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季耀祖放火泄愤
李翠花活了半辈子难得硬气一回，说要带季云华回娘家就当真回房间收拾好了衣服。
季大海挡在门口，木讷的中年男人手足无措地傻站在一旁看着，一句好听的话也不晓得说，季云华顿感无语。
“云华，咱们走。”李翠花重重撞开丈夫，眼看着就要踏出房门。
“孩儿她娘，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啥子嘛。”
李翠花停下，转头看向季大海，整个人还处在愤怒的边缘，脱口就道:“你不能因为女儿不是你……就跟着外人一起算计她。”
她说完，表情不大自然地看了季云华一眼。
季云华眉头轻挑，总感觉李翠花看她的眼神，以及那段只说了一半就被她及时隐去的话里，或许背后藏着什么连原主都不知道的秘密。
没等她细想，就听季大海拙嘴笨舌地道:“没有，我，怎么会。”
他的嘴张了又张，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让开！”李翠花满眼里都是失望，一把将丈夫推开。
季大海拖着一条伤腿踉踉跄跄撞在泥土墙上，眼睁睁看着母女俩消失在院中。
李翠花的娘家就在不远处的杏花村，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村口。
近乡情怯，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娘家了，早前在季家的底气此刻消失殆尽，女子嫁了人便是泼出去的水，她很怕爹娘在知晓前因后果后会劝她回去。
季云华看出她的仿徨，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落日余晖洒在天空，染红了半边天，李翠花站在金光闪闪的稻田边，心底里埋藏许久的记忆好似春笋般破土而出。
是怀念，是遗憾，五味杂陈。
“大姐？”
不远处从田埂间走出一挎着竹篮的妇人来，见到她们迟疑地叫了一声。
李翠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丽娘。”
季云华连忙跟在后头叫道:“舅妈。”
原主对于外祖家的记忆并没有很多，怕是走在路上见到都认不出来对方谁是谁。
话间，丽娘来到了她们面前，目光在李翠花肩上挎着的布包上短暂停留一息后，落在季云华的脸上，扬起一脸笑容，拉起她的手，连连称赞。
“天呐，瞧这水汪汪的大眼睛，长得可真标致，爹娘见了定是开心的紧，咱们快些回去吧。”
“好。”李翠花受感染，脸上也染了淡淡的笑。
丽娘还真是个搞气氛的小能手，三两句话就将李翠花心中的烦闷吹散了开。
老李家上空飘着袅袅炊烟，李老太太在灶房里头忙着一家六口人的晚饭，李老爷子趁着天色未黑，坐在小马扎上编着竹筐。
老人家手速很快，不消一会儿就出了型，他又拿起一根长竹条，正要穿插进去，就听见儿媳妇丽娘的声音在院外炸开。
“爹，娘，快出来瞧瞧，是谁回来了。”
李老太太耳朵尖，手里抓着把小青菜，一溜小跑着出了灶房:“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没个正行，秋丫头就是随了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
李老太太嘴里嘟囔着，手却是实诚地拉开了院门，这一瞧便呆住了，连手中青菜掉落在地上都没有察觉到。
季云华凤眼一挑，对李老太太露出甜甜的笑容，乖巧道:“外婆。”
李老太太被她这一声外婆叫的回了神来，忙朝身后喊道:“老头子快过来，翠花和云华丫头回来了。”
说着紧紧牵住李翠花母女俩的手，左看右看，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还是丽娘笑着提醒，才想起来把人领回家里。
太多年不见，李老太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女儿与外孙女，舍不得挪开一下子。
丽娘打趣笑道:“大姐这一回来，咱们可都要失宠了。”
李老太太斜了她一眼:“你呀是越过越小了，还吃起你大姐的醋来，我可是平日里白疼你了？”
丽娘“哎呀呀”地拉着婆母求饶起来，李老爷子淡定地坐在一旁抽着旱烟，显然是习以为常这样的场景。
一时间室内欢声笑语，季云华勾唇看着，真是没有想到，李家的氛围会是这个样子，她还以为李翠花不常回娘家也是因为与娘家关系不好呢，但是现在看来可不是这个原因。
“咳，咳咳。”
正说笑着，原主的舅舅李维山领着一双儿女回来了。
一番相互介绍后，季云华与姐弟俩很快熟络起来，一家人围在大桌上吃着并不算丰盛的晚餐，互相讲着趣事，谁也没有提起母女俩回来的原因。
吃完晚饭，天色已黑，平日里这个时间李家早就该回房上床休息了，今日难得热闹便睡得迟了。
李家一共四间房，李维山夫妻俩将小儿子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母女俩睡，小秋则是缠着季云华，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入夜，烛火熄灭，四下里安静下来。
李维山夫妻俩躺在床上，丽娘悄声问着丈夫:“你说大姐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看她表情不大好，怕惹她伤心，也没敢开口问。”
李维山沉思片刻，道:“我听村里从镇上的人回来说，季大川似乎是犯了什么事，被酒楼王老板给抓起来了，大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事回来。”
丽娘叹了口气:“十有八九，大姐也是可怜，摊上那样一家子人，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明天拿给大姐先救急用吧。”
农村里最不缺的就是流言八卦，季大川被抓的事情很快就被传的人尽皆知，哪怕秦氏刻意隐瞒不告诉儿子，季耀祖也很快从同村玩伴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几个同般大的小孩边拿泥巴块丢他，边嘻嘻哈哈笑骂道:“季大川偷了钱，被人打成大猪头，大猪头呀大猪头。”
“季耀祖，你爸爸是大猪头，那你就是小猪头喽，哈哈哈……”
他们人多势众，季耀祖打不过又骂不过，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为首王婶子的小儿子王刚怒气冲冲道:“你给我等着！”
王刚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转头就跟其他同伴嬉笑着跑远了。
落了空的季耀祖，独自一人摸到王家，偷偷点燃了她家堆在后院外的干草垛。
晒得干透的草垛子一点就着，火舌蹭的一下子冒到足足有他人高。
干草垛边上是王家堆放杂物的茅草房，北风一吹，火星子就飘了过去，很快又将茅草房给烧了起来。
熊熊火焰剧烈燃烧，直到这一刻，季耀祖才开始害怕了。
他慌慌张张，拔腿就跑，连撞到人都不知道，一路跑回家，衣服都没脱就钻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