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祸事
这一边，帝辛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妲己寝殿，妲己看他是朝堂上的事不顺了，也不多言，依旧默默的从酒方彝里舀了一爵酒递过去。
“这帮老臣着实可恶，年祭即将开始，却各个推诿祭品，简直是对祖先大不敬！”
帝辛一口干了酒爵。
妲己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接了一句：
“不日即将年祭，吾帝打算如何破解？”
“无解，谁再敢推诿于孤，孤定不饶他！还有那个姬昌！这些年一直恭顺，此次竟然与老臣们混为一处，祭品到现在还没有送到，叫孤如何不怒！”
西岐的祭品竟然没有到？妲己心情坠了下去。牵扯到西岐和伯邑考，她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的，生怕再惹祸上身。
但此刻帝辛的话她不接又显得心虚，于是借着舀酒故作轻松一句：
“姬昌年迈迟钝，若真耽误年，祭吾帝只管罚他就好了，不必大怒伤神。”
“且等两日吧。老臣迂腐，自私自利，致使周边方族依样学样。但年祭大事却不可任由他们怠慢。”
说着接过妲己递来的酒。
“吾帝不急，妲己已愈，自当陪吾帝一醉。”
“孤的美人儿体贴，去于孤吹一曲助眠。”
“妲己遵命。”
这一边，姬昌到宿处后，赶紧安排人去打听进献的物资到那儿了。他明白打听也是瞎打听，部族和部族之间根本没有路，车马翻山越岭，牲奴们在路上饿死、病死、或者被其他部族杀死都是常事。这些年，西岐虽然抓牲奴，但是从来不苛待牲奴，他们怕牲奴因病死或自杀而无法进献给商王，他们受制于人也是没有办法，这里先不多说。
安排好了出去打听的人，姬昌转身对伯邑考和周昌说：
“今日帝王发雷霆之怒责问祭品之事，老夫只能以祭品比以往更丰厚为托词稳定君心，西岐只怕不能逃此祸端”
见两个儿子甚是担心，他又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
“不过，今天老夫求了比干王叔，求他若哪日帝王降罪于我等时，望他为西岐美言，保了我儿性命，比干丞相已经当面应允，想来也无大灾。”
姬昌后半截的语气故意轻松。
一旁的伯邑考看着父亲的表情心都快碎了，他知道父亲说错话了，怎么能以祭品比往年更丰盛来宽慰君心呢？这等于在撒谎，反而造成帝王更多的贪欲。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已经拿定主意了
姬昌父子在水深火热之中，因为派人打听西岐祭品的事没有任何消息。
年轻俊美的伯邑考思绪万千的站在青君会出现的河边
青君远远的过来了，她看着伯邑考的背影，眼中浮出温暖。
“要下雨了，公子何事愣神？”
“周邑见过青君姑娘了。”
伯邑考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意。
“公子何事忧心？”
“邑只是觉得回家之路渺茫，明日就要出发前往朝歌，特来与姑娘一别。”
青君眼神微微暗淡，但随即又宽慰他：
“朝歌路途不远，年祭之后公子再来，青君为公子编好了草鞋，只是今日不知公子过来，未随身携带，他日得知公子归来之时，青君日日都带着。”
听到青君的话，一片树叶落在伯邑考的心田
他看着眼前窈窕的姑娘，故作平静的说：
“周邑何德何能叨扰姑娘用心，能与姑娘言语已是人生幸事，以后姑娘万万不可再费心于邑了。”
青君微微一愣：
“公子何出此言？青君卑微，能以公子的喜好安危相伴已是万幸，一双草鞋，何足挂齿？”
伯邑考挤出一丝笑意：
“如此说来，周邑谢过姑娘，他日若能相见，必不辞姑娘赠与。”
青君笑了。
伯邑考知道，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位他愿意相守一生的姑娘了。
第二天，伯邑考和姬昌跟着帝王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去往朝歌。
行进的队伍沉闷而颓废，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盎然的样子。可他们觉得自己的钱财快被帝王搜刮完了，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伯邑考这两天思索了一路，眉宇间的郁结始终没有舒展，当然，姬昌和周公也没好到哪儿去。
朝歌鹿台，帝辛和妲己与大臣们一同宴饮着。
黄妃这次依旧没来，黄媚倒是作为随侍站在帝辛的一旁。此时妲己心里挺美的，虽然大臣们讨厌她，但在黄媚这里扳回了一局，好端端的坐在帝王的身侧。
酒过三巡后，帝辛看到姬昌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问了一句：
“姬昌，孤看你闷闷不乐，何事忧心啊？”
姬昌连忙双手端起酒觚回敬：
“谢吾帝关怀，姬昌只是年老迟缓，赶路疲累而已。”
“哦？如此孤就放心了。过两日便是年祭大事，孤还担心姬卿是在为难祭品之事。”
“劳吾帝询问，姬昌感激不尽！”
姬昌一口干了手里的酒。
帝辛微挑眉毛：
“祭品可有到位？”
姬昌艰难的开口：
“即将到位谢吾帝关心。”
帝辛看姬昌回答的勉强，眼角生出一丝疑惑。
妲己和伯邑考一直都注意着二人的对话，但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一旁落座的比干丞相话语传进帝辛的耳朵：
“吾帝，老陈觉得姬侯年迈，这些年也为大商出力不少，年祭过后吾帝应让姬侯返回西岐养老，以彰显吾帝恩德。”
帝辛没有看比干，他讨厌比干时时处处收买人心的样子。朝堂上一半以上的人都看着比干的脸色行事了，现在他又想当着众人收买西岐的人心，怎能不让他反感？说的好听，放了他们回去，收祭品的时候你来兜底吗？
“不急，姬卿为我大商出力不少，殷都丰饶，姬侯在殷都养老也无不可。”
帝辛的语气淡淡的，故意不看比干。
姬昌听出帝辛的意思，不由得着急：
“姬昌谢吾帝恩德，不敢自居有功，能为大商略尽绵力乃姬昌之幸，可姬昌何德何能敢一直叨扰殷都”
“誒，姬侯此言正合故意，姬侯有功，不算叨扰。”
帝辛打断了姬昌的话。
一旁的比干说：
“吾帝，姬侯为人正直，西岐物产丰饶，若姬侯归家促进农耕，亦更能为我大商出力，还请吾帝体恤姬昌年迈不辞劳苦，更宽加待之啊！”
“比干皇叔是说孤苛待了西岐吗？”
帝辛问的声音不大，但眼神已经冷到冰点。
“这吾帝，老夫并非此意。只是西岐与帝都路途遥远，老夫日前得知，西岐进献大商之物品每每都要历尽千险，路途多变，物品能安全到达之数甚少，姬侯兢兢业业多年，从不曾延误祭品，如今他年迈，理应告老还乡而已。”
“如此说来，不畏凶险进献神明就是孤的严苛吗？还是孤留他在帝都养老就是苛待？“
帝辛的嗓门高了，听见的人下意识停滞。
比干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