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门关
“爹、爹，那个怪叔叔醒啦！”小孩兴奋地大喊。
“齐边，要有礼貌。怎可把客人唤作怪叔叔？”一个男子地声音从另一间屋传出，训斥小孩。
此刻该男子正在厨房熬药。闻言，他放下了手中的柴火，快步走进了屋内。
“诶，这个叔叔就是很怪啊。刚刚看着他连着两个时辰一动不动，我就打了个瞌睡。结果刚醒过来，他的头发就从黑色变成白色啦。”小孩撅起嘴回应道，他对于父亲的训斥不以为然。
“傻孩子懂什么。他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身体虚弱得不得了。人啊，只要身子一虚，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在身上发生。”小孩的父亲对于伤者头发须臾之间便已灰白一事似乎并不在意。
“爹，什么是鬼门关啊？”齐边好奇地问道。
“鬼门关啊，就是人快死的时候，灵魂飘到了阴曹地府门口。要是飘了进去呢，人就死了；要是飘回来了呢，人就活过来了。”男子答道。
齐边晃着脑袋，试图理解刚才父亲的一番话，在小小的脑瓜子里想象鬼门关的样子。
“那，那灵魂只要自己飘走，人就不会死了吗？”齐边又问。
“那就要看灵魂跟鬼差较劲咯。灵魂一到鬼门关啊，就有鬼差捉着灵魂往门里走。灵魂要是比鬼差还要厉害，就能挣脱鬼差，逃走啦。”
其实对于阴曹地府等种种怪力乱神之事，齐边父亲也并不清楚，此刻他一边信口胡说哄着孩子，一边注意刚刚苏醒的残疾男子的反应。
残疾的黑衣男子身子委实虚弱至极，就连一下都动弹不得，只能半睁眼睛。幸好听人说话并不需要气力，刚才孩童和他父亲的对话，黑衣男子听得清清楚楚。
“他醒了吗？”一名女子一边掀开门帘，一边端着刚煮好的、热腾腾的药走进屋内。
“孩子他妈，他醒了。把药放着吧，你再去找胡大夫过来看看。吉人有天相，他醒的倒是比大夫说的早嘞。”齐边父亲说道。
“爹，我去我去！”小孩兴冲冲地喊道。蹲在屋内看了这个躺着一动不动的怪叔叔两个时辰，此刻齐边无比地想到到外头透透气。
“好好好，乖孩子，你去吧。但是你一定要先去找到胡大夫让他过来后才能去玩哦。”齐边母亲一脸慈爱的说。知子莫若母，她一眼就看出了齐边的心思。
“走咯。”齐边喊了一声。他双手往木床上一按，从地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屋外撒欢跑去。
屋外，正阳光灿烂。
齐边朝着村子另一头胡大夫的药店跑去。他一边跑，一边运转起村长教给他的锻骨功。虽然这样子更累些。教他武功的村长经常讲什么“拳不离手”，年纪尚小的他没能完全理解这句话，但反正是有空就运功的意思。
所以但凡在做无须专心致志的事时，齐边都会运起锻骨功。
村子不小，当他跑到胡大夫的药店门口时，已是气喘吁吁。
“胡、胡大夫，那个受伤的怪叔、叔叔，他醒啦！”齐边在药店门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门里喊道。
“哦哦，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药店内传来一个的老者声音。
“胡大夫自己过去哦，我要去玩啦！”未等屋内的人回应，齐边撒腿就跑没影了。
一晃神的功夫，齐边就跑到了村旁的小山沟里，那是他和他的小伙伴最常去的地方。好不容易从照顾病人的差事里脱身，不玩个痛快怎行呢？
“喂，铁头。快来看呐，这里有好多大大的蛇皮呢。”山沟里，几个小孩一边跟齐边打招呼，一边把周遭的大片蛇鳞捡起一块，每一块几乎比捡起它的小孩都要大。
“铁头”自然是齐边的小玩伴给他起的绰号。更早之前，他跟着大人上山砍柴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滚落山坡，额头撞在一个大石头上，自己没受伤，却把石头撞出来一条长长的裂痕。从那以后，村子里的孩子都管他叫“铁头”。
“你们怎么知道这是蛇皮？”齐边一边问一边向着孩子们靠近，但未等玩伴们回答，他便知道了答案——鳞片上的那股蛇腥臭味实在太浓厚了。
“哇，好臭！”他忍不住捂起了鼻子。
怎么跟那个黑衣怪叔叔的身上的味道这么像的，那个黑衣怪叔叔也在山沟里捡过鳞片吗？齐边想。
“铁头别捂着鼻子啦。快来一起捡，待会我们一起去胡大夫的药店换糖去！”一个小孩子兴奋地对着齐边喊道。
话分两头，这边孩子们在山沟里捡大蛇鳞捡了个痛快，那边的黑衣村外来客刚在好心夫妇的帮助喝下了汤药。
“能说话了吗？”胡大夫一边给黑衣男子把脉，一边问。
“能、能。”黑衣男子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门帘被一只皮肤老态肌肉却分外健壮的手掀开。屋内走进来一个发须全白却格外强壮的老者。
“村长你来了。”胡大夫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示意。对着黑衣男子朗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名字是什么？”
被问话的男子摇了摇头，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叶…”
“村长，他可能是被那参天巨蛇所伤。刚醒过来，这一时半会他应该惊魂未定。”胡大夫放下黑衣男子的手腕，对着老者说道。
老者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转头对着屋内的夫妇说道：“就先让这人在你们云家静养一段时间吧。”旋即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还未等屋内其他人反应过来，老者已健步如飞地离开了屋子。
夫妇俩对视了一眼，女子拿起了老者给的碎银子，全部塞到了胡大夫的手中。
“胡大夫，这是他的汤药费，你先拿着吧。”
“使不得、使不得，他的汤药费可用不着这许多银子。”胡大夫急急忙忙地拒绝道，边说边试图把银子塞回夫妻俩手中。
男子眼神恳切，握住了胡大夫的手掌，不让他松手，说道：“大夫你先拿着，我看他一时半会也难以完全痊愈。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如此重伤了。这段时间，还劳烦您多来看看，多开些汤药给他才好。”
胡大夫眼看拒绝不得，边收起了银子，说道：“他身子恢复得比我预料的要快，但是眼下还大意不得，难关还在今夜。”
随后他打开一旁的木质药箱，从里面拿出几份用纸包好的药材，对着夫妇俩说道：“你们拿好这几包药。太阳下山的时候，先煮这一小包，三碗水煮成一碗水，煮完后用炉子加盖小火温着。如果他命好，从丑时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身子不发烫、人不说胡话，那这药就不用给他服下。”
胡大夫顿了一下，又严肃地说道：“今晚一旦看到他浑身发烫意识不清，就把这药给他喂下。能不能过这一关，我也没有把握，全看造化了。”
“剩下的几包大的，全是温补调养的药材，如果他过了今晚这一关，每日中午用三碗水煮半个时辰给他服下即可。”
说完，胡大夫便起身离开，夫妇俩送他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