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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息事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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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天际,一片云铺在碧蓝的天空中,似动又未动。

    “你想和解?”

    望得正出神之际,背后传来声质问。

    转头,四目相接,他平静,她淡然,气氛间没有丝毫的争执意味,像极了那片闲适的云。

    “嗯,我想和解。”

    浅浅勾在嘴角的笑,淡中有丝丝笃定的甜。

    “结果虽早已预料,但我并不愿见,你被所谓的人情世故所牵绊,进而选择妥协。”

    “陆思年。”

    她第一次,用不带任何偏见和情绪化的口吻唤上他,颇触动对人心怀。

    “越平凡的人,越容易妥协。”

    不早不晚,不知藏匿在哪里的蜘蛛,悄悄在空气中放出一缕蛛丝,沾染上周一弦的前额头发;而感知到它存在的周一弦,像个无事人般,轻轻将它从头发上摘了下来。

    对着光,一边观察着这若有似无的蛛丝,一边叙上心中所悟。

    “你看,生活的麻烦就像这蛛丝,你永远防不住它什么时候缠上你。深究之下,放出蛛丝的蜘蛛确实是罪魁祸首,它藏匿在某个角落里,可我非得找出它藏身之处将它打死?似乎没这个必要吧。我虽惧怕它,但毕竟我的生活世界和蜘蛛的根本是两个世界,只要远离它的织网地盘,那它就构不成什么威胁,更不用说什么赶尽杀绝。费力不讨好,毫无意义的事,我向来不做。”

    “可那老东西,是只蛰伏的毒蜘蛛,你不招惹她,她未必会安分。”

    摩挲着指尖,让蛛丝随风而去,周一弦笑说到心中释然。

    “没那么夸张。蜘蛛捕猎,和姜太公钓鱼是一个道理,讲究愿者上钩;既然我知道刘阿姨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再傻乎乎去扑她的网。况且今日过后,我和他们母子俩便是彻头彻尾的陌路人;没有交集,何来构陷。得饶人处且饶人,陆思年。”

    周一弦此时话虽说得坦然,可那笑容逐渐湮灭的过程,莫名透着心酸,重叠了曾几何时。

    “你也不希望,我和他们继续有所纠缠吧。人得眼睛擦亮,向前看。”

    “嗯,哪个qian?前方的前,还是钞能力。”

    “两样我都占,入手皆不亏。瞧,摆在我面前不是有座大金山吗,任我予取予求。”

    “呵呵,老婆你的冷笑话真提神,神到我胃疼。”

    “胃疼是因为我们早中餐到现在还没个正经着落,你知道我有低血糖,这件事早了早好,我可不想昏倒在派出所再转医院。”

    一个表情傲慢,一个心情拧巴,缠在一块儿,就是个大写的窘字。

    陆思年此时说到:“你现在的状况就像点球大战,虽然你已经放弃了得分的心思,但还得装装样子,走个过场。我不求他们母子多感恩戴德,记着你我今日的手下留情,只希望今后他们彻头彻尾远离你的生活。走吧。”

    主意敲定,陆思年倒是没多避讳,拉起周一弦人就朝笔录室走。

    “我自己会走,别拉拉扯扯的。”

    “我尊重你的意愿,你也得配合我的步调。别是忘了,我可是你的合法丈夫,且事事在维护你的切身利益;如今事未了,你就急着过河拆桥同我闹生分,叫我拿什么底气在你前任面前宣示主权?”

    胸闷。

    “醋就是醋,介意就介意呗,非得说得冠冕堂皇的。”

    陆思年不屑在面:“前任与现任,本来就是死对头的存在,我不醋,我不介意,故作清高才是个憨憨。”

    气岔,无语。

    欲跳脚板给他后脑勺一记暴栗子,无奈角度不好,他人又高,周一弦忍得发痒的手只能一再按耐住。

    “现在可不是咱俩内讧的时候。提个醒,我不反对和解,但欠你的公道,他们母子今天一个字都不能少,必需规规矩矩,诚诚恳恳地给你道歉;这一点是底线,到时候你别光顾着念旧情,和稀泥,我也绝不答应。”

    陆思年话里的好歹,周一弦分得清,心境清明衍生出的静默止雅,倒让她在陆思年跟侧显得格外小鸟依人。

    有了共识,这桩闹剧收尾起来也顺当。

    打印好谅解书,双方确认无误,民警当着面批评教育上刘老太。

    “老太太,国有国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其底线是不容触犯的。但念在您是初犯,且未对当事人周女士造成实质上的侵害,经调解且征得当事人同意后,做出和解处理,要求您当即对周女士作出赔礼道歉,没异议吧?”

