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区区七位数
娱记拿着手上一叠稿件，满头大汗。
“那个……不是说要澄清吗？”
“不是要找我背后的人吗？”
邵臣：“是啊。”
娱记一脸惊恐：“那为什么，给了我一堆烂俗通稿？！”
《震惊！他居然在剧组做出这样的事！》《业内人士深夜爆料！剧组潜规则……》
又拿起零散的几张：“这还有搞笑的呢！”
“？”景弈皱眉，“那几张是我写的。”
娱记忍不住又问：“你这不是自毁清白吗？”
邵臣很无所谓：“没事，就这样发。”
娱记也不敢怀疑，赶紧把这些稿子发出去，一篇一篇按时铺开宣传。
口中还默念：“要是名声变差，不能怪我啊……”
邵臣无视了碎碎念，悠闲地在一旁找了位置坐下，问他：“你和甲方的交易模式是什么样的？”
现在热搜有了新机制，光靠买水军是上不去的，得有真实热度。
这名甲方为了能给他上负面热搜，需要砸钱扩大宣传范围，才能有足够的热度。
娱记才回神：“宣传费用单开一个银行账户，需要的时候，我直接把钱划走。”
“这账户余额我查过，至少还有七位数，经费非常充足……只有给我的薪水很少。”
娱记把账户信息给邵臣看，景弈也扫了一眼。
娱记巴巴地讨好道：“开户人的信息我之前就查过，只是个虚拟身份，查不出任何东西。”
说罢，又嘿嘿笑起来：“那位老板对这行很了解，对你也很了解。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我也是用虚拟身份。”
邵臣笑了一下。
连娱记的身份都不查，对方果真是特意来恶心他的。
不过没关系，他刚想了个办法，好好回敬对方。
——“霍总，这不是胡闹么！”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抓起那叠烂俗的通稿，忍不住吐槽。
霍轻原靠在影视基地的会议室沙发上，悠闲喝着咖啡，抬头对自家员工道：“不懂了吧？这就是我要你过来学习舆情处理的原因。”
第二天，霍轻原制作的另一部网剧开播，他忍不住来探班吃瓜，这次，还带上了自家的公关部门经理。
原本，经理一板一眼地和邵臣握手后，还对邵臣的院校专业资历肃然起敬。
但下一秒，他拾起桌面上一叠稿件，好奇问：“这是什么？《胆小的人别看，剧组深夜尖叫连连！》……反面教材吗？”
邵臣答：“刚发出去的通稿。”
“？？？”经理当场裂开，他僵硬地低头再确认了一遍——还是烂俗到令人发指。
名校优秀毕业生就做这个？还要让他学？
是霍总疯了还是他疯了？
面对自家经理的质疑，霍轻原反而震惊又兴奋：“这不比喝酒聚会好玩？这一看就是很厉害的操作！导演知道这事儿吗？要不要花钱？别和我客气！”
邵臣笑了一下：“一分钱都不需要用。”
霍轻原一脸崇拜，看着娱记操作，把这些通稿发到各大社交平台和门户网站。
短短两三个小时内，这些标题充斥噱头的新闻，在各家平台疯狂传播，立刻排队霸占了热榜。
霍轻原和经理目瞪口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始作俑者小小地笑了一下。
经理谨慎道：“真的一分钱也不花？”
“当然要花钱，只不过——”邵臣道，“对方账户里还有七位数的经费。”
“既然这么想买通稿黑我们，我来帮他花这个钱。”
经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娱记撰写的黑料通稿会用这笔钱，上更多的网站，有更好的曝光量，引发更大的话题热度。
而现在，这些稿子，都换成了邵臣和景弈写的烂俗稿件，火速蔓延到社交网络的各个角落。
霍轻原震惊了半晌才缓过神。
邵臣也太会……白嫖了！
不仅白嫖他，白嫖黎导请客，现在直接白嫖背地搞他的人了？？
七位数，几百万，三个小时内豪掷一空。
这些钱足够让这十几篇逻辑不通，不知所谓的稿件，在各大网站首页飘红一个月！
想必连对方都想不到，邵臣第一时间不是顺着账户和聊天信息找线索。
而是直接耗空账面上的钱。
