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坑蒙老太
半包挂面三个煎蛋,再配上点咸菜,勉强凑合成一餐。
悄悄在客房门口瞄了眼,刘老太似乎专注在收拾行李上,周一弦这才敢卯着胆子,偷摸地送了碗面进卧室。
将面搁在小茶几上,此时听到卫生间内隐隐传来水声,周一弦估摸着陆思年在洗漱。
当时也不知哪根筋不搭,多事的从衣柜里取了条干净的毛巾,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将毛巾挂在门把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卧室。
轻合上门,深呼吸的周一弦,感觉这家的氛围突然好压抑。
“阿姨,面好了。”
端着面,周一弦在客房门口探着头提醒上里端整理行李的刘老太。
“催啥催,早不忙迟心慌的东西,这都几点了,让你煮个面还磨磨蹭蹭半天。等等。”
训人挑刺的话一套一套的,且不重样,周一弦心口又一阵闷捶,快步端着面条朝客厅走去,满脑子想着如何将这老太太打发掉。
“一弦,周一弦!”
“嗳,来了。”
片刻不得喘息,客房内又传来刘老太催命般的呼唤声。
“怎么了阿姨?”
“衣橱里的油布呢,你收哪里去了?”
“油布,什么油布?”
懵懵地应了声,周一弦一时间没把刘老太所指的东西对上号。
“跟我装傻充愣,就是我以前搁衣柜里防灰尘的油布,放哪儿了。”
“噢,您说它啊,前一阵楼上水管爆了,浸入家里弄潮了,我怕生虫子就扔了。”
“扔了?我的东西,你咋问都不问一声就擅自处置?!”
“阿姨您消消气,我没事先征询您的意见是我不对,但您想想,那受潮的油布要是一直闷在衣柜里生了虫,把衣柜弄坏了岂不是更得不偿失?您要是真需要,回头我去买来赔你便是。”
“值几个钱,要你赔?不会说话就闭好嘴,摆明了存心气我!”
胸口闷气老上上下下,任如何吞吐都耗不尽,够呛人的。
此时看着客房里摆着的大包小包,不用说,老太太是打算在她这儿落脚常住;回想了番陆思年之前的告诫,周一弦也觉着,这事不能再任由这老太太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阿姨,行李先放着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和阿姨好好谈谈。”
“拉拉扯扯干啥?诶,你可别动我的东西,这些都是孝谦给我买的,老金贵了。”
“我不动。”
陡然撤开手,周一弦苦笑难掩。
“行行行,摆副苦瓜相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婆子怎么你的。走,先吃饭,正好我也有事同你商量。”
老太太不是一般的难缠,光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论起来都如此费劲,接下来要谈的事,周一弦心里着实没底。
饭桌上,同样的面条,刘老太进口倒是滋溜爽滑的香,可在周一弦嘴里却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如何开始她想谈的话题,可总找不到切入口。
“一弦,年前和你商量的事,考虑的如何?”
心绪不定间,刘老太倒是反客为主,先撂了悬念。
“嗯?”
“嗯啥嗯,少跟我拉偏风。正经的,我说年前让你考虑卖房子的事,定主意没?”
“卖房?”
震惊之余猛察觉到不妙,周一弦连忙补上话。
“阿姨,这事我不是跟您说的很清楚,房子我不——”
“先别打岔,这事我再给你当面好好分析分析,绝对是为你好。”
老太太言语极强势,当即打断周一弦。
“你看啊一弦,之前我不是说你和孝谦在一个公司任职影响不好,想让你换个环境?正好,你现在也打算不在孝谦公司干了,那就索性辞了跟我回老家。”
“啊,跟你回哪儿,c城?!”
“当然,我们那儿距离这儿也就不过几个小时车程,耽误不了你和孝谦的。”
应和间,老太太头头是道地分析上。
“我是这样觉着吧,女儿家只要嫁了人自然得多以家庭为重,外面再能耐也不是个正经,还不如安安分分在家相夫教子来的实在。你看你都二十七了,老大不小的人,可有时要强起来比个男人还彪。心气别那么高,外面的钱岂是你一个人挣得完的?一弦,听姨一句,女人的黄金年龄就这么几年,挥霍完了就没了,以后任你挣再多钱都买不回来。”
“可这和卖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打听过了,你这房子现在在a市至少值两百来万,咱们趁行情好早点脱手,回老家买套更大面积的房子一块住,加装修也花不完这么多钱。我跟你讲,来之前老家那边好几个精品楼盘我都转过了,看中了套140平的花园房,就等你这边拍板子付定金了。你看看你现在住的房子,孝谦和我再加个你,多只苍蝇都嫌挤,哪有老家我看中的那房子来得宽敞实惠?孩子,房子不是住得贵就好,得舒服。”
“阿姨等等,房子的事先放一放,您也耐心听我几句。”
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阶段,再不表明态度,那就真晚了。
“离职只是我职业生涯一个临时性调整,并不妨碍我的人生规划;我本心想扎根a市,不会离开,更谈不上卖房。您以前不是常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再小这里也是我安生立命的家。”
“你咋这么死脑筋,辞职卖了房子跟我回老家,趁空闲看看书再考个公职,这样的日子不比你在a市过得滋润?事事要强,累不累啊你。”
“那您怎么不劝你儿子回老家发展?”
“你能和孝谦比?我儿子可是出息人,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高材生,留在a市这样的大城市才有一展拳脚的机会。你留在这儿,只会拖他的后腿。”
啪一声搁下筷子,刘老太摆出一副圣母皇太后尊容,下令了。
“起初我没反对你和孝谦在一块,那是看你本分老实,也听话懂事,所以才勉强同意的;若你真盼着和孝谦将来有个好结果,那这事儿就得听我的。”
“这事孝谦知道?”
“害,我是他亲妈,我的意思自然就是他的意思,没差。”
一直忌讳在心里的猜测,不想从刘老太嘴里堂而皇之地吐露出来,周一弦的那点感念之心也算彻底摔个稀巴烂。
离骗,八九不离十了。
“哎呀,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要光贪图眼前的好,总得为你和孝谦的将来打算打算是吧。一弦,你要是觉得这事费劲,阿姨很乐意给你们跑跑腿,找买家,过户,办税啥的都一包到底;等老家那边落实了,你和孝谦便拎包入住,而且房子还写你俩的名字,老婆子我顶多就是沾点光,跟着你俩多享两年清福而已,到头来这些还不是你和孝谦的。”
“那您的意思,卖了房子的款,我还得一个籽儿不少的打进您老账户管着?”
“这当然!钱不进我的户头,后面的事我咋操持。怎么,怕阿姨坑骗你不成?”
“阿姨存没存这个心,我个做小辈不妄自揣度,但至于您构想的什么晚年清福,我怕是没资格圆您的梦。我和你儿子早已经分手了。”
和盘托出间,周一弦紧压心头的闷豁然松和开,可反观老太太这头,不过是眉目间尬笑略添一二,倒不见多少失定。
“行啦,年轻人之间闹闹性子,能说分就分的?再说了,咱孝谦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以他现在的条件,眼巴巴望着跟他好的女人多得去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既然如此,就请您老高抬贵手,让您宝贝儿子去祸害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