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真是个好人！
【难道没人想过，邵臣不是艺人，为什么总是被偷拍吗？】
【哈哈哈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看叭。】
【虽然没有正脸照，模糊侧影能看出来应该不错。】
【说真的这些照片还不如我班上男生开玩笑的尺度大，狗仔都拍的什么玩意，水平真差！】
【…………】
但在趋于混乱的舆论中，属于少数人的沉默的螺旋，被有心言论裹挟，仍然进入了大众视野，点出了被忽视的疑点。
【别太绝对，谁知道冰山下的90都是什么。】
【之前我就想说了，看大家都在笑，没敢说……可是哪个经纪人会长期跟组啊？这俩真的没点其他关系吗？】
【——但你们就拿一段意淫的文字论证？是觉得吃瓜人都傻吗？】
【没实锤的统统不信哈，除非有程导那样的照片爆料做佐证。】
【就这？现在造谣成本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各种质疑和争吵拧在一起，形成不容忽视的汹涌浪潮。
而身处舆论风眼的邵臣正在片场……补眠。
霍轻原前来探班的时候，看见邵臣蜷在软椅上，半张脸埋进宽松的外套。
分明是阖眼惺忪的模样，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眼神清明。
霍轻原只管看合同投资，第一次接触舆论公关，新奇得很。一见事情有进展，立刻赶来吃瓜。
邵臣听完开口：“和你料到的没错，现在大家都在要求更多的证据。”
不管好还是坏，任何话题事件过一阵子就会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只有小部分人会记得。
为了维持热度，偷拍者必定着急收集新的有力证据，以证明邵臣不择手段获取资源，推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
霍轻原听罢，忍不住开玩笑道：“有力证据就是实锤吗？什么样子算实锤？”
邵臣抬眼：“只要能证明我和资方，和艺人的关系不正当，都能算。”
霍轻原忽然沉默片刻：“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邵臣想也没想：“接送关系。”
“？？”霍轻原一头雾水，但细细想来……淦，一点都没错。
他明明一直在主动被白嫖，偏偏还获得了自我满足，欲罢不能。
因为邵臣确实是很有意思嘛……
看着温顺还乖，但实际走的路子又邪又歪，像极了小说里的反派。
这比那些千方百计来特意倒贴他的人，有趣多了。
——“cut！”
黎导在对讲机里一声喊，让片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今天没有延误饭点，连监制也法外开恩，让现场副导喊来a、b组所有人，在片场外搭了个烧烤架，现场烤羊庆贺拍摄完成一进度。
众人集体欢呼，感谢两位导演，都忙着上前。
景弈刚下戏，换了身衣服。
方才的打戏畅快淋漓，他还在擦拭着颈侧沾着星星点点的人工血迹。
往这边走来时，仍遮不住一身煞气腾腾，
邵臣站起身，把外套递给景弈。
霍轻原眼看着这一幕，想到传闻他俩关系暧昧，脑子一抽，问邵臣：“那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邵臣顿了片刻。
他可以清晰定义和其他人的关系，但想不出一个词，去定义他和景弈。
……合作关系吗？
但从昨天他主动迈出那一步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注定会越来越复杂。
眼看着所有人都在往热闹处去，邵臣淡淡一笑。。
他转身，和站在身后的景弈对视一眼。
邵臣：“差不多了。”
景弈点头，随着邵臣的步伐，背离众人的前进，反而往无人僻静处走去。
在火热的气氛中，有一个人抻长脖子往这边看了几眼。
见两个人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跟了上来，远远缀在后面。
冬天昼短，刚刚结束白天的拍摄，天色倏然就压暗一切。
片场连接着内景棚，棚内造起的犬牙交错的石景，隐蔽了跟踪者和被跟踪者的身影。
两人信步转了一圈，最终走入。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了。
