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解约了（捉虫）
景弈身量高，手臂一展，就足够压制坐在旁边的邵臣。
简直，轻而易举。
邵臣的指尖轻微动了动。
……这样，太被动了。
原以为自己看过书，掌握了景弈的性格。
但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纸面描写和真人有出入。
书里的景弈每次出场都是全面压制男主，可不会做这种故意恶劣作弄的小动作。
但邵臣不敢轻举妄动。
他现在要是有任何动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更加亲密……
但那只拦在他面前的手臂，忽然收了回去。
景弈重新坐回他身边。
车内刚开了空调，气温很低。
景弈一抽身，刚才的暧昧立刻被冰凉的空气稀释得一干二净。
司机还没上车，车内车外都是极度的安静。
“不喜欢，为什么要克制？”
“……”
似乎是戳到了某段隐秘，邵臣下意识想开口，连喜欢都会克制，不喜欢又算什么？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这句话。
景弈仍然看着他，眼神复杂。
车外的灯影映在那张骨相绝佳的脸上，好像是一帧故事感极强的电影画面。
邵臣这两天忙着要景弈一步一步进入自己的剧情，倒是刻意忽略了一件事。
——反派到底对他抱有什么样子的兴趣？
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的人吗？
还是说，发现他不喜欢别人太过靠近，就只是逗他好玩？
他不太擅长处理工作社交以外的感情，想到两人几次近距离接触，思绪有些乱。
“你……”景弈侧着脸，似乎想对他开口说什么。
忽然，手机传来闹钟的蜂鸣。
邵臣停下混乱的思考，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零点过一分。
邵臣没来由地觉得心口一松。
“时间结束，我们现在解约了。”
翌日，霍轻原请客。
说是请邵臣喝茶，其实是憋不住分享八卦。
“有八卦，听不听？”
“不听也得听，我太想讲了。”
“你们全盛那个经纪总监，主动提出要辞职了，还是副总亲自批的。”
“你们副总被你拒绝请客邀请后，回去在会上把你夸了一通，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你是没看到，那欠债脸突然一身讨好劲儿，可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霍轻原说着，毫不客气地喝了口茶，评价道：“好喝！不愧是我带来的好茶！”
邵臣突然觉得，男二的人设可能也崩了。
霍轻原说着要赔他茶叶，就主动提着一罐茶叶上了门，还堂而皇之要求进门做客喝茶。
——谁能想到，这居然是从不跟别人献殷勤的男二。
霍轻原从不看人脸色，继续八卦道：“还有那个演员副导，也灰溜溜地走掉了。当初派他来剧组的那家公司，也失去了投资资格。”
不仅如此，这公司后来还查出有各种烂账，投资《风华》纯属是想空手捞一笔。
不知道是现场的谁爆料，说副导一直推荐齐旭，疑似和这家公司有关联。
齐旭有两部热播剧，正式猛吸粉的时期，突然爆出这件丑闻，多出一个污点，劝退不少路人。
“你说你，随便演了一场戏，结果一下子就把两个高位扯下台，”霍轻原感叹，“也太厉害了。”
霍轻原越说越觉得眼前这人有意思。
看起来性格平淡软弱，毫无特点，但实际上……还挺好玩的。
“可能是运气。”
“那你随便捡了景弈去面试试镜，也是运气？昨天的选角结果没有对外公布，但风声走漏得很快，已经有不少媒体知道，主演之中有一个你签的新人。这得算你的功劳吧？”
“只是……我很好奇一点，全盛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打算辞职？”
邵臣想了想：“入职时签了合同的。”
霍轻原根本不信：“你要真想走，这种劳务合同算得上什么？”
邵臣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因为时机没到。
原主靠自己单独建立的人脉关系十分单薄。现在辞职，在这个依赖人脉关系办事的娱乐圈，他会过的很艰难。
所以暂时还需要依托全盛娱乐，去建立属于他自己的新人脉网。
“算了，反正我也不擅长替别人操心，”霍轻原耸了耸肩，站起身，突然想起，“刚才我敲门的时候，你说要出门吧。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可以为你多当一次司机。”
