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 章 逃课
沈晏没想到会在西餐厅遇到杨琦。
他手拿报纸,遮盖住自己下半张脸,只留下金丝眼镜下冷漠的眼睛。
杨琦在相亲,相亲对象猪头肥耳,但家底儿应该不错,这家西餐价值不菲,而他们点了满满当当的一桌。
中途,男人接了个电话,随后匆忙结账离开,杨琦自顾自吃完菜,收拾好包起身,沈晏放下报纸,轻轻唤住,“杨老师。”
杨琦顿住脚步,礼貌道:“沈先生。”
“喝一杯?”
杨琦扯起嘴角,“都快喝吐了。”
“那坐下,”沈晏温柔道,“聊聊。”
杨琦抿唇,放下包坐在沈晏对面。
她问:“是想聊徐安枝吗?”
“嗯,”沈晏淡淡道,“昨晚是谢巡那小子送我家孩子回来的,想请问……他俩是在早恋吗?”
“早不早恋我不知道……”杨琦轻声笑,“但沈先生不像是会插手自己侄女早恋的人。”
“哦,”沈晏抬了下金丝眼镜,“刚刚杨老师在相亲吗?”
“嗯。”
“上次安枝送的月饼还喜欢吗?”
“还行。”
沈晏点头,“哦,那上次补品呢?吃完了吗?”
“嗯……”
两人沉默一阵,杨琦道:“以后别再送礼了,我应该快结婚了。”
沈晏轻笑,“杨老师,想必你误会了,我做这一切只想让安枝在学校过得好点。”
“那也不必了,徐安枝很乖,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
沈晏点头,话题跳跃很快,“和刚刚那个相亲的西装男?”
“不是,”杨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沈先生,我有喜欢的人了。”
……
徐安枝和谢巡的关系没有因为表白而改变,没更近一步,也没有远。
倒是谢巡,偶有几个瞬间很想质问徐安枝,为什么要跟他表白。
他心里别扭,但每当看到徐安枝嬉皮笑脸的,他觉得还是算了。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多想,家庭的事已经够拖累他了。
妈妈上次晕倒,也正是因为谢强找到了她,并向她索要存折,他用谢巡作威胁,说不告诉密码,他就闹到谢巡学校去。
妈妈情绪激动,最终进了医院。
电话是谢强那个狗东西打的,他说,他没借高利贷,那玩意儿就金窟窿似的,碰不得,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找林蕙兰要钱。
谢巡冷哼,他知道高利贷碰不得,就不知道牌也会上瘾?
谢强沉默。
好一会儿,谢强才告诉他,存折他也不要了,他们娘俩好好生活,他要去外地闯荡了。
以后,也不会见了。
谢强这人是复杂的,他不是好人,但也不纯粹地坏。
听妈妈说,谢强是他小时候的邻居哥哥,混,但老实。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想混社会,有贼心没贼胆,中二、装逼但不害人。
两人小时候就有些交情,谢强家不算差劲,家里有一亩三分地,林蕙兰家庭条件一般,谢强也就帮衬了点。
谢强学历不高,开过餐馆,垮了,干工地,又嫌钱少活多。
他总想出人头地,想青史留名,可他不如旁人聪明。
在谢巡眼里,他就是个赔钱的蠢爹。
当然,谢强在他七岁之前对他挺好的,教他打球、游泳,给他做饭,只是后来谢强态度三百六十个大转弯,年纪尚小的谢巡隐约从父母口中听到,谢强怀疑谢巡不是自己孩子。
后来的事显而易见,谢强将牌场上的愤怒带到了谢巡和林蕙兰身上。
谢巡最痛苦的夜晚就是那晚谢强拿着菜刀,挥向谢巡。
谢巡拿出从爷爷那里拿来,偷藏已经的斧头,救回自己的命。
这事闹到公安,谢强和林蕙兰离婚了。
后来父亲欠债逃走,债主大多是当年他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他们也很少找谢巡和林蕙兰的麻烦。
只是这事儿,让谢巡很久都抬不起头了。
如今又听到谢强想出人头地,电话里,谢巡冷漠惊醒道:“别碰黄赌毒,别坐牢就行。”
谢强:“前一个我懂,后一个为什么?”
