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逸仙
炎热的五月天里,阳光如火般炙烤着大地,热浪滚滚袭来,让人们感到无比闷热难耐。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提起七月的天气,或许会用“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来形容。
在湖广地区的岳阳城中,一个身形佝偻、衣衫褴缕的叫花子正倚靠在一堵破旧的瓦墙边。
他手中拄着一根满是裂痕的破木棍,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日子可真是难熬啊!”尽管周围人来人往,但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可怜的乞丐。
然而就在这时,叫花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缓缓抬起右手,掀起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紧接着,一阵狂笑从他口中传出。
“哈哈哈哈哈……这老和尚还真是的!没准头的事儿,都赶着给咱们送信儿呢!好哇好哇,这下可有好戏看咯!”叫花子一边笑着,一边盯着手臂上的淤青自言自语起来。说完这些话之后,他慢慢站起身来,重新握紧那根木棍,然后朝着一条狭窄幽暗的巷子走去。
岳阳城的城墙高大而雄伟,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城门威严庄重,仿佛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岁月的沧桑。每一块砖石都见证了无数次战争与和平的交替,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坚韧气息。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青石板路蜿蜒其间,承载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忙碌的脚步。街边店铺林立,旗幡飘扬,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商人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如此热闹非凡之地,也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街边随处可见的叫花子。
只是,岳阳府的百姓不会知道,那个天天杵着一根破棍子,喜欢靠在瓦墙旁的那个叫花子,是一个全性妖人,也不会想到,他在那群人人恶鬼全性里,还是最恶的几人之一。
叫花子名为刘中,其命运多舛,出生不久便遭遇父母早逝被村里人东一口饭西一口水的拉扯大。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位木工,并跟随这位老师傅学手艺。在此过程中,刘中竟然意外地获得了炁感。这种奇妙的感应力让老人对他刮目相看,于是便有心要将自己毕生所学的炼器之术传授给他。
然而,年轻气盛的刘中心思不定,对于炼器之道并无太大兴趣。他认为这条路崎岖艰难,难以有所成就,遂毅然决然地辞别老人,转而去寻求其他法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至于后来他究竟如何投身丐帮,其中缘由已无人知晓。
不过,正是在丐帮这段时间里,刘中学成了那套令人头疼不已的打狗棍法。这套棍法变化莫测、刁钻狠辣,令无数对手望而生畏。
尽管丐帮在江湖中算得上是较为杂乱无章的门派,但毕竟也属于正道一脉。而且这个帮派历史悠久,曾经涌现出许多英勇豪迈的人物,甚至有几位帮主在帮南宋抗击元兵时而壮烈牺牲。
正因为如此,武林中人大多愿意给丐帮几分面子,还给丐帮取了个雅称——逸仙流。
刘中的炁修炼造诣虽然平平无奇,但一旦拿起棍棒等兵器,却是罕逢敌手。无论是木棍子还是铁棍子,只要他将炁覆于其上,就能变成一根得心应手的好棍子。
凭着他对打狗棍法的独特理解,连他们丐帮的地方舵主都对他另眼相看,没十年时间,他就从一个丐帮入门弟子坐上了舵主的位置。
这丐帮和其他的正道门派不一样,打个比方来说,三一门仙风道骨,全真派静心养性,而丐帮就只讲一个自在逍遥,但不放浪形骸。丐帮的分布也是散落于全国各地,每个省里最大的丐帮头子也被称作舵主,所以也有常人说丐帮是正道全性。
道门里的修行人在百姓眼里是最上等的,次等的就是武行的,比如燕武堂,横练的几门,最后的就是机云社和黄门这些有杂耍或者戏法的。
但江湖各派都会给彼此最大的尊重,所以并没有明面上说这事儿。
这刘中刚加入丐帮没两年,正值元末乱世中,他可能是想走通仕途,成为能够光宗耀祖的人物,便在陈友谅称帝建立陈汉政权后投靠了他。
陈友谅见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相貌不凡,冲锋陷阵也是勇猛非常,便给了他一个先锋的官职。
刘中想着,自己定要做一番名垂青史的大事,比如成为开国之将,然后衣锦还乡。
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在后来的洪都之战中,汉军不管如何,都突破不了坚固的洪都城防,汉军一方用飞梯冲车撞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洪都守将朱文正、邓愈等人拼死抵抗,可谓“昼夜不解甲。”刘中也差点儿死于此战。
