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熔炉铸兵验技艺 急观律功疑非真
农奚月轻轻地转头，目光落在姬文逸的脸上，两人相对，气氛有些微妙和尴尬。但这种沉默很快被农奚月打破，她带着一丝好奇和关切问道：“姬文逸，你肯定不是本城之人。不知你多大年纪？为何你的父母放心让你一个人独自来此？”
姬文逸面对农奚月的提问，脸上的悲伤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今年刚满六岁，自伏凤城逃命而来。我的父母以及族中的亲人，恐怕都已经遭受了轮神律的残害，命丧黄泉。”
农奚月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暗自感慨道：“他竟与我同岁，父亲，实在是太过分，对一个身世如此凄惨的孩童，竟还忍心欺骗。”她紧张而同情地看着姬文逸，尽量用温暖的语气安慰道：“那个，姬文逸，我并非有意触及你的伤心事，你不要太难过了。”
姬文逸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是在驱赶心头沉重的悲伤，深吸一口气，振作起精神，对农奚月说道：“农奚月，我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若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你只管吩咐便是。”
农奚月见他如此，便直截了当地说：“那好，跟我来吧，我们去铸律兵室。让我看看你的铸律兵技艺达到了何种水平。”
姬文逸听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随后紧跟在农奚月的身后，两人迅速步入了铸律兵室。农奚月信手拈来一套皮甲衣，递给姬文逸道：“这是给你的，去换衣室换上它。”
姬文逸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套漆黑色的皮甲衣，指尖触碰到它时，感觉它坚硬如铁，带着一丝清冷的凉意，仿佛是由坚韧的妖鳄皮精心制作而成。他迅速步入换衣室，动作麻利地褪去上衣与长裤，换上了那套皮坎肩和皮短裤。
待姬文逸从换衣室步出，农奚月已立于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姬文逸迅速上前，农奚月看向姬文逸道：“你目前是何等境界，凝聚的又是何种律能，让我看看。”
姬文逸毫不迟疑，伸出右手，在掌心迅速凝聚出一个驳杂的光球。农奚月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哦，曲律境，未凝聚出特别的律能。那就从那块律铁石开始吧，你要倾尽全力，尽快将其锤炼成形，现在就开始。”
姬文逸郑重地点头，迅速拿起铸律兵台上农奚月所指的那块长约一尺的律铁石，它的表面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他又挑选出一把与自己相匹配的铸锤，深吸一口气，略微催动族功铸纹律，将那块律铁石扔入炉火之中，开始了紧张的淬炼。
一刻钟悄然流逝，姬文逸正欲执律火钳将炉中那块律铁石夹出，准备开始捶打之际，一旁的农奚月却轻声说道：“再等一等，时机未到。”
姬文逸心中虽有些许疑惑，因为按照他以往在家族中的经验，此刻正是取出律铁石开始锤打的最佳时机。但他并未多言，只是默默点头，继续耐心等待。
又过了半刻钟的光景，炉火愈发炽热，那块原本一尺长的律铁石在炉火的淬炼下，两端已经开始渐渐融化。姬文逸抬头望向农奚月，只见她目光如炬，紧盯着那块律铁石，只是轻轻摇头示意时机未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律铁石在炉火中持续熔化，原本的一尺长已逐渐缩短至半尺左右。此刻，农奚月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终于响起：“开始吧。”
姬文逸早已蓄势待发，他迅速从火炉中夹出那块半融化的律铁石，放到铸律兵台上。接着，他按照家族中的教导，开始有节奏地慢慢捶打起来。
然而，农奚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释放你全部的律功，倾尽全力捶打，直至你筋疲力尽，无法再挥动锤柄为止。”
姬文逸听到农奚月的指示，立刻毫无保留地催动族功铸纹律，犹如狂风骤雨般疯狂地捶打起那仅剩半尺长的律铁石。他全身心投入，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只有捶打声在空气中回荡。
在这锤炼过程中，姬文逸有好几次觉得按照家族中的教导已达到极限，心生停手之念时，农奚月坚定的声音总是在关键时刻响起，让他继续捶打。
直到此刻，姬文逸体内的律能几乎耗尽，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疲态尽显。农奚月终于出声道：“停手吧。”
姬文逸这才如释重负地停下手中的锤子，身体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瀑布般从额头滑落。
农奚月并未看姬文逸一眼，而是迅速从他手中取过律火钳，全神贯注地审视着那已经成型的短剑。短剑此刻长约一尺，宽约一寸，其表面熠熠生辉，闪烁着冷冽光芒。片刻之后，她轻轻地将短剑置于铸律兵台上，目光转向姬文逸，语气中带着一丝认可道：