经理抹了抹汗，自言自语道：“这是胡来！就算砸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有正面影响的！”
然而此时，网络舆论已经改变了好几次风向。
【怎么突然刷到好几篇奇奇怪怪的新闻，还都关于邵臣和景弈啊？】
【都写的啥啊？！故事会吗？】
【烂瓜不恰！】
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大数据更加不断地把这些相近又各自别致的新闻，推送到所有人面前。
反反复复收到推送的群众，感觉被戏耍了一番。
经理皱眉：“我就说，这样行不通的，大众会产生逆反心理。”
【怎么又双叒是你们，我一个不关心娱乐圈的人，都记住这两个人的名字了。】
【我对这俩的印象，已经比我正主的还深了……】
经理皱眉：“大众初印象很重要，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下意识产生讨厌情绪。”
——然而，风向渐渐往另一个方向飞奔不回。
【我好无聊，我居然认真在看这些新闻。】
【讲真，文笔不错，可以当小说看，怪沙雕的哈哈哈哈！】
【与大家分享这一篇《片场耍大牌，半个剧组为他流泪！》，过于生草！】
经理坚持：“马上就会有人群情激愤，站出来怒骂了。”
【理讨，这种傻兮兮的黑料到底是散发出来的？到底是哪个人傻钱多的在黑他们？】
【总不会是自己黑自己吧？不可能，没人敢这么做。】
【我怜爱了……怎么会有这么惨的演员和经纪人，什么都没做就被人砸钱往死里黑，还黑得那么没有水平？】
经理怀疑人生：“形势好转应该……是暂时的。铺天盖地的黑料灌输，只会让他们觉得这两个人印象很差。”
【我忍不住去翻了景弈的海报。邵臣眼光好绝，能从群演里挑出这么一个天生荧幕脸。】
【之前有料，说景弈出道就是名导大制作主演，肯定有背景。讲真，要有背景，这种搞笑黑料早该压下去了。之前那些黑料也是一样的吧，太假了。】
【这波反向操作黑色幽默，我转粉了哈！】
【转粉+1】
甚至还有不少吃瓜人开始自由创作。
【就这，就这？太不狗血了，笔给我！我行让我写！】
【《执意要捧新人的他，竟是满级大佬归来！》《龙套演员竟是豪门少爷！卧底娱乐圈，一不小心爆红！》】
【然后最狗血的是，他们最终还在一起了哈哈哈哈！】
——邵臣拜读完“今年本瓜组年底狗血大作”“仿ai通稿文学”，抬头问：“过去多久了？”
“五个小时。”
才过去五个小时。
在场的所有人，回顾这五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都有些难以置信。
到底是什么操作？
用对方的几百万，把一堆瞎编的黑料砸成热门微博。
反而因为又惨又沙雕，积攒了大量的人气，还把之前的所有黑料一次性洗白了！
霍轻原转头问经理：“学到了吗？”
经理一脸学废了的表情看他。
这种高端操作，别人根本学不来也不敢学。
剑走偏锋，逆风翻盘，简直是自毁型公关！
就在他们还在震惊的时候，已经路转粉的吃瓜群众，已经一起帮忙查曝光黑料的人。
“听说邵臣在剧组很讨人喜欢，先排除剧组。”
“难道是公司？听说最近全盛辞退了一个经纪总监……”
“太惨了，邵臣和景弈拿的什么剧本啊？我觉得好像谁都会黑他俩。”
然而全盛的公关部门总监和副总，早就悄悄打电话给邵臣。
小心翼翼问这个罪魁祸首需不需要帮忙，还发誓这次散发黑料的，绝对不是他们。
——“是他吗？”
今天景弈刚下戏，就听说全国各大搜索社交媒体平台上，全都是他和邵臣。
他一点也不意外。
景弈昨晚说的那句“你不是猜到是谁了吗？”并不是假话，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但是……
“自己知道有什么意思，”邵臣一脸无辜，根本看不出他刚用别人的几百万送自己的黑料上热门，“就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到底是谁在下黑手。”
社交平台上，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主动放料，霍轻原的公关部门也开始下场。