至正二十三年七月,得知洪都被围,朱元璋决定挥师西进,亲率主力军二十万,星夜奔往洪都救援。
探子此时送来的情报,告诉了陈友谅朱元璋的动作,于是陈友谅解除了对洪都长达八十五日的的包围圈,准备与朱元璋决战。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陈友谅对麾下将士们说道。他十分自信,若展开水战,他绝对不会输。
正如他那句口号,此战过后,确实定鼎乾坤。
两方在鄱阳湖湖上鏖战,一时难解难分,可忽然刮起了东北风让陈友谅始料未及,朱元璋趁此时机下令放火,一场大火,让整场战争的结局发生了变化。
一千四百年前,也是一场大火,改变了一场战争的局势,也改变整个天下的走向。
七月二十三日,陈友谅一方获知了朱元璋的旗舰外壳被涂成了白色这一重要信息,于是他们毅然决定孤注一掷,采取擒贼先擒王的策略。
次日上午,两军再度激烈开战,然而令汉军意想不到的是,朱元璋军中竟然出现了多艘白色舰只,如此一来,他们精心策划的斩首战术也随之宣告流产。
陈友谅不甘心失败,发起了最后的一搏,在混战之中将朱元璋原本所处的战舰击沉。但吴军士气极为高涨,他们充分利用群狼战术,成功焚毁了大量的汉军战舰。
战局在中午时分终于决出了胜负,陈友谅军又一次遭遇了惨败,被迫退居到湖边转为守势,与朱元璋军自此进入了较长时间的相持阶段。在这期间,鄱阳湖的众多出口均被敌军牢牢封锁。
至此,陈友谅已经陷入绝境。
八月初八,陈汉军队粮草见底,陈友谅派兵外出劫粮,却遭朱文正的阻击,一时间,汉军竟不知何去何从。
八月二十六日,陈友谅知道此战已经走投无路,欲撤离鄱阳湖,取道泾江,然后返回武昌。朱元璋率部追击,陈汉水军且战且退,一直行进至鄱阳湖北侧的泾江口。
混战之中,陈友谅自船舰中探出头来欲观察战况,却被一支流箭射中,贯睛及颅,一代枭雄当场毙命。
在那激烈的战场上,刘中正在舰船的甲板上与吴军奋力厮杀着,喊杀声与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他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汗水湿透了衣衫,然而,就在他与敌人激烈交锋的间隙,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却惊愕地发现陈友谅已然身死。
那一刻,刘中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与绝望如潮水般涌来,他瞬间明白此刻大势已去,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刘中急忙卸下身上沉重的盔甲,那金属的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在为这一场惨烈的战争奏响最后的悲歌。
然后,他一个纵身,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水中,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包围。
他憋着一口气,奋力地游动着,努力让自己远离这片充满血腥与死亡的修罗场。
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水面上只留下一圈圈逐渐消散的涟漪,见证着这场残酷战争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陈友谅死后,陈汉军队群龙无首,很快溃散。陈汉大将,被誉为元末第一猛人的张定边自乱军中救出陈友谅的尸首及陈友谅次子陈理,然后率军撤退到武昌。
至正二十四年二月,在朱元璋的亲自督战下,陈理自武昌大东门出降,朱元璋封其为归德侯,历时四年之久的陈汉政权就这样被朱元璋兼并。
刘中在经历此事后心灰意冷地返回了岳阳。曾经对仕途充满憧憬的他此刻已经彻底失望,决定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江湖纷争之中。
就在大明建国那年,刘中凭借着过人手段和积攒的威望,担任起了丐帮在湖广以南地区的舵主之位。
时光荏苒,数年过去。某天,一名来自草原的蒙古异人慕名前来拜访刘中,并向其请教武艺。二人一番激战过后仍未分胜负,于是那名异人提议立下一场赌约:若自己获胜,刘中大笑,随后应允。刘中需传授给他丐帮的打狗棍法;而倘若刘中胜出,自己便投身丐帮门下,当刘中座下的护法弟子。
刘中大笑,随后应允。
赌约既定,双方再度展开决斗。这场生死较量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刘中因体力不支倒地不起,但那位蒙古异人也仅能勉强支撑站立。
按照约定,刘中开始悉心教导那人打狗棍法。数月之后,那位异人终于学有所成。在临行前,他抱拳向刘中致谢,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时,刘中突然开口问道:“你学了我丐帮的手段,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异人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然后轻声回答道:“我叫阿如兰·乞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