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米之炊
翌日清晨。
陪同许渊的云白观观内弟子早早集合，和许渊一同用过早膳，按着云白观观主的安排，前往川城的传音阁分阁。
传音阁在各大城均建有阁塔，在各地承接任务。阁塔往往在大城一角，层峦叠嶂，巍峨壮观。阁内成员均以轻功身法见长，往来各地，传递消息，打听秘闻，刺探情报。在世上闯荡多年的江湖人士，多少都会和传音阁打上交道。
虽然云气宗大师兄遇刺一事已是路人皆知，但相关消息，即便是传音阁，这次也知之甚少。豪富之家的道观弟子早已试过重金购买背后真凶的情报，但传音阁表示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许渊一行自是无功而返，即便报上云气宗掌门和云白观观主的名号，他也只得到了阁中会尽快派出优秀探子的承诺。
“不会是幕后真凶花了更多的金银封锁消息吧？”许渊想道。
他不禁垂头丧气。
今天跑动一趟，除了给传音阁提供了那几位刺客的外貌身形特征以外，没做成什么事。
如此这般，给大师兄报仇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
而幕后凶手，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势力更大。
话分两头，许渊这边无功而返，而负责调查大师兄和两位师弟的埋骨之地的意堂长老和紫华一行，却有意外收获。
紫华一行，抵达伤心之地的时间比掌门许渊一行到达川城的时间，还要略早。
意堂长老一行人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大师兄和两位师弟的简陋的临时坟墓，以及那三把插在坟头边上的长剑。
但本该在附近的三位刺客的尸首乃至他们的衣物兵器，均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点痕迹。即便是被林子里的野兽当成了食物，也不会这样一点遗物痕迹都不留下。
擅长气意感知的意堂长老、紫华和堂内弟子们，全力运起云气宗意堂绝学，从附近的树木、本该是刺客尸体所在的地面附近，乃至三位同门的坟头上，感知到了有人到来过的残意。
是有人特意过来收拾了三位刺客的尸首，而且就在近日。
刺客组织、杀手门派，最是无情。杀手门派的刺客，往往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暴骨荒野。冒着自己暴露的危险千辛万苦给同门收尸这事，在邪派里罕有发生。
从当日刺客们的精密配合的围攻中可以看出，显然，那天的几位刺客，不是散人临时组合。
可能的是，幕后真凶害怕刺客的几具尸体上，透露出更多对自己不利的信息。
不管是刺客门派内部回收尸骨还是幕后真凶派人前来，至少可以确定有人想要遮掩。
意堂长老想道。
收敛了同门的尸骨，意堂长老一行分作两路：一路带着大师兄和两位师弟的尸骨返回云气宗宗门，一路前往之前大师兄他们重金求购大蛇鳞的地方打探消息。
意堂长老带着紫华，以及几位弟子，前往山村。
山村无事，村民们过着自己的平淡日子。唯有在外人到来时，才能给山村这平静的湖水激起几圈涟漪。
即使在离他们步行就可抵达的地方发生了这么一件骇人听闻的刺杀事件、爆发了这么一场修炼者之间的激烈战斗，意堂长老和众弟子在调查之后发现，村民们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晒谷场旁，茶摊。
旧地重游，勾起了紫华伤心的回忆。五人兴高来，两人落魄回，转眼功夫，便已天人永隔，怎能不让人伤心呢？当着茶摊大娘的面，她哭成了个泪人。
本来来了一群道袍飘逸、云履羽衣的道士打扮的修炼者，着实在这山村引来了村民的不小的轰动，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围观。但这女道士一哭，加之周遭道士们和眼前这位一看就不好惹的道爷的阴沉沉的脸色，再联想不久之前几位年轻道士在这有说有笑，围观村民便把发生了何事猜到十之七八。
大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散开了。
云气宗众弟子在村中到处询问，半日功夫下来，没有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估摸着那几位刺客乃至他们的同党，并没有经过山村。反倒是意堂长老，在村子四周调查之时，看到了村边几座民宅的好几副对联上，隐隐约约，透露着杀气。
那是一股不自然的杀气，能看得出来，写的人落笔时并无杀意。但这对联上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笔画，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是在用毛笔涂字，而分明是在——
提剑杀人。
看来这些乡野村夫不懂书法也不懂气意，买对联时只要字好看像样就行了。意堂长老想道。
“道爷也对叶老头的书法感兴趣么？”一个路过的村民看着眼前的老道士观察这几幅对联入了迷，便问道。
“叶老头？你们村的？”意堂长老好奇地问。
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一个小山村，竟也卧虎藏龙的么？
“对啊对啊，我们村的私塾老师叶老头，写的一手好书法，你看的这些就是。”村民指着意堂长老刚刚看的对联，答道。
“嗯，能带我去见见他么？这书法确有水平，我想求几个字。”意堂长老想了一下，撒了个谎道。
“你沿着前面的路直走，看到大榕树就左拐，直走到小路的尽头，那里就是村子里的私塾和叶老头的书斋了。”村民热情地回应道。
意堂长老点了点头，向村民道谢后，便运功加速沿着土路径直往前走。
过不多时，他便到了一个寺庙门口，看样式应该是个土地公庙。
意堂长老感到疑惑，便运起内力增强自己的气意感知，发动本堂绝学。
错不了，里头正是一个私塾，私塾旁边便是个书斋，此刻一个残疾老头子正在书桌旁挥毫泼墨。
敲了敲门，得到了里面那个感知到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大得多的老头子的“请进”的回答后，意堂长老推门而入。
正如自己感知的那样，里头是一个身着麻布的残疾老头子，右臂空空荡荡，左脚处代替原先肢体的，是一块木头假肢。此刻，他正在用左手执毛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残疾老头便是那村民所说的叶老头子。
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意堂长老，问道：“不知这位道爷因何事大驾光临？”
奇哉怪哉，能在书法上隐约透露出如此杀意，却是个没有武学境界之人？意堂长老感到意外。他此刻已开启全力去感知面前的老头的修为。
随即他脸色一沉，拔剑出鞘，使出一招云气宗入门护身剑法中，出手速度最快最隐蔽的一剑。
云气宗不以剑法见长。但因为他们的门派功法里，缺少类似佛门金钟罩那种强而有力的护身功法，取之以用高度的气意感知去洞察对方的动向，提前躲避对方攻击。
故而虽然云气宗的高阶功法里没有剑的位置，却在入门功法中，创造了几套护身剑法，做防身杀敌之用。虽不高深，却也足够，尤其是对于意、御两堂的弟子而言。
伴随他多年的青钢剑，径直朝着眼前的比自己更老的老头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