    短暂肃静间,老太太抹油的眼珠来回于桌上的谅解书和周一弦之间,面色上的难堪逐渐凝固。

    “警察同志,签了谅解书不就等同道歉了吗,非要走这些虚过场?”

    “这是过场吗?我们还没在谅解书上签字。”

    不等民警发话,陆思年就径直把话怼了过去。

    “您老若觉得一句赔礼道歉金贵,无妨,咱们公事公办,我这人向来有耐心,有的是人力物力同您老耗。只是要辛苦警察同志,现今不是我们不肯息事宁人,而是对方毫无悔意,这谅解书我们签不了,我们要求继续走程序法办严惩。”

    “陆先生,万事好商量!”

    皇帝不急太监急,左孝谦当即跳出来阻止并斥责上老太太。

    “妈,都什么时候,还死要面子?!”

    说着,止怒后的左孝谦像个扑火队员,忙缓和上气氛。

    “一弦,陆先生,母过子受,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理亏;当着警察同志的面,我代我母亲向二位郑重道歉,望不计前嫌,谅解我母亲这一回。”

    话毕,左孝谦一记赔礼鞠躬,把身子折成了九十度。

    陆思年寒光在眸,不以为意。

    “咄咄逼人也好,仗势欺人也罢,总之左先生这道歉我不满意,不过是屈就形势下的不得已,俨然一点诚意都没有。”

    微张着嘴,欲说点什么,可手心里陆思年传来的力道暗号,让周一弦选择了暂时保持沉默。

    她清楚,当下节骨眼的宽宏大量,或许自己体面一时,但对陆思年而言是临阵倒戈的叛变。

    关键,陆思年当下的咄咄逼人,本质上没任何毛病。

    “我说姓陆的,年纪轻轻,咋这么小肚鸡肠?我儿子不是赔礼道歉了吗,你老鸡蛋里挑骨头,难不成真要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下跪磕头才肯善罢甘休。”

    “我说得够明白,不-满-意。”

    人前的陆思年吐露铿锵,斩钉截铁。

    “一弦,拜托。”

    见形势无缓和,左孝谦当即对周一弦发起了软肋攻势。

    “左先生这是干什么?我坚持再三,求的不过公理公正。你若是还懂礼知耻,就应该明白大是大非面前容不得和稀泥;说难听点,你谁啊,凭什么要求我妻子大度。”

    当即断了左孝谦的软招,陆思年下了最后通牒。

    “大家时间都宝贵,我且再给你们五分钟考虑时间,若老太太执意拗下去,不肯赔礼道歉,那对不起,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以后也更没有和解的机会。时间有限,二位可要想清楚。”

    “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跟她个黄毛丫头卑躬屈膝?我不道歉,丢人!”

    “妈!”

    见老太太还在拧巴,左孝谦也是面红耳赤直跺脚。

    此时在旁协调的警察同志也看不下去,规劝了句。

    “老太太您适可而止。之前是念在您年纪大,又是初犯,且周女士愿意和解,故不予追究;但您现在的态度,若继续胡搅蛮缠是非不分,那我们警方就不是采取批评教育,而是请您老到看守所好好反省了。”

    “是是是,民不与官斗,我个没权没势的老婆子谁都招惹不起,只能头点低服软。道歉是吧,行,我吃点亏,我不添乱,我识时务,我赔不是。”

    把众人呛得心堵气岔间,老太太摆着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身子微微前倾,把姿态放低一些些在人前。

    “周大善人,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劳烦高抬贵手,原谅我这乡下婆子一回。实在不行,我给你下跪认错?就怕礼重了又折了你的寿,你受不起。”

    “不必了。”

    顶着尴尬应了句,周一弦悄悄在跃跃欲试的陆思年手心用力一握,快步地走上前,提笔在谅解书上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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