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虎头帮
云齐边交还木剑，从别的镖师那里拿回了自己的那把长剑。
桓苍雁眯着眼仔细看了这剑一阵，道：“这剑……给我瞧瞧。”
他把这剑要了过来，皱巴巴的手在剑鞘上来回摩挲。沉思片刻，听得呛啷一声，剑刃出鞘，镖头忽而把剑拔了出来。
衰老的手指在剑身之上缓缓地划过去，桓苍雁双眼微闭，似乎是在感受上面的起伏波动。
良久，他对云齐边说道：“这剑不适合你。”
云齐边对这番话并不感到意外，回答道：“我知道。亡故的王镖头就说过我的资质，不适合学剑，适合学刀。也许，学刀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又道：“但我还是想用剑。”
桓苍雁摇了摇头，回应道：“没事。剑种类繁多，千变万化，天底下没有不适合学剑的人，只有找不到自己的剑道的人。王镖头说这番话，只是想劝你和他学刀，继承他的绝学而已。”
他眼神复杂，看了看眼前略带稚气的少年，又道：“这剑，原主并非是你吧？”
云齐边略一迟疑，还是决定老实交代。
他答道：“对，这剑是我村子里的一个怪老头夺来的，从一个无生门杀手身上。”
他又黯然道：“在那个无生门杀手杀入村子的那天晚上。”
桓苍雁道：“难怪剑身之上，杀气甚重，戾气甚多。”
云齐边苦笑着说：“杀手用过的剑，怨气能不重吗？这怨气里头，说不定还有我村子里死不瞑目的人的一部分呢。”
桓苍雁长叹一声，沉吟片刻，道：“此剑妨主。虽不是什么上好的宝剑，却沾染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缠绕此剑的怨魂甚多，会极大的放大持剑人的戾和怨。”
云齐边道：“那该如何是好？”
桓苍雁一边收剑入鞘，一边答道：
“先用着吧。在这个镇子的西北处有个不错的铁匠，跟我们镖局的关系尚可，你可去那儿要他帮你打造些趁手的兵刃。虽然他谈不上是什么能工巧匠，但是锻造几把闯荡江湖的兵器，却也是足够的了。”
他又紧接着说道：“等你的新兵器打造好了，这把剑就送到附近的隐山寺里，让那些和尚念个经把上边的无辜亡魂都超度了吧。”
说罢，老镖头把剑抛回给云齐边，又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年轻的镖师刚想拒绝，急忙把银子推回去，却推了个空。
一眨眼，桓苍雁已经蹲在了镖局的高墙上。
在场的镖师没有一个人的眼睛能捕捉到他的动作。
这个老镖头扯着粗哑的嗓音，对着云齐边喊道：“既然你对自己是学刀好，还是学剑好，有所疑惑。为何不去找铁匠打造一把剑、一把刀，两样兵器都试试呢？”
云齐边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来及道谢，老镖头的身影就直接消失了。
众人向这位小伙投来羡慕的眼光。
一旁的几个镖师道：“我们几个都是这镇上的本地人，要不我们带你过去那个铁匠那？”
云齐边回应道：“甚好甚好。我正要在镇上待一阵子，有几个本地同僚，那我可放心了。”
众人哈哈大笑。
几个本地镖师拉着云齐边走出了镖局大门，到了大街上。一群绑着头巾，身着褐色短打，满脸横肉的壮实汉子，正从镖局前经过。
他们行色匆匆，身上衣裳的左胸前绣了个虎头，手里各执兵器，多是朴刀、狼牙棒一类的长柄武器。
领头的一位虬髯壮汉，拎着柄重斧。
镖师们急忙把云齐边拉住，闪到路旁，给这几位气势汹汹的汉子让路。
待到汉子们的身影远去，云齐边好奇地问道：“这些人是……”
镖师答道：“这些人都是镇上的帮派，虎头帮的成员。”
云齐边惊讶道：“帮派？这小镇上还能有帮派？我在江城里都没见过呢。”
镖师苦笑道：“怎么会没有呢？那飞扬跋扈的江城李，和帮派又有何区别？这虎头帮好歹还不会随便打人杀人。”
云齐边若有所思，又道：“那这虎头帮……”
未等云齐边说完，身旁的一位年纪略大的镖师打断道：“这虎头帮在我们浔江镇，垄断了搬货卸货以及码头旁的酒店茶馆饭市的生意。”
他又道：“好在他们只管经营这些生意，别的一概不管。所以跟我们天威镖局一直相安无事。”
云齐边道：“那本地的府衙，不管……”
镖师道：“府衙一没那能耐，二这虎头帮里又是本地人居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本地人也乐得见到有众多修炼者的帮派在本地‘扎根’，交一点银子，总比外边的妖人过来烧杀抢掠强。”
云齐边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还是拳头大小的问题，他想道。
镖师们见云齐边沉默，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他领到了镇子西北处的铁匠那儿。他们赶到的时候，铁匠正吭哧吭哧地敲打着船钉一类的铁具。
几个高大的身影齐刷刷地出现，将射入这铁匠铺的光线遮挡，瞬间出现的大片阴影，把正在打铁的壮实老头吓了一跳。
看到是天威镖局的镖师，老头松了一口气，道：“是你们，我还以为是镇子里传的杀手们来了呢。虽然我这条老命，他们应该瞧不上。”
他又道：“几位爷特意过来，是想磨磨手里的家伙什？”
镖师道：“今日过来，有大生意照顾你。”
老头道：“哦？”
云齐边喏喏地说道：“是、是我。我要打造一把剑，和一把刀。”
老头打量着眼前稚气的少年。
他问道：“怎样的剑，怎样的刀？”
是啊，老镖头光说我不妨试试了，别的啥也没讲。天底下的刀剑种类繁多，适合我的又是哪些呢？云齐边想道。
不知不觉，那天晚上妖人侵入村子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
如果回到那一晚，手里该有怎样的刀剑，才能对付那些妖人？
众人心头一凛，他们感到一股杀气如寒风割过，在这骄阳似火的夏日。
散发这股杀气的人，正是云齐边。
只见他脸色一变，沉声道：
“杀人的剑、杀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