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催婚
牛车慢慢悠悠小跑着，一路顺利地回到了桃花村。
明明只过去一天，季云华却生出一丝恍若隔世的感觉来。
还没到收割水稻的时间，各家各户还算清闲，妇人们三三两两聚在村头的一棵大梧桐树下，手头各自忙着活计边碎嘴扯着闲天。
听到哒哒蹄声，有人抬头瞄了一眼，嬉笑道:“有了儿子就是不一样，我这一天都瞧见富贵往返镇上两三回了。”
“那可不是，富贵老来得子，可不得紧着勤钱，留着将来给儿子娶婆娘嘞。”
正说着，突然有妇人“咦”了一声:“你们看车上坐着的不是季老大家姑娘吗？”
话音一落，妇人纷纷扬着头望过去:“还真是，快，快去看看。”
几人丢下手头东西迎了过去。
打头的就是王婶子，隔了老远就招手扯嗓喊起来:“富贵，快停下。”
季富贵扭头对季云华无奈道:“你去赵县令家治病的事情在咱们村都传遍了，这帮老娘们定是要拉着你问东问西，别担心待会叔帮你给她们都打发了。”
季云华心中早有准备，勾唇笑道:“没事叔，婶子们就是一时好奇，又不是洪水猛兽哪还能真把我怎么样，就是能不能麻烦你去我家跟我娘说一声。”
话间牛车停在了王婶子跟前，王婶子直勾勾越过季富贵，走到后头板车边上，拉着季云华的手热情道:“远远看着就像你，快下来跟婶子们说说赵县令家是不是老大老大的。”
季富贵打断她，啐了句:“嘿，我说你这婆娘，怎的这么八卦。”
“呸，关你屁事，赶紧回家瞅你儿子去。”王婶子前脚骂完，后头立马变了张脸，笑嘻嘻看向季云华，“云华丫头，快下来与婶子们说道说道，也好让咱们都长长见识不是。”
“好的，婶子。”季云华心知逃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跟着王婶子一道进了女人堆里。
“赵县令家大吗？一定气派极了吧？”
“县令夫人是不是像说书先生口里讲的穿金戴银？后边跟着七八个丫鬟小厮伺候着？”
“七八个哪够，起码得十来个吧。”
“你们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都让开，让我来问，云华，赵老夫人的病你真给治好了吗？赵县令真就给了你一百两？”
可算是问到了重点上，大家伙好似被点了穴一样全都噤了声，十几只眼睛齐刷刷看向季云华。
季富贵一抽长鞭，牛车哒哒哒快跑起来，几位婶子的关注点都落在季云华的身上，没有一个人发现牛车是朝着季云华家的方向跑去。
季云华收回视线，淡淡地勾了勾唇，温声细语道:“各位婶子，大家别急，我一个一个回答。”
“赵县令家是个三进的大院子，有假山凉亭，还专门挖了个小池塘，里头养了锦鲤荷花，县令一家人都很和蔼，县令身旁只一个小厮跟着，县令夫人也只有两三个贴身丫鬟伺候。”
得了答案的妇人口中啧啧地羡慕不停。
季云华顿了顿又接着说起来:“穿金戴银我倒是没有看见，县令夫人只头上插了一只红宝石的发簪，至于赵老夫人，如今已无大碍，她得的也就是普通的老年病，今后只需按时服用药物控制住就好？”
话到关键处戛然而止，正有人想问句怎么了，就听季云华先提起声调问道:“娘？你怎的来了？”
围住她的几个婶子纷纷扭头朝后看去，果然，还真是李翠花，她大步流星赶了过来。
几个婶子热情地恭维起李氏来。
“云华她娘，你可太厉害了，把女儿教的这样好。”
“是啊是啊，我就说没有看错，云华一脸的福气相，也不知将来会便宜哪家小伙。”
季云华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看来不论逃去哪里，未婚女性都逃不过被催婚的阴影。
李翠花干巴巴地笑了笑，她还从来没有过这般众星拱月的待遇，冷不防有些不适应，一脸的局促。
“没有没有，全是她自己聪明。几位嫂子，咱们改日再聊，老太太还在家里等着云华回去问话呢。”
季老太太那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众人听了忙催促:“那你们赶紧回去吧。”
季云华微笑着与她们告辞，顺利得以脱身。
一直到她们母女俩消失在路尽头，才有人感叹:“真是羡慕云华娘，不过我怎么瞧着云华丫头变得与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了呢。”
“是吧，我也觉得，好像是比以前白净些。”
“要我说比以前胆子大了，你看她小时候见着人就躲，蚊子声似的，一句整话都讲不利索。”
这话说的王婶子第一个就不爱听了，上下嘴皮子一动，反驳道:“你懂个球球，再有几个月云华也有十五了，这叫女大十八变。”
十五，该是相看许婆家的年纪了。
几个家中有年纪合适的男娃子的妇人眼神闪烁，各自心中有思量。
尽管方才季云华没直言赵县令赏钱的事，可是她亲口承认了自己医治好赵老夫人，县令自己说出的话总该不会作假吧。
不行，得赶紧回家跟老汉商量商量去。
“那啥，我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我也是，灶上还热着菜呢，别糊锅了。”
“我那衣服忘记收了，我也走了。”
……
一时间，人如鸟群散。
“这帮人真是……”王婶子留在原地，若不是她家中男娃年纪大的大，小的小，实在是凑不上，不然她高低也得抢一抢。
李翠花拉着女儿走进一条僻静小路，季云华一见她那架势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索性停下脚。
“娘，是有话要问我吗？”
李翠花开门见山就道:“你当真是去给县令的老母亲看病去了？”
季云华点头:“是。”
她目光一凝，语气里有几分不确定:“治好了？”
季云华:“治好了。”
李翠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那一百两赏银……”
季云华:“拿到了。”
李翠花倒抽一口气，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道:“你藏好，一定要藏好，哪怕是你爹问你都不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