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
“花馍好喽,出锅喽!”羿秋守着火候,看着蒸笼里的鸡蛋花馍蒸得差不多了,便喊道。
她和江晚一起展开油纸,将花馍一只一只包给客人。有些客人同时买了鸡蛋糯米花馍和鸡蛋汉堡两种,刚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
只见那胖大叔先咬了一口鸡蛋糯米花馍,最外层的鸡蛋面皮不厚不薄,刚好能撑起鸡蛋的形状。
里头的糯米放了香菇和虾米,味浓鲜香。再咬一口,里头咸蛋黄的油就流出来了,在嘴里沙沙的口感,浓香四溢。
一个鸡蛋糯米花馍,胖大叔两三口就吃完了,觉得不够吃,于是又追加了三个。他趁着江晚再煮一笼屉的时候,又尝了尝鸡蛋汉堡。
汉堡这个词胖大叔从未听过。不过听小晚姑娘说,这就是种中间夹肉的东西,无所谓,尝尝便是。
这鸡蛋汉堡,上下两层蛋,被煎得外脆里嫩。金黄的蛋被油煎得有一些焦香,嫩嫩的蛋白中间夹这喷香的肉饼,肉饼也嫩,不过吃起来十分扎实,可见江晚十分舍得放料。
这两种小吃随着食客们的一传十十传百,也吸引了布庄里头高价区客人的注意。
“让开让开!县太爷公子来了!”
只听人群中一汉子吼道。
人群从中间分开一条缝隙,不少人议论纷纷道。
“邓公子又来这儿买布了。”
“可不是吗,县太爷公子最爱逛的就是上九布庄,你看看,今个儿又订了不少时兴的料子。”
江晚她们看见一个身着绫罗的公子,扇子插在脖子后头,长得有些憨头憨脑。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道:“这什么?闻着怪香的。”
江晚按照老规矩,跟他解释了一番什么是花馍,以及久云村办农家乐的事。邓公子对这两件事都兴致缺缺,意兴阑珊道:“我就吃个东西,哪儿那么多废话,给我包十个带回去。”
江晚看既然邓公子只想买吃食,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迅速给他打包了十个,道:“东西都包好了,一共两钱银子。”
站在邓公子身旁给钱的小厮,听了眉头紧皱,问道:“怎么两钱银子这么贵?”
江晚解释说,如果不遵守活动规则的话,那就是这个价格。
那小厮刚想理论,就被邓公子拦住了:“罢了罢了,才几个钱,是公子我给不起吗?”
他将脖子上的扇子拔下来,展开放在手中不耐烦地摇了两下,那小厮才有些不高兴地将手里的钱给了收钱的刘仲。
江晚看着县太爷公子远去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他没有过多地找麻烦。这种身份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不过看他的穿着打扮,显然是个纨绔,身后还跟了七八个随从,排面很足。但江晚记得,本县的县太爷也是个青天大老爷,不日就要升迁,怎么他家的公子,同父亲差距这么大呢。
虽然心里头疑惑,不过江晚也没有过多地在意。不一会儿生意又开始忙起来了,江晚便也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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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继续把久云村的知名度打响,江晚连着几日来到流芳县内摆摊。鸡腿花馍应许多顾客的要求,必须每天都卖,慢慢上九布庄前有家摊子好吃这件事也就传开了。
江晚收获了不少老顾客,日日都要上她这儿买吃食。
这日胖大叔又来了,要了三只鸡腿花馍。江晚明日即将迎来农家乐的第二家客人,所以先跟胖大叔打招呼道:“大叔,明儿久云村有客人要招呼,就不能来了啊。”
“啊?明日我就吃不上了?”胖大叔边咬了一口鸡蛋汉堡,边道:“那你再给我加两个。”
“大叔,您买这么多也不怕吃不下?”羿秋打趣道。
“那怕什么?你们家的花馍啊,我一日吃不到,现在心里头总觉得空落落的。话说,你们以后是不是就不常来摆摊了?”胖大叔问道。
“看情况,能忙的过来,就还是会过来,您要是想吃的话,就来咱们久云村吃呗,还能带孩子来住来玩儿。”江晚说。
“那成,正好夏天,我就爱吃久云村的西瓜。到时候带着一家人来逛逛。”胖大叔人倒是十分爽朗,拎着个花馍就走了。
金师傅站在上九布庄门口,手里也吃着江晚给她送的花馍。因为这几日江晚在门前摆摊,金师傅都会给她端些水过来,这些花馍也算是谢礼。
旁边的伙计见状问道:“金师傅,怎么样,好吃吧?我前两日尝了一个,真觉得那姑娘也太会做吃食了,长得还漂亮。”
这是金师傅第一次尝江晚的手艺,鸡腿花馍刚刚从油锅里炸出来的,一咬下去,外面的脆壳之下,面粉还冒着热气儿,别提多香了。
他想起主家让他好生看顾门口这姑娘,心想,有这手艺,说不定是主家的厨娘。因为主家已经离不开这姑娘的手艺了,才叫他好生看顾的。
金师傅正慢慢品味着手中的鸡腿,忽然听得一阵纷乱,目光也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组身穿衙役捕快衣服的官兵,到了江晚的摊前,问:“你就是这家摊子的摊主?”