邵臣：“那怎么好意思，不用麻烦你了。”
霍轻原再次被拒绝，浑身不舒服。他憋了半天，艰难道：“……你还是麻烦我吧。我就喜欢给人解决麻烦，就喜欢给人当司机。”
邵臣也只好勉为其难报了一个地址。
“怎么又是影视基地，还是外景区。又不是做助理，跑这么勤快，干脆进组得了。你去干什么？”
“唔……探班前艺人？”
霍轻原一路开车都是懵着的，刚下车，又是当头一懵。
高高的城楼下，百来个群演组成战时方阵。
前排有一个人显得格外出挑，摄影压低镜头，特意拍下他的正脸。
——“我靠原来景弈真的在做群演？？”
霍轻原还以为邵臣是敷衍他。
没想到，景弈在试镜拿到全圈眼馋的角色后，居然还在跑龙套？
霍轻原喃喃道：“这样厉害的演员，怎么可能平常只做群演呢？”
他看过试镜存档录像，景弈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浑然天成地融入到角色之中。
邵臣也想过这么问题。
原来他以为这只是景弈的爱好。
但见过他朴素的衣着，和两次探班后，才发现，景弈不管对待什么角色，都很认真。
也许，特地来做群演不止是性格使然，更多是想磨炼自己。
霍轻原看了一会儿：“对了，你来探班是要做什么，还有那个‘前艺人’，是什么意思？”
正好，导演宣布“cut”，镜头结束。
景弈表情一松，走出片场，远远看见邵臣。
邵臣没有回答霍轻原，见景弈走到面前，伸手给他递了一叠资料。
景弈的表情也很淡定：“谢谢。”
邵臣也答：“不客气。我是顺路来帮黎导送剧本，以及——”
他拿出一份文件：“解约合同，签一下。”
霍轻原独自震惊：“什么，你们解约了？？！！”
“约定而已，互帮互助，”邵臣答得从容，转而看着景弈，“对吧？”
“是。”
两人视线交聚了一瞬，随即分开。
……淦，也太奇怪了。
霍轻原觉得自己仿佛在看情侣分手再见面的现场。
“互帮互助？难道你现在解约了，是为了签别的艺人？”
“没有签其他人的打算。”
“但全盛现在少了个经纪总监，底下的人蠢蠢欲动，都想上位。”霍轻原一头雾水，“你不签艺人没有业绩，现在回公司就是等人欺负啊。”
邵臣微微抿着嘴唇，语气很淡：“走一步看一步吧。”
“……”霍轻原没关心过谁，看他自己不在意，想了想又道，“我打听过了，昨天你们副总不是为全盛而来。”
“他是替虞总的参投组局。既然全盛不会不参与《风华》，那至少你还能安生一段时间。”
景弈在一旁翻剧本的动作停了一下。
邵臣假装没看见景弈的表情，对霍轻原点点头：“谢谢。”
霍轻原听到邵臣道谢，极为满足：“哼，就说还是我考虑周全吧！要我说，你要是去做助理，哪有这么多事。不想回公司就在组里待上几个月……”
“那我还是选择被欺负吧。”
“？？你这个人……”
但霍轻原刚夸完自己，就被一个电话喊走了。
留下刚刚分……解约的两个人。
景弈翻着他的解约合同，一抬眼，一只笔递到他面前。
简直是迫不及待要他解约。
景弈没有接过那支笔。
邵臣关切：“怎么了？”
景弈沉默片刻，开口：“我想和你签约。”
又说：“签长约，不耍花样。”
景弈以为这是邵臣想看见的，没想到邵臣反而蹙眉问他：“你想好了吗？”
“我签过很多艺人，每一个艺人都火了。但他们都在火了之后，和我解约了。”
或许作者安排他做原主的原型，也是因为他这个全圈都知道的缺点。
“我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们，或许是因为我。”
“如果你不是确定要和我签约……”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景弈把解约合同推了回去，连带那支笔，表情云淡风轻。
“要是你这么害怕与人维持关系，不如先试试和我一起。”
邵臣长久地凝视着景弈，然后弯了弯唇角：“好。”
景弈当真主动提出了和他签约。
——计划达成，分毫不差。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邵臣心里餍足，脸上也恢复了营业时的微笑，“等下集体下戏，休息区会很挤，我先出去。”
“等等。”景弈好整以暇地抱臂，拖长尾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看景弈眼神意味深长，邵臣一怔。
“你答应让我提一个要求。”
“……是这样。”
邵臣隐隐觉得不妙。
景弈这个人难以捉摸，实在不好猜。
但应该不会提什么奇怪尺度的要求吧……
“我现在想好了。”
景弈慢慢踱到邵臣面前站定，语气散漫平常：“我想让你长期跟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