早在摄影棚内被撞时，邵臣就已经预规划了整个计划。
任由偷拍者煽动舆论，故意在众人聚餐时溜出来，也是为了要引诱偷拍者主动现身。
两人行走在孤独的安静中，男的没有别人打扰。
邵臣提议：“聊几句？——我们好像没有这样聊过天。”
景弈应声。
“程导新电影的剧本，看过了吗？”
“很感兴趣。”
“我觉得主角挺适合你，”邵臣语气轻松，“只是台词会比现在角色更多。”
为了营造神秘感，《风华》反派台词不多，但主角的台词文本量会相当庞大。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签约到现在，才有这样算是像艺人和经纪人的对话。
景弈丝毫不在意：“我已经背下来了。”
“唔，不错，”邵臣淡淡提起，“记得齐旭吗？他也想争主角。”
景弈顿下脚步，然后又继续往前走：“齐旭的资格怎么来的？”
邵臣弯了一下嘴唇。
上钩了。
这个圈套，不仅是给偷拍者的。
也同样给景弈。
邵臣本就想探究景弈的真实目的，但两人在私下聊天时也十分警惕。
只有在这种任务中的闲聊里，才或许能套出点什么。
“是主投资方推荐的齐旭。”
原著中也经常提到，齐旭背后有强大的资本背书。齐旭能用钱砸出人脉，他一点也不意外。
景弈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随意道：“我没钱，更只能拼演技了。”
语气十分真挚。
邵臣：“……”
如果不是知道书里花了大篇幅讲过景弈的身世背景，光父母两家豪门叙述都水了几千字，邵臣可能真的会信。
从第一次见面至今，景弈就一直过着无比朴素的生活。
进剧组的时候，别的演员几个行李箱，他就拎着一个背包。
所有人都信他是个没钱没背景，全靠做群演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北漂演员。
没人能想得到，邵臣签下的这个新人，会即将在圈内掀起多大的波浪。
“只拼演技……”邵臣上下打量他，“可以吗？”
景弈简短地答：“黎导教得很好。”
邵臣便也敷衍地笑，假装信他。
果然反派和主角有着天然针对性。
……但景弈如果一早就在关注齐旭，那应该主动上门，找他签约才对？
邵臣理清线索，暂时放下谜团，打算之后继续往这个方向努力探寻。
他一抬头，突然发现，原本并肩而行的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他偏着头：“景弈。”
走在他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邵臣昨天反被动为主动，拿捏主动控制权的感觉十分良好，便开口问。
“怎么不离近一点？”
“这样看着，我们只是像两个同路人。”
景弈侧身看他。
棚内只有一点壁灯。
邵臣抬眼，能看见那一双眼睛在灯下熠熠生辉，仍然是肆意而难驯的模样。
景弈低着声音问：“告诉我，我该要怎么做？”
“至少要能让人误会吧。”
“是吗？”景弈原本双手插兜，见邵臣这么说，并没有和以前一样，走近身前。
只是伸手握住了他垂落身侧的手腕。
清瘦精巧的腕骨能被拇指和食指完全圈住，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邵臣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这样也能让人误会，还是说，你想要误会更深一些？”说完，景弈笑了一下，“好凉。”
邵臣还以为景弈在说自己的手，片刻反应过来，是他左手戴着的那串佛珠。
一百零八颗圆润剔透的檀珠被人妥帖收拢在掌心，熨帖的热意从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源源不断传来。
邵臣屏息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还没翻出一个理由要景弈放手，景弈忽然就松开了力道。
他们走到了内景棚中央。
“啪嗒——”
一个人影躲在旁边探头探脑，见二人停步，下意识缩了一下。
随即，那人佝着背的模样被一道强光照亮。
“……！”那人惊慌失措，灯下黑被脚边一绊，摔倒在地。
邵臣微微弯腰，很快认出了偷拍者：“你是……临时雇来的造型助理？”
那人连忙捂着脸否认：“不是不是！”
邵臣慢吞吞道：“哦，原来是我认错人了。”
那人：“确实是你认错了——”
邵臣：“原来你不是人。”