江晚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带走!”衙役捕快忽然道。
金师傅见状,手里的花馍赶紧推给了一旁的伙计,上前拦道:“怎么了?各位大哥,有话好说啊!”
江晚也感觉有点懵,这怎么捕快说拿人就拿人呢?
“怎么了?”那捕快回答道:“有人举报!这小丫头是宫里头逃跑出来的钦犯!”
“啊?!”金师傅一下子给吓呆了。
“带走!”捕快一把推开了金师傅,将江晚给押走了。
“小晚姐姐!”羿秋心里发毛,没想到江晚姐姐的身份居然被人给知道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捕快回头睨了羿秋一眼,似是这才注意到这摊子上实则还有不少人。江晚知道金师傅是他们之中反应最快的,便赶紧对他使眼色,让他保护其他人。
金师傅立马把羿秋护在了自己身后,装作责备的样子,好像羿秋只是上九布庄跑出来偷吃的小丫鬟。
刘仲刚刚被江晚支使去买食材了,所以也不在摊位,好歹躲过了一截。
捕快带着江晚走后,金师傅赶紧跑回布庄里头,抓了一只灰鸽子出来,让伙计准备笔墨,将江晚被抓的事报给了常萧。
常萧是在两日后收到的信,得到消息后,他火速带信将消息告诉给了谢安玄。
那张慌乱下用一角帐册纸写下的信,在谢安玄手里被揉皱。他自从剿灭土匪回来以后,便重新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至少表面上如此。
这两日他一直在查军粮案的始末,也就是致使江晚出宫的那个案子,可对方势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正是凶险非常的时候,江晚此事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谢安玄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江晚的身份被人发现,恐怕是她在当地得罪了什么人。不过此事他料到了是早晚的事,因此也一直在暗中收集那一日的证据。
他曾见过那一日的卷宗,据江晚的口述,当日是宋典膳签字画的押。后来就是三皇子谢安霖为逼江晚屈服,擅自换了狱中值守之人,想屈打成招。彼时他尚未恢复王位,护不住她,只能用计将江晚强行带出,此事便不了了之地结案了。
他自然是相信江晚的话,此事的关键点便在当时的宋典膳,也就是如今的宋尚食的身上了。
谢安霖立刻传了两道令:“常萧,岐北的知府是咱们的人,你传我的令,命他即刻启程,想办法拖住流芳县的县令。”
“再就是,你去调取军粮案事发当日,江晚和宋典膳供述细节的案状,尽快带回来给我。”
“是。”常萧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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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在流芳县的牢房里被收押了两晚,县令邓老爷终于忙完了其他事,有时间来提审她的案子。
江晚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就给认出来了,自己明明是死遁的!经过一番仔细分析,江晚觉得对方不一定能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宫里头逃出来的,心里头也就放松了一些。只要打死不承认,他们就不能奈自己何。
江晚由着衙役押解,到了堂上,在一片“威武”声中,见到了传闻中的流芳县县令邓老爷。
那邓老爷看着年纪不小了,像是古稀之年。江晚不合时宜地想,怎么他的儿子看着还挺小的?
这么想着,居然就入神了,知道一声惊喝,将江晚拉回了现实。
“大胆,见了县太爷还不跪下!”站在一旁留着八字胡须的师爷冲江晚吼道。
江晚跪下行礼,手脚上的镣铐,撞得地板叮当响。
“罢了罢了,堂下何人,报上名来。”邓老爷道。
“民女名叫小晚。”江晚回答道。
“有人举报,说你是从宫里头跑出来的朝廷钦犯,你可知罪?”邓老爷问。
“民女不知,还望老爷明察。”江晚拜道。
江晚与县太爷对峙了几轮,虽说答得礼貌,可简而言之态度就几个字——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
县太爷见状便不与她继续绕弯子,传唤上了原告高家人。
江晚眉头紧皱,万万没想到,举报她的人居然是高小姐。自己当初如此好生招待,没想到却在最关节处被她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