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邪首
刘中听罢，略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恍然大悟般说道：“哦……阿如兰？是不是就是那个整天四处找人比试的蒙古小子？”
阿如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答道：“哈哈，正是在下。阁下倒是好记性，竟然还记得我。”
刘中转过身去，背对着阿如兰，边走边说：“你这小子最近挺活跃的嘛，既然有这般力气，与其到处找人比武，不如去斩杀几个全性妖人，也好为世人除害，总比把力气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争斗上强。”
阿如兰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动。虽然他对“全性”这个词并不陌生，但具体情况却知之甚少。然而，从刘中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这个“全性”似乎并非善类。
有时候，人们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可能轻描淡写，却能改变他人的一生。
阿如兰听说过全性，只不过在他现在的意识里，全性只是一群在江湖上小打小闹的流氓混混，远没有世人所传的那么夸张。
在此后的数年里，阿如兰依旧逍遥自在地闯荡江湖。
一次，他来到山东地区游览名胜古迹。正当他漫步于山间小道时，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名身披黑色袈裟的和尚。
那和尚步伐轻盈，身姿矫健，阿如兰仅凭一眼就断定此人必定身怀绝技，乃是一位异人。
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向和尚行礼，并开口问道：“敢问高僧如何称呼？”言语之中透露出对对方的敬重之意。
那黑衣和尚双手合十，轻声念叨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后，回应道：“贫僧法号道衍，这位小兄弟，观你步伐沉稳有力，眼神炯炯有神，想必定是某一门派的得意高徒，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阿如兰微微一笑，回答说：“不敢当，高僧过奖了。其实我并非来自什么门派，而是从草原而来。现在独自一人闯荡江湖，有机会就喜欢与各路英雄好汉切磋技艺，并借此机会学习他们的独门武功，同时领略中原大地的风土人情和文化底蕴。”
道衍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追问：“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是否叫做阿如兰·乞蔑儿？”
阿如兰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回答道：“没错，正是在下。”
他也想不到自己在江湖上竟然会这么出名。
道衍顿时开怀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地说道：紧接着，他稍稍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小兄弟是否对我所属之门派感到好奇呢？”
阿如兰想了想，回答道：“灵隐寺？亦或是普陀三寺？还是少林寺？”
道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都不对，贫僧不过是个野和尚罢了。”
阿如兰挠了挠头，嘟囔道：“那你还让我猜什么啊。”
道衍突然起身，然后叹道：“小子，听说过全性吗？”
阿如兰闻言，面色骤变，大惊失色，整个人霍然站起，眼眸圆睁，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和尚。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然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和尚就那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然而他的身上却好似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形威压，那股威压如潮水般悄然蔓延开来，仿佛带着能穿透人心的力量，直逼得人内心阵阵惊悸，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如野草般在阿如兰的心底疯狂滋生、蔓延，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仿佛在这股威压面前，连灵魂都被震慑得无法动弹。
道衍踱步，开口说道：“你我今日撞见了，也是有缘，你喜欢到处跟人比试，我也可以陪你玩玩，只是贫僧不擅长打斗，我有一本域外密咒，可以用来试试你的心境，敢听吗？”
阿如兰稍稍缓过了一口气，额头上却不知不觉流下了几滴冷汗，他咬着牙，视着眼前的和尚，沉声说道：“你是妖人！”
道衍听后，却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是妖是圣，不过是世人所定，一切皆为虚妄。怎么样，你敢么？”
阿如兰向来便是一身硬骨头，他毫不犹豫地踏出半步，大声道：“我还真没试过妖人的手段，来！”
随后他便迅速地盘膝打坐，抱炁于胸以稳固灵台，全神戒备。
道衍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也缓缓地笑着坐下，然后他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嘴中开始念念有词地念动起来，那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这诡异的氛围中缓缓回荡。
“南无，摩罗天子……”道衍开始念颂，对面对阿如兰也是倾耳所听，阿如兰感觉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慢慢的，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方古怪的世界里，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周围仿佛一片混沌。
他不自觉地迈动脚步向前走着，视线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
他加快步伐奔跑到河边，然而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水竟逐渐变得猩红如血。
“呱——呱——呱！”一阵刺耳的乌鸦叫声突然传来，仿佛来自地狱深渊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惊恐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被染成了血红色，宛如一片血海倒扣在头顶上方。
与此同时，几只形态诡异、面目狰狞的怪鸟在血红的天幕下盘旋飞舞着，它们那独特的外形和阴森恐怖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这些怪鸟的羽毛色彩斑斓，但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尖锐锋利的喙和爪子透露出一种凶残嗜杀的本性；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更是死死盯着下方的阿如兰，似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世界。
地面上是崎岖不平的黑色岩石，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参差不齐的断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道道幽蓝色的光线在石缝间穿梭游移，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
远处矗立着形状怪异的枯树，它们的枝干扭曲盘旋，仿佛在痛苦地挣扎，又像是在向未知的力量诉说着什么。树叶早已凋零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混合着若有若无的硫磺味道。偶尔会有一阵冷风悄然掠过，带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让人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如兰神色有些恍惚地依然往前走着，他的脚步略显虚浮，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就那样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一团迷雾渐渐笼罩，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扭曲。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当他再次艰难地睁开双眼时，却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和尚的面前。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一片茫然。“我这是……怎么了……”他艰难地开口问道，却发现此刻的自己竟是如此虚弱，仅仅是开口说话都变得无比艰难起来，每吐出一个字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在那里面，都看见了什么？”道衍平静地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阿如兰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想要理清思绪，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试图给自己补充一点水分。
道衍见状，迅速地拿来了一个葫芦，将其凑到阿如兰的嘴边，缓缓地朝他嘴里倒了点儿清凉的水。
那水流过喉咙，让阿如兰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大脑也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阿如兰似乎是终于缓过了一些力气，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他缓缓说道：“那是一片毫无生机的土地，到处都是荒芜与死寂，就像是族人们常说的地狱一样。”
道衍听后，挑了挑眉，追问道：“就这些？”
“嗯。”阿如兰简单地应道。
这时，道衍缓缓起身，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悠悠地说道：“不错，不错啊，怪不得江湖上那么多人都没想弄死你，这么一个天才，放谁也舍不得啊。啧啧，听完我这篇还能保持神志清醒不疯癫，在内景之中也没有出现什么诱惑来扰乱你的心智，哎呀，小蛮子啊，我真是想就在这里把你给杀了，免得你以后成长起来了，要杀我不少门人啊！”
阿如兰依旧躺在地上，双眼紧紧地看着他，极其艰难地说道：“你……你……究竟是……”
道衍哼了一声，说道：“省点儿力气吧，在这好好躺几天，想知道贫僧是谁？那你记住了，贫僧俗名姚广孝，现任全性代掌门。”
阿如兰闻言猛咳了几声，姚广孝大步离去，头也不回的大笑道：“你不如来全性吧，很有趣的！”
阿如兰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果然是妖人，你们全性，当真如江湖上传言一样……都……都该死！”
姚广孝没有回头，依然若无旁人地哈哈大笑着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