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章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西洋景”
姓周的瞎子事件轰动了大学。大学班子很重视，立即召开各大队长会议，要吸取老残的教训，并叫技侦大队来现场查询。最后由于姓王的与所有处室的关系弄得很僵，技侦支队长你不给他面子，他能给你面子吗？结果板子打在老残大队身上。帽子们每个人被扣了几百元钱工资，取消大队年底评奖资格，并作为重大事故报告给省局。
同样的事件在耿大队长在时就大不一样了。耿大尽管资历很老，但学校每天来的督查组，他都笑脸相迎，陪同督察。人家看看都掉头走了，而不是细细找茬。尤其在夜间，大学校部有总监控室，每个大队的帽子在岗干什么，每个房间有没有违纪？上面说一说就什么事没有了。王大队长由于他自命清高，每晚都有扣分的，干部每个月都被扣工资，弄得下面的人怨声载道，骂他不干好事。
在耿大手里发生了一个高血压学员喊头昏，犯医和干部都不问人家。等人家老头跌倒了，昏过去了，才把人朝医院抬，到医院那些帽子医生又不会马上赶到，最后该学员就死在了医院，这可是个大事。大学领导指示技侦支队查出原因，技侦支队的大队长是叶育华神秘力量。他知道耿大对叶育华很好，叶育华也不烦他了，他查了大队，又去查医院。查后向大学领导汇报，大队送医抢救是及时的，医院抢救不及时导致了这起事故。把原因推给了医院，医院的帽子既被扣了工资，又要上操场在烈日下练队列跑步。这说明在任何地方都有相互支撑的问题，都有互相给面子的问题。
在特殊大学里，各种西洋景层出不穷。在镇江过渡大学急训队，两个沭阳老头子，都七十多岁了，拿着扫帚唱着小调，一边扫地，一边在唱歌，一副自在的样子。叶育华见到他们感到很奇怪，到这里他们一点痛苦没有，反而兴高采烈的。后来一问才知道，这两个老年人以前也多次来过大学，回去以后就成了“五保户”。再后来乡镇就把他们安置到乡镇养老院，他们在养老院住了一阵，感到养老院的条件很差，不如“大学”里。他俩就故意闹事，每次派出所来人，对这些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看这小闹不行，就想着大闹一场。两个人一合计，把另外一个老人弄死了。后来帽子又来了，两个人被判无期。他们认为这下有地方养老了，都高兴的很。
在耿大主持老残期间，他对叶育华等文职学员很客气，但对一些反复来这儿的老学员就不一样。他是一个资深的老大学教员，对付下面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皆会。只是人家到了一定年纪，看透了而已！
对于那些老油条，如同样是沐阳县的一个“五保”老人，无期徒刑，他仗着年纪大，你不能把他怎么样，他看不好的人就天天骂。生病了住院，住院还有人服侍。弄得干部，学员人人都恨他，骂他老东西，老不死的。报告给耿大，他就跟下面说：“揪他，叫他老实一点！”晚上睡觉他会叫喊，闹得别人也睡不着觉。耿大就叫人把他放到床板上，抬到洗漱室，用手铐把他固定在床板上。有时候，他一边走一边骂人，就有喜欢打人的学员上去绊他一下，把他跌倒，脸上有伤，用冷水给他一冲。他再叫唤，就把他送到严管队。到那里他还是闹，蹲了几天严管队又把他送回老残队，就这样循环往复。来来去去，这种人既可怜，又可恨。
他们房间还有一位姓卢的台湾人，他是贩毒被判无期的。他在几所大学调来调去，他的文笔很好，法律知识懂得很多。干部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下，从中找茬子。而干部中大多数帽子都不会讲话。开会时只会骂人，不会讲理，而这些都被当做材料记下了，然后材料聚够了，他就写检举揭发信给大学的领导，给省局。省局都是经过大学审查才能寄出，但干部老是被他检举揭发也赚烦，并又不好处理他。
每次与帽子谈话时，他规规矩矩蹲下，然后干部说话他一声不吭等干部说完了，他就反驳了，你这句话违反了宪法哪一条，你那句话违反了《监狱法》的哪一条。他这一套不硬不软的对抗方法，帽子拿他也没有办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时时在准备着，对每天每个帽子有问题的讲话都记录在案。每次开大账时，他首先买大量的纸和笔，他有时还会替别的人出谋划策。最后，姓史的副大队长老是针对他，他也紧盯住史大讲话包括行为不放。姓史的拿他也没有办法，好在他快要释放了。但听帽子讲他在大陆没有居往证，在台湾他又是通缉对象，说他出大墙，那边就有帽子等在门外，又要进去。不过这个人的心理状态特别的好。
在浦口叶育华从过渡大学到急训队，看到一个某大学的副教授，身体壮实。据说，他在外面成立什么党派，以政治罪判他十年。他到特殊大学后，坚决不认罪，他说他没有罪。帽子对他说：“你这样是减不了刑的！”他说：“我有我的信仰，我不要减刑！”后来，大队就有专门两人看护他，别的学员不能与他接近。叶育华在急训队时，还可以和他接触，和他交谈过。他有不少的书，叶育华曾跟他借两本书看看，后来不允许了。急训队每天都要到广场上进行队列训练，他就在旁边做俯卧撑，原地踏步跑，身体练得像一个健美运动员。即使是冬天，他还是一件短袖衫，一件大裤衩子在外面训练，他不怕冷。
就这他也没闲着，他在找特殊大学漏洞和存在的问题。例如，学员在大学都有存款，近万人最少有几千万存款，存款是有利息的。而特殊大学多少年没有人问这事，后来该政治犯通过家人把他写的信寄到了省有关部门，后来省厅果然派人来查了。一查才知道，这存款被校长自己存到女儿所在的商业银行里了，自己拿奖金，而且数目不小。后来，给他把校长撤了。又向学员们进行解释，并规定，每个学员的存款每月都有利息，打到个人账户上。此后，学员的伙食也好了许多。学校的食堂也是个大的捞钱场，特殊大学都是进价特别低，快要坏掉的。买的猪肉、好肉、精肉都让帽子带回家了。都把一些肥的留在食堂，有一段时间，学员全部吃的是母猪肉，牙根本嚼不烂，他记账肯定是按好肉记的。里面大家都说，包括普通帽子都说，到了食堂，家里吃肉就不愁了。这里各个大队，什么都可以拿出去卖，所以企业不亏损，不垮才怪呢？对这个政治犯，学校也没放过他，找一个茬子让他到严管队一个月，人家也不怕。蹲了整十年，人家终于回家了。叶育华他们凡是见到此人回家的都鼓掌，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