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听一次
苏旎家的小区治安一般，沈湛跟在业主后面大摇大摆地进了大门，他记得苏旎家是3栋102。
门前，沈湛整理了一下衣服，按了门铃，等待了一会儿。
没人？
再按一次门铃。
没人。
苏旎家里没人？她去哪了？
沈湛又按了一次，还是没人开门。
忽然，他闻见楼道里有种东西烤糊的味道，沈湛转头，对面101也是大门紧闭的状态。
他上去按了门铃，门开了。
“阿姨，你家是在做饭吗？”
“没有啊，孩子。”
“有种东西糊了的味道？阿姨你闻见了吗？”
阿姨仔细嗅了嗅，“确实，像是谁家做饭把锅烧干了。”
“阿姨，今天102住户没人吗？”
“有啊，今天我买菜回来，正巧碰见苏旎爸爸开门。”
“那……”
阿姨突然打断，“孩子，这味道好像越来越浓了……”
102的门缝里有丝丝黑烟正在往外冒。
“苏旎！苏旎！”沈湛上去拍打着大门。
“阿姨！这门摸着是热的！”沈湛转头着急地大喊。
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阿姨把沈湛扯到自己身边：“你别动，我打119。”
阿姨刚从家里拿出手机，消防员却已经赶到。
大门被破开，沈湛丢掉滑板跟着往里冲，被消防员叔叔一把拽住了衣领。
“姐，看好你家孩子。”沈湛被推进了阿姨家里。
阿姨一手没拉住，沈湛又想往里钻，被后面的消防员厉声怼了回去，“小孩，别捣乱！”
沈湛突然想起这是一楼，立刻跑了出去，他翻过绿植，找到了苏旎家的窗户。
窗户被完全锁死了，打不开，里面还加固了一层木板，不见一丝光亮。
“苏旎！苏旎！”沈湛趴在玻璃上朝里喊。
玻璃很热，他的手被烫得皱了皮。
“苏旎……”沈湛急得要哭，他又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回到了苏旎家门前。
他看到两名消防员抬着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出来了，紧跟其后的消防员背着苏旎。
“苏旎！你醒醒啊苏旎！”沈湛跟在旁边喊。
苏旎被烧得头发蜷曲，小脸黢黑，满是烟尘，她还是努力睁开眼，朝沈湛微微一笑。
“苏旎你别笑了！”沈湛难过地皱起眉头，苏旎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救护车已经在等候了，苏旎被抬上了担架，沈湛跟着就要爬上救护车，又被消防员一把拽了下来，扛到了101门口。
“姐！看好你家孩子！”
邻居阿姨刚想说不是，消防员已经走了。
沈湛又想跑，阿姨拽住，“你是苏旎的同学吗？你别去添乱了，你小小年纪什么也做不了。拿着你的滑板回家吧，他们会平安无事的。”
沈湛接过滑板，他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幼小，软弱，无能……
……
数日过去，沈湛再次见到苏旎，是在法庭上。
苏旎坐在原告席，神情冷漠，她旁边坐着的是妈妈兰冰洁。
被告席上，是苏旎的爸爸苏永林。
法官开庭。
法官：“各位上午好，今日法庭依法公开审理被告人苏永林，涉嫌故意杀人罪、放火罪、保险诈骗罪一案。”
旁听席上，沈湛惊掉下巴。旁边的沈明丰双腿折叠，环着双臂，等着看好戏。
法官：“被告人苏永林，你是如何实施纵火杀人计划的？”
沈湛看向这个男人，他面色憔悴，胡子拉碴，眼球疲惫到快要掉出来，像是苍蝇最爱的人形腐肉。
苏永林：“那天中午，我把安眠药下在水里，等……我爸和孩子睡着，我把他们挪到了卧室，卧室是我提前布置好的，窗户也完全封死了。然后，我点燃蚊香，放在浸满花露水的毛巾上，蚊香的火星会掉落，遇见酒精会轰然灼烧，这些都是夏天的常用物品。确认无误后，我上锁出门了。”
法官：“你纵火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苏永林：“我的公司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人找上门来，说不还钱就要卸我一个胳膊、一条腿，再让我蹲局子。可是我哪里还有钱？我车子房子全卖了也还不清，最后，我偶然看到了我爸的保单，一时犯了浑……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爸和孩子的身上……”
法官：“所以你纵火杀人，是为了骗取保险赔偿金？”
苏永林低头承认。
法官：“现在由原告兰冰洁就起诉书指控的事实，向被告人苏永林进行发问。”
兰冰洁咬牙切齿，“苏永林，没想到你这么狠的心，竟然对自己的至亲之人下手。”
苏永林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
苏旎：“爸，让我们再听一次录音吧。”
苏旎把作为证据的电话手表打开，声音回荡在整个寂静的法庭。
火场中，烈火熊熊燃烧。
爷爷声音微弱：“旎旎，爷爷这辈子也活够了，也想为你爸爸做点贡献。
前段时间，你爸爸心情一直不好，我猜是生意上出了问题。一周前，法院下达执行令，要求我们在十天内搬出去……咳咳咳……前天下午，你不在家，要债的人寻上了门，要整残你爸爸，幸好当时爷爷拿存折里的钱暂时应付了过去。
旎旎，你爸爸糊涂，做事也马虎，忘记摘掉你的电话手表……咳咳……爷爷不想活，但是你得活着，孩子，你报警吧！”
苏旎冷静的出奇：“我已经报过警了，就在你清醒的前一秒。”
旁听席上的沈湛心中一惊，原来那天是苏旎自己报的警。
爷爷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旎旎不要记恨爸爸，好吗？让爷爷来承担这件事的后果。”
苏旎没有说话。
爷爷似乎是被烟呛到，一直在咳嗽。
“咳咳咳……旎旎，最后，再答应爷爷一件事好不好？”
苏旎声音冷淡：“您先说吧。”
下一秒，苏旎惊声尖叫：“啊！爷爷，你这是干什么？你把我捆起来干什么？我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爷爷你这又是何必！”
她的质问震耳欲聋，听得沈湛心头一紧。
爷爷的声音轻颤，“旎旎，这个地方最安全，你等着消防员叔叔来救你。旎旎，你活着出去以后，能不能不要指控你的爸爸？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旎的声音都在发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