“你想吃牢饭我不管,你别影响我就行。”
“影响你什么?”
“参军。”
“哟,你还想参军呢?”谢强嘲讽笑道,“就你还想参军呢?我前段时间不是拘役了,就不会影响你?”
“拘役,我认,你坐牢,”谢巡一顿,阴森笑道,“我会在你坐牢之前杀了你。”
谢强后背一凉,就说谢巡不是他小子,也不知这小子像谁,狠得不要命。
谢强摸了摸鼻子,问:“你他妈的,违法的事不让老子干,那老子还能干什么赚大钱!?”
“多了去了,”谢巡提醒道,“我看房地产销售员最适合你。”
嘟嘟嘟。
谢巡挂断电话。
如此,算是和谢强恩断义绝、一刀两情了。
谢巡的生活够苦了,哪晚烧烤,哪晚家教,哪晚洗车,他都门清儿,甚至白天有些时候来些活,他也只能去接。
徐安枝的表白在他生活里只翻起阵阵涟漪,有些事不得不解决,他轻叹,走到徐安枝桌旁,敲桌道:“你不是想去循礼村?”
“循礼村……?”徐安枝听着陌生又熟悉的地点,忽地想起来,这就是顾嫂提起的地方,“……哦,怎么了?”
“想去么?”
“想,多久?”
“现在。”
“现、现在?”徐安枝讶异道,拜托,这是周一诶,刚返校的第一天。
“不想去?”谢巡皱起眉头,眼里阴沉。
徐安枝抿唇,揣测着他在此刻邀请自己去循礼村的原因。
心情不好?
“我去。”徐安枝说。
谢巡表情都写在脸上,他眸子从阴转晴,“那快点,跟陈曲请假。”
“拿什么理由?”
“随你。”
徐安枝心扑通直跳,最终心一横,作势晕倒。
还好谢巡眼疾手快,搂住了他,他在她耳畔轻声道:“真有你的。”
徐安枝忐忑不已,下一秒不少同学围了上来,关怀地问她状况。
而谢巡微微勾起唇角,背起徐安枝,冲江世杰道:“徐安枝突然晕倒了,我送她去医务室。”
江世杰手心出汗,“好、好。”
背徐安枝穿过长廊,走近操场时,谢巡将她放下,轻声说:“等我。”
“好。”
徐安枝盯着谢巡跑开的身影,有些感慨,才多久,他腿好得如此快。
谢巡回来的很快,徐安枝问:“刚刚你去干嘛了?”
“不显而易见吗?”谢巡说,“交代结果,你低血糖犯了,回家休息了。”
谢巡做得滴水不漏,撒谎也不面红心跳,徐安枝着实佩服,“牛逼。”
“没你牛逼,”谢巡笑着夸道,“我第一次逃课做了好久心里准备,你倒好,三秒就倒。”
“我又不是第一次逃,第一次逃是那天剪头发,你也知道。”
“嗯,”谢巡扯起嘴角,“需要我夸一句,你也牛逼吗?”
“不用,”徐安枝笑,“那现在我们翻墙?”
“会翻吗?”
徐安枝摇头。
谢巡蹲下,说:“你踩着我肩上去。”
“不好吧?”徐安枝对谢巡的肩很敏感,因为她又捅又咬的。
“那不然呢?还要我手托举你上去吗?公主?”
徐安枝笑,“可以。”
徐安枝有些费力地爬上了墙,她都有些忘记是如何上来的,似乎将谢巡哪都踩了。
谢巡熟练地一个助跑,三下五除二地撑墙就上来了。
一顿操作,让徐安枝也幻想起自己将来也会有这么帅地翻墙。
谢巡先跳下去,伸出手要接徐安枝,徐安枝却摆手让他离开。
谢巡挑眉,只见徐安枝皱眉闭眼,从墙上跳下来。
“还好吗?”谢巡问,这个姿势会有点伤脚。
“还、还好。”只是一点点疼。
徐安枝看着车水马龙的路面,问道:“我们怎么去循礼村?”
阳光正盛,谢巡眯眼,“完了。”
徐安枝:“?”
谢巡:“忘了这是后门了,自行车不在这边。”
徐安枝微微一笑,心情美好:“谢巡,你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