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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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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娘娘,” 江晚低着头站出了一步,坚决道:“她们不是感染了时疫,据奴婢所知,她们几人只是恰好因连日准备寿宴,有些劳累所以病倒了而已,且症状毫不相同。”

    寿宴之上,原本乱哄哄的众人,也稍稍镇定了下来些。

    原本像她们这样的末流女史,是不能在太后筵席这样的场合开口答话的。但是见姜尚食和方司膳都没有开口阻拦,想是默许她这么做。

    “照你这么说,她们得的不是疫症?”太后问。

    “正是。”江晚镇定道:“皇上太后若是不放心,何不让奴婢带着宫内医女前去诊断一番,再回来复命。”

    太后闻言,点头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但内宫医女恐怕医术不精,诊断不出病情,这样吧,传哀家口谕,叫张太医进宫去女史所看看。”

    江晚心道不好,她原本是想豁出去求林锦的。虽然这节骨眼人家未必愿意与自己一起冒这欺君之罪的风险,但至少把症状说轻一些,让太后和官家觉得此事尚能控制住事态,不必将人统统赶出去就好。

    可太后却将大夫换成了一位陌生的张太医,江晚见都没见过是谁,更别说去求人家做什么了。

    “你跟着哀家身边的赵姑姑去吧。”太后袖摆一挥,赵姑姑便过来,带江晚出去。

    江晚一路走在赵姑姑身后,直到走到了女史所的门外,赵姑姑才同江晚道:“你在此好生等着,我去请张太医过来,一会儿他来了,你再将人带进去,是哪几个病着的你须得带他都一一瞧过了才能回去复命。”

    “是。”江晚在答赵姑姑话的瞬间,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个损招。

    是啊!这张太医又不认识谁是谁,这还不是自己说是就是!

    于是在赵姑姑走后不久,她便赶紧进屋子里张罗起来。

    伺候皇后娘娘几位女史当中,除了羿秋和纤云弄巧以外,其他皆是些老油条懒骨头。今日她们没被选上的人,定是要么在院子里赌钱,要么早早上床睡觉。

    江晚她思来想去,觉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去说清张太医是过来干什么的,只说自己也是奉命办事,捣个糨糊嘛,怎么就不行了?

    段掌膳和宋典膳那边是女官,不是那么好伪装的,便可以直说来意。毕竟她们知道事情轻重,亦有官位在身,定是不愿意轻易被赶出去。倘若她们都能找一位信得过的女史,代替她们身份给太医看个病,想是也能蒙混过关的。

    江晚迅速地跟段掌膳和宋典膳都通了个气,便立即马上站回门口。甚至赵姑姑带着张太医快步走过来的时候,江晚还故意抱着自己的胳膊,跺跺脚跳一跳,看上去跟在寒风之中站了许久的样子。

    “张太医来了,你带他进去瞧吧。”赵姑姑道。

    “是。”江晚一路帮张太医掀帘子,引着他往院子里头走。

    “这好好的,怎闹起时疫了?”张太医很明显是大晚上被从家中提溜过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这是不是时疫,还不得靠太医您医术了得,过来给句话嘛。”江晚语气诚恳,总能恰恰好夸在人的心坎上。

    张太医被这几句话顺了顺,态度便也好了一些,捋了捋胡子,在江晚的敲门声中,老神在在。

    “开门呐,开门。”江晚喊门道。

    “谁呀,大半夜。”里头传来一句女史的应声。

    “我是二等女史江晚,奉太后的令,要来给这屋里的所有人诊一诊脉,张太医我都带过来了。”

    一听太医都来了,屋子里有了动静。没过一会儿,一女史扣着斜襟的扣子过来开了门。

    屋里只点着一盏光线昏暗的油灯。

    江晚见一位女史仍躺在床上没起来,便带着太医往那儿走。前来开门的女史正想去将那人叫醒,被江晚拦住了。

    “姐姐想是病着的,不打紧,太医来诊个脉就走。”

    那领头的女史刚想解释说没病着,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没病着那就是睡死过去了,那传出去岂非让人觉得她们女史散漫懒惰?于是没有多话。

    太医面前,其他女史亦不敢多言。

    “为防万一,太医请给这屋子里的一一号个脉吧。”江晚道。

    张太医点点头,先给躺在床上那个诊脉。

    江晚轻轻将那人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太医隔着帕子号了一番,左思右想,最终道:“气力虚浮之症,两帖子药下去调养一番就好。”

    是了,谁没点小病。太后叫张太医过来诊断,他亦不能直说这些人屁大点病都没有,拿点小症来搪塞一番便是了。

    江晚将那人的手放回被子里。又领着张太医在屋子里一一诊一遍。

    “嗯,”张太医再捋一把美须,“此屋无甚大碍。”