那人被呛了一句，满脸憋屈：“………………”
邵臣抿着唇笑了一下，很是玩味：“所有人都去聚餐了，你怎么跑这里来呢？”
那人眼睛立刻瞪圆，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套路了。
故意让剧组所有人都在一起聚餐，再悄悄离开，要他自己跟上来，一举抓获。
他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
毕竟谁能拒绝烤羊呢？没有人。
那人心口一凉，还在狡辩：“我只是过来看看，忘记拿点东西！“
“那你刚才拍了什么，方便给我看看吗？或者我们现在去对摄影棚监控——”
“别别！”那人一听监控，眼睛一转，识时务地坦白求饶，“我错了！我……其实是娱乐记者！”
“我就是为了拍你才来剧组做助理的，但真没拍到什么多东西！”娱记一套说辞玩得很溜，“我对你没有任何偏激的想法哈，只是赚钱糊口而已……”
景弈紧紧抿着唇线，神色严厉：“有这么多能赚钱的职业，你偏偏选择来剧组做卧底，泄露隐私？”
邵臣很熟练地和景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叹了口气，站定在娱记面前，伸出手，要拉娱记起身。
娱记一看邵臣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感化自己，立刻沉住气，撇开眼睛。
结果他只听见邵臣问——“你们工作每周七天，每天24小时待命，不累吗。这比996还要辛苦。”
娱记一懵：“……累。”
“你来潜伏还得跟着剧组生活。多做一份造型助理的活。”
“哎，是的！”
邵臣想了想：“让你来拍我的那人，给的钱也不多吧。”
娱记听着忍不住抱怨社畜生活：“嗐！赚这么多还这么抠门——”
娱记忽然闭嘴，瞪着眼发现自己暴露了背后还有人的事实。
邵臣微微侧过线条柔和的脸，语气很平静，只是平静得有点可怕：“背后的人是谁”
娱记紧紧闭嘴沉默，再不吐出半个字。
景弈忽然弯腰，灯光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眼神渐暗：“你需要多久时间考虑？”
娱记被他的表情煞得心口狂跳，又突然看见他颈侧似乎有没有擦干净的人工血浆，猛地一哆嗦。
“我我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做狗仔不会偷拍了。我会帮你们澄清的，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哦，”景弈听完，表情一冷，“那算了。”
娱记：“！！！”
邵臣在旁边劝了一句：“别这样，他也不容易。”
娱记听得一阵感动：“都是我错的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是我对不起你！”
邵臣皱了皱鼻尖：“别这样骂我。”
娱记：“？”好人难道是贬义词吗？
说罢，邵臣转头对景弈温声训道：“要想解决他，也要先把他其他知道的料全部问出来呀。”
娱记：“啊？？？”
景弈拧眉觑着娱记，仍然坚持：“不用给他机会了。”
邵臣无奈，出声阻止：“景弈——”
娱记一脸茫然。
这什么表情，这什么对话？刚才两人还牵手了对吧？怎么这么给里给气？
原来……我不是瞎编的？？
他面前的两人还在意见不合。
“他背后还有人，得问出来。”
“你不是猜到是谁了吗？”
“我需要证据扳倒他。”
说完，邵臣又喊了一声景弈的名字。
景弈停下动作，啧了一声：“算了，听你的。”
娱记在旁边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惊胆战，又被夹在中间吵嘴，没一会儿就忍不住道：“你俩别秀了……管管我吧…………”
两人对视一眼。
两人全程唱双簧戏，就是为了逼娱记主动倒出真话。
娱记干干地吞咽一下：“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在买爆料，但我可以配合你们，把他找出来。”
邵臣这才转头看他：“很好。”
话音刚落，两个人，立刻卸掉了脸上演戏神情，把娱记按在一旁摄制组留下的电脑前。
在他手旁摆了一堆要以他名义发的稿子。
邵臣对他笑得十分亲切，轻声细语地说：“发吧。”
娱记一头雾水，点开稿子一看，惊恐万分。
“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