“嗯，你今日的表现还算不错，虽然距离真正的精湛技艺还有很远的距离，但相较于之前那些半途而废的人，你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毅力和技艺。锤炼的成果也明显优于他们。就先到此为止吧，你去换衣室好好调息，恢复律能。我这就去准备些食物，待会儿再来叫你。”言罢，农奚月转身，步伐轻盈地朝铸兵室外走去。
姬文逸微微点头，尽管身体依旧疲惫不堪，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渴望与坚毅。他毫不犹豫地奔向换衣室，急切地从那件白色素衣中取出那片帛书。在长椅上坐下后，他迫不及待地展开帛书，只见上面写着：
“铭律莫急于铸兵，铸兵首要在锻材。
锻材之始熔烈火，烈火炙透方可捶。
锤打起手尽全功，一锤到底不可停。
千锤万淬何时成，须锤锻材律性显。
庸铸皆曰瞎胡闹，我视彼辈皆俗流。”
姬文逸瞥了一眼手中的帛书，只见上面寥寥数语，字迹甚至有些歪斜。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将帛书翻来覆去，反复查看，试图找到更多的内容。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确实只有这几个字。他心中虽然告诉自己定是理解有误，但反复研读之后，这几句话却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姬文逸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甘，他再次默读着帛书上的内容，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抬头望向前方，陷入苦思冥想。
须臾，姬文逸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自语道：“这究竟是什么律功？须锤锻材律性显，这句话到底是何意？这律性究竟为何物？铸材本是死物，又怎能拥有律性？这恐怕不过是农大铸师随意编造之言。哎，难道我真的受骗了吗？”他的思绪中充满了懊恼与失望。
烛暝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沉寂，带着几分戏谑：“噢噢噢！小子，你这次可是想偏了。这篇律功，依我看，也不全然是假。”
姬文逸听闻烛暝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急切地问道：“烛律主，难道您对这律功有所了解吗？”
烛暝在混极律府中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思：“噢噢噢！我并没有亲眼见过这律功，但其中透出的某种气息，让我感到有些熟悉，只是一时之间也难以确切回忆起来。”
姬文逸听完，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不解地问道：“那您刚才说，这律功‘不全是假’又是什么意思呢？”
烛暝随口道：“噢噢噢！须锤锻材律性显，就是这句让我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尽管我此刻仍未能洞悉其深意。但是我听你嘀咕‘死物材料哪来的什么律’，你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姬文逸满腹狐疑，追问道：“此话怎讲？”
烛暝神秘地笑了笑，故作高深地说道：“噢噢噢！碧落之下，律无处不在，无物不蕴含其中。换句话说，这世间万物，皆有其自己的律。你所认为的死物铸材，其实同样拥有它们独特的律。”
姬文逸心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这样的言论对他来说是前所未闻，他眉头紧蹙，继续带着满腹的疑惑追问：“烛律主，如果按照您所说，这些铸材也有自己的律，那它们岂不是也与生灵无异？”
烛暝坚定地回答道：“噢噢噢！没错，它们本就不是死物，只是在你们律人眼中是死物罢了。”
姬文逸心中虽仍有重重疑云，但他深知烛暝的智慧与见识非比寻常，定不会信口开河。他暂时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向烛暝虚心请教：“烛律主，既然万物皆有其律，那么我该如何去发现并感知它们的律呢？”
烛暝面对姬文逸的询问，一时想不起确切的答案，但它不能示弱，于是烦躁地反驳道：“噢噢噢！你这小子怎如此愚钝！那律功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千锤万淬’，没错，就是这样。”
烛暝稍微停顿，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郑重其事地警告姬文逸：“噢噢噢！还有一事，小子，你需谨记。日后，切勿在他人面前呼喊我，尤其是那个男子。算了，你记住了，无论何时，在外人面前，你都不得呼唤我的名字。若你遇到困境，无需多言，我自会与你联系，切记勿忘。”
姬文逸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带着一丝渴望继续问道：“烛律主，我对于这律功仍感困惑，您能否为我阐释一二？”
烛暝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依旧努力掩饰着自己，诡辩道：“噢噢噢！我虽说过这律功不全是假，但也没说它就是真的。我怀疑这律功可能被他人改动过，与最初的形态已有所不同。刚才那位可爱的小姑娘已来寻你，她之前不是已经说过，若有不解之处，可向她请教吗？你何不前去文问问，或许她能为你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