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云白观
川城，西南第一大城。
即便已经入夜，热闹的集市上，仍旧挤满了东奔西走的旅人；豪奢的楼台里，依然坐满了南来北往的酒客。
街巷纵横，烟尘飞涨；人积如河，货积如山。
就在这市井繁华的不夜之城僻静角落的一座道观里，一群旅人刚风尘仆仆地连夜赶到，此刻已近亥时。来人浩浩荡荡，皆着道袍，气度不凡，着实引起了路人们不小的好奇心。
这队伍，便是云气宗的掌门、长老和众弟子。
他们抵达的道观，名云白观，乃是云气宗道堂在川城的独立分支，由离开宗门的前道堂师叔祖所创。
本宗宗门弟子遇害一事，云白观观主早已知之，远在掌门书信到达之前。在气意感知上当执牛耳的云气宗，其大师兄被杀手刺杀一事，在川城早已传得路人皆知，沸沸扬扬。不单是城内的修炼者在谈论究竟何样人物，能近得云气宗弟子的身。就连道旁的寻常过客，也为刺杀背后有着怎样的阴谋争得面红耳赤。
本来，云气宗与云白观虽然同根，但来往很少，彼此生疏。可这次云气宗大师兄及两名御堂弟子外出遇刺一事，着实让两派弟子同仇敌忾。私底下，观内弟子已在川城的大街小巷里四处打听小道消息。更有家中豪富的弟子，向传音阁重金搜罗有关情报。
星夜兼程，众弟子已劳累不堪，在酒楼接风洗尘一事，推至明日。观主安排好客房，让云气宗的来客先去休息。
“许渊，你先跟着观内弟子去客房休息。明日一早，陪同观内弟子前往传音阁，把那些杀手的情报说个清楚，请求他们彻底调查。”掌门吩咐道。
传音阁打探消息、刺探秘闻的本事出类拔萃，只是委托价格不菲。
许渊疲惫地点了点头。
去到客房，他刚一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夜里子时，一道黑影，从云白观附近的民居楼顶跃过。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前行，从一家屋顶到另一家屋顶，脚踏在瓦片上，不出一点声响，很快便悄无声息的抵达云白观客房附近的外墙。
黑影一个箭步抵达墙前，踩墙而上，左手往上一伸，往墙头一按，飘然翻飞过墙，无声无息地落到了云白观的院子里。
一点寒芒刺到，刺客一个鹞子翻身闪过。
出剑之人，正是云白观观主。
黑影并不恋战，一边连向观主飞甩出三把飞刀，一边脚底加速，边往客房冲去。
三把飞刀并不直直飞来，而是在空中划出三道诡异的轨迹，但又分明把把朝向观主的要害之处。
飞到近处时，飞刀突然加速。
观主冷笑一声，左手长剑只一挥，三柄飞刀便已被剑气裹住带动，甩到一旁；右手平摊出掌，由掌化爪。
黑影脖颈被隔空抓住，其劲力牢固犹如铁钳，挣脱不得。
忽的一掌从黑暗中击来，正中黑影丹田，“呕”的一声，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只见云气宗掌门从暗影里走出，道：
“果然不出观主所料，你们一定按耐不住，生怕调查出什么线索来，连夜杀人灭口。”
黑影正想拼死挣扎，来个鱼死网破，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已被无形气劲定住。
观主走近黑影，长剑往他下方一划，剧痛从脚腕传来，让黑影不禁痛喊出声——此刻他的脚筋在这隔空一划之下，全然断裂。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是何方宵小。”
掌门边说，边伸手去扯下黑影刺客的黑布脸罩。
突然，刺客痛苦扭曲成一团麻花，七窍出血，倒地挣扎，须臾之间，已无气息。
掌门和观主面面相觑，尽皆骇然。
环顾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居民咳嗽起夜及犬吠蛙鸣之声。全力感知，周边并无异样。
观主隔空传音给观内的其他值夜弟子，让他们把眼前的这具尸体带到大殿上，仔细调查。
除了一身刺客常穿的夜行衣，已经死亡的不速之客身上便只有淬毒飞刀几把、淬毒短刀一柄，以及碎银几两。外貌身材不过一寻常男子，是那种随处可见的路人。
嗯，刺客大都如此，果不其然，并不出人意料。负责翻找线索的云白观弟子想道。
看着眼前的尸体，观主低头沉思。
“剥掉他全身衣裳。”
观主突然想到了什么，命令道。
云白观弟子没有迟疑，闻言便做。很快，刺客的尸体就赤条条的摆在大家面前。
刺客竟是个被断恶去能的阉人！
“无生门！”
观主和掌门心头一震，同一个答案，不约而同的从他们的脑海中浮现。
无生门乃凶名显赫的杀手门派，他们声称自己同其他供奉三清的门派一样，亦是道门。门下成员无数，共分两类：一类专司刺杀，均是断恶去能的阉人；一类专司刺探，三教九流、各门各派大多分布有他们的细作。
其门派绝学《无生清静经》更是威能巨大，恶名昭彰。
今夜这行刺的刺客在掌门和观主的围攻限制之下，突然暴毙，便是这《无生清静经》的凶恶效果。
掌门摇了摇头，迷惑地说道：“想要在你我以及一干弟子的保护下刺杀我宗门弟子，除非无生门门主亲自出手，门内精锐尽出。而面前此人，不过化武境，在杀手里勉强算一个精锐。”
一个巨大的疑团从二人心间冒出：无生门若只派出一位能力只够刺杀宗门落单弟子的杀手，是绝无可能在他们二人的手上逃脱或是在其保护下完成刺杀目标的，那么——
他们究竟是铤而走险，还是另有目的？
为了万无一失，他们亲自去到许渊所在的客房。两位大宗师确认再三，许渊仍在安全地熟睡。也许是因为他这些日子过于疲劳，他的鼾声震耳欲聋。
看着睡姿各异没有发觉自己到来的晚辈们，掌门和观主相视而笑。
但随即他们又沉下脸来，近日发生之事，虽没有超出他们自身和门派能力能处理的范围，但却着实诡异异常。
疑云密布，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