟悉，那是跟余茉约定跨年的地方。
在车门即将关闭之际，他还是踏了出去。
随着人流，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说被后面的人流推挤着往前走。远处钟楼的大屏幕倒计时的数字已经出现，他停下脚步，人群跟随着数字的跳动，雀跃地大声倒计时。
“5！”
“4！”
“3！”
“2！”
“1！”
时钟指向零点整，钟声响起。
“新年快乐！”
所有人手上的气球放飞，对着身边的亲人好友互道祝福。
“啊——新年快乐！”
倏地，周遭的人声鼎沸，他捕捉到一道熟悉特别的声线。
黎离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扒开人群，往前面走了几步，锁定了声音来源后，脚步顿住。
他看着前方几米处，女孩笑弯了眼，与身边人谈笑，互相拥抱。
几米远的距离，不只是物理意义，还有他们两个世界之间的差距。
她多么灿烂，多么耀眼。
他呆呆地看着女孩的身影，嘴巴动了动，喉咙发出的声音淹没在万人声响中。
“新年快乐，余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