    “既如此,太医随我去段掌膳和宋典膳住处,再诊断一番吧。”江晚说着,便请太医先跟着她来到了女史所内独立一间的宋典膳住处。

    敲门进去以后,江晚亦装作先前没来过似的,说明来意。

    房内床帘帐子已经拉好,里头传出几阵咳嗽,一只白皙的手腕从帘子里伸出来。

    “太医请。”江晚道。

    张太医号上脉,又捋着胡须思忖片刻。

    “典膳脉相无碍,只是刚才前头听着几阵咳嗽,想是肺中有火。待我开几剂滋养肺气的方子,调养一番就成了。”

    “多谢太医,咳。”帐子里传来宋典膳的声音,江晚猜她应亦是在里头的。

    诊断完,江晚又陪着张太医去了一趟段掌膳的居所,都号完脉了后,才一道回了宴席上复命。太后听完,算是放下了心,面色和缓了不少。

    “既然是虚惊一场,那不能叫此事坏了今日母后的兴致才是。”皇后缓和了一番氛围。

    吴采女神色悻悻,没好气地看了江晚一眼,又转头同背后附耳过来的女史说了些什么。

    “皇后说得不错,”太后也道:“该赏的还是要赏。赵姑姑,你去哀家私库,取三十两金子来拿给姜尚食,让她论功行赏吧。”

    “是。”

    “多谢太后隆恩。”姜尚食带众女史下跪谢恩。

    夜里回到女史所,姜尚食唯独叫江晚留下,赏了她十两金子。

    “这也太多了吧?”江晚攥着装金子的丝绸银袋,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你此次出力最大,这是你应得的。”姜尚食劝她收下,又问她离开带张太医去诊脉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何事。

    江晚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姜尚食自己也捏了一把汗:“我想也是如此,如今算是先蒙混过去了,但这不是权宜之计。”

    因宴会前处理得当,所有可能感染时疫的女史都被方司膳给圈起来不准出门了。消息封锁得及时,这也是江晚能够应变过关的运气成分。

    女史所的另一边,冯司膳正跪在文尚食跟前。

    “无能的东西,”文沁芳压着嗓音怒喝道:“人家三下两下,就将你们给挡了回来,要你们有何用!”

    冯司膳紧张得吞咽了一下:“请尚食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机会?”文沁芳往下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你此次都劳动了吴采女,若是此线暴露,我倒看看你有几条命赔!”

    冯司膳往前跪了几步,求道:“求尚食保我!奴婢一定再寻机,将她们铲除干净!给主家扫清障碍。”

    “你退下吧,”文尚食居高临下,余怒未消道,“给不给你机会不是我说了算,你自己看着办吧。”

    “奴婢,奴婢明白!”冯尚食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饶恕过她这一次了,“奴婢定不会再让主家失望。”

    -

    自从要办太后寿宴以来,江晚每日都是御厨房、内医馆和禁殿三处滚陀螺似的跑,忙得不可开交。

    如今宴会忙完,她也就继续回到原处,负责给李美人烧制每日膳食。和曾经不同的是,流香和彩月如今都对她尊重了许多,虽然仍旧是做些打下手的事情,但不似原来会对她吆五喝六了。

    “江晚,禁殿的饭要么你不用每日去送了,今日我去吧。”今日是流香当值,主动将她曾经不想干的活揽过去干。

    江晚倒是没觉得去禁殿送饭是什么负担,更何况她在谢安玄的饮食之中偷偷加入了些药材,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没事,流香姐姐,我都做习惯了。”江晚原本做好了今日的吃食,是她新捏的黄色小鸡花馍,又是给五公主准备的,多捏了一些给谢安玄留着。她将食盒从流香手里拎了过来,道:“姐姐赶紧先去歇着吧,这活怎能交给一等女史来做?”

    流香虽然准备将送饭的活接过来干,但到底是发自内心不愿意做的,于是倒也没有客气:“那行,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们。”

    江晚答应着,拎上食盒从女史所出发了。

    禁殿,和光殿内。

    谢安玄又做了噩梦,刚刚从草地上苏醒过来。他满头是汗,汗粘着发,显得整个人更虚弱了些。但好似有些事情不一样了,这一次睁开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了朦胧的光亮。虽然仍旧看不清东西,但好歹有了光感。

    他想起这几日,日日都来送吃食来看他之人,现在每一次都会喂他点水。不知是不是和这个有关,他每发一次汗,都觉得自己身子上舒服了不少。

    今日,他能感觉到,又有人过来了。

    接着微弱的白光,他看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眼前晃,好像在同他说什么话似的。虽然他听不见,但猜想,应该又是那个喂他吃食的人来了。

    谢安玄,睁大眼睛,很努力地想要捕捉这人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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