“某小鲜肉馋邵臣的主演试镜名额，找人施压，逼邵臣辞职。”
“只是没想到半途杀出来一个景弈，不用名额，试镜全票通过。”
吃瓜人立刻都猜出了齐旭的名字，纷纷在他微博评论区质问。
【在？听说你想抢名额？】
【听说你人傻钱多？】
【你就是那个编沙雕黑料的幕后黑手？】
“砰！”窗外忽然一声鸣响。
是霍轻原制作的新戏正在外景区举行开机仪式。
霍轻原敲了敲窗户，笑起来：“差点忘了，这位主人公也在场。”
这部新戏，正好是齐旭饰演男二。
邵臣远远看了一眼。
齐旭作为主角，颜值也可圈可点，抱着捧花站在那里，自然能吸引众人注意力。
但舆论的影响早已照进现实。
投向他的目光大多饱含谴责和嫌弃。
主持人为了活跃现场，cue到台下大批粉丝，粉丝们却尴尬地没给出回应。
之后的媒体群访中，更是有记者直接提到“网传曝光邵臣和景弈黑料是你”。
齐旭脸色显然不好看。
下台前，忽然直觉灵现，齐旭往邵臣这里投来一眼。
两人似乎对上了眼神。
邵臣回报以笑容。
在不妨碍正常社会话题的时候，邵臣砸了属于齐旭的几百万，轻松将所有黑料洗的一干二净。
得到了不少热心网友的帮助，还给景弈和自己积攒了大量的好感度。
幕后操纵的齐旭则损失了不少，他一向干净清白的名声，从此都摆脱不了“人傻钱多”，“只会编沙雕黑料”的标签了。
一旁，娱记看见齐旭，打了个寒颤：“我之前发过他的黑料，他居然还找我做狗仔。”
“他故意的。”睚眦必报的主角绝不可能不计前嫌，“他知道你会暴露，才会选你来剧组。”
娱记瑟瑟发抖：“所以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齐旭一条消息也不发给我，不问钱的事，他……”
邵臣目光沉静：“他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才放弃了这个账户。”
这些钱不止是为曝光黑料准备，多半还用于其他话题宣传。
但不管如何，这些钱除开给媒体的渠道费，剩下的直接打给了公益组织。
娱记仍然孩子啊震惊：“这么多钱，都不要了？！七位数啊！这么有钱……”
景弈抬了抬眼皮：“有钱又如何，没有实力，上几次热搜也一样。”
邵臣多看了景弈一眼。
他记得，原著中，齐旭从来不缺钱。
前期有人形金手指的资方做背景，后期更是自己成了资本，搞不定的事情，都用钱摆平。
而分明是反派的景弈，却和主角完全相反。
出身豪门，只愿意以实力相较量，主角却总是用金手指砸钱作弊。
他至今记得，自己看完这本书后，写下的评论：“景弈虽然是反派，但比主角更加纯粹。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拥有热烈奔赴向往的勇气。”
邵臣未必有景弈这样张扬行事的性格。
但是，花主角几百万的钱的胆子，他也是有的。
夜间回酒店时，邵臣收到了明天的通告单，和黎导的来电。
经过这段时间的集中拍摄，景弈的镜头即将拍完，明日杀青。
黎导还忙着组杀青局，监制在电话里提醒了一句：“好好准备试镜。”
邵臣不免想起同样拿到试镜资格的齐旭。
他挂断电话，随口和景弈提到：“齐旭这次翻车严重，之后的试镜可能没戏了。”
此时本该闲闲应声的景弈，却突然道：“下次别看齐旭。“
邵臣：“？”
景弈想起方才那个远远投来的眼神，不禁拧眉：“他一直在盯着你。”
齐旭难道不是在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吗？
看他做什么？
邵臣实在讨厌这个主角，穿书后也很少提到齐旭的名字。
今天能对齐旭礼貌笑出来，完全是看在那几百万的面子上。
——等等。
邵臣倏然眯了眯眼睛，察觉到了情绪的不对劲。
景弈的语气，明显不只是在提醒他。
邵臣看了一眼，仍然对齐旭这个名字嫌弃得不行的景弈。
难道……这样一个做事肆意，谁都不在乎的人，在幼稚兮兮地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