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速之客
半醒半梦中,依稀听见电话响了好几次,可每次没几声又突然没了动静,本欲冲出梦困的周一弦忽然又被股暖暖柔柔的力道圈留住,无心探究所以然间,继续扎头进了美梦中。
可惜美梦尚未成形,阵阵急促大力的敲门声,强行将她从梦中拉回现实。
睁开惺忪的眼,闯入的,是陆思年不太高兴的表情。
“什么声音?好像有人敲门。”
“甭管,随他去吧。现在还不到九点,瞧你眼迷的,再睡一会儿。”
闭目养神间,那如敲战鼓的叫门声越发清晰,越发刺耳,闹得周一弦无法充耳不闻。
“真有人在敲门,再扰人清梦,也得去看看啊。”
“我去吧,看你酒没醒干净。”
周一弦说上:“算了,估摸着是找我的,你去了最后还不得叫上我,多几分钟少几分钟眯觉,没差。”
直起身,抱着凉被盘腿原地发呆地看了几秒,没瞅见自己的衣服,周一弦便把陆思年的衬衫借过来应应急。
“我这衫子穿你身上真性感。”
侧卧撑头欣赏在旁,陆思年酒窝在颊,一双桃花眼中格外晶亮,流里流气的。
没工夫和他计较的周一弦,随手抓起掉落地上枕头砸了过去,急匆匆地奔出了卧室。
“来了,来了,稍等!”
玄关处敲门声如催债,搅得周一弦思绪跟沸粥似的。
门开了,烦人的敲门声止住了,可周一弦人也傻了。
面对跟前这位不速之客,她愣了好半天才不敢置信地确认上。
“刘阿姨?!”
“喊那么大劲干嘛?被鬼迷了不成,一惊一乍的。”
趁周一弦思绪空白之际,刘阿姨一脚将虚掩着的门蹬开,顺势就把门槛外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里塞。
“傻登登杵着干什么,赶紧把拖鞋递过来,帮我把行李搬进去啊。真是个跳蚤性子,多长长心行不行,非要我说一句你动一句。”
这感觉好比被猛塞了口猪油,腻的,闷声照做间,心想着她自己会消停,不想这老太太嘴上跟上了发条似的,喋喋不休上了瘾。
“瞧瞧你哪有个人样,蓬头垢面的,窝在家里装鬼作妖啊。周一弦,我打了你多少通电话,为什么挂,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好意思叫我个老人家在外面等这么长时间,自己在家睡得跟死猪似的,臊不臊你?!”
“挂您电话?”
诧异间,想起卧室里的另一个人,立刻明白事情原委的周一弦,只能圆说上。
“睡的沉,真没听见电话响。”
“少来,人心隔肚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撂我挑子,做脸色给我看?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不就是这两年在外面多挣了几个钱,觉着自己能耐了,就开始没把我这个寡老婆子放在眼里。你可我记紧了,孝谦再怎么护着你,可他终究是我一泡屎一泡尿拉扯大的儿;想进我们左家门,还得我点头。”
“等等阿姨,那个,孝谦没跟你说?!”
周一弦此刻脑子虽懵,可也不至于糊涂到失忆。
她和左孝谦早已经掰了。
“说什么?啥事你都有一大堆道道。孝谦成天在外拼死拼活,忙着挣钱,你倒是比我这个当妈会捡现成享清福,正事不干在窝在家里睡懒觉。今天周几啊,不用上班啊,真想翘腿做少奶奶不成?”
“最近没上班,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我也准备辞职。”
“出啥状况,惹祸了?!”
周一弦耐着性子解释上:“不是,就是觉得工作太累,想休息一阵。”
“呵,年纪轻轻就嫌累?我看你不是累,是作死。穷人生了张富嘴,当钱从天上掉下来?!”
“我有自己的打算,其实——”
“得了,别扯些计划规划啥的,我听不懂也懒得理会。不过我得给你敲个警钟,你爱怎么折腾是你的事,但千万别连累上咱孝谦;他奋斗到今天不容易,要是让我听到半点不利于孝谦的事,仔细你的皮!”
“他好着呢,又是升职又是——”
欲争辩,可想了想,没必要,周一弦还是把后话烂在了肚里。
“那就好。早先就想劝你从他公司离职,你既然自己决定不干了,就别拖泥带水的,省得在公司给孝谦招来什么闲言碎语,阻了他的大好前程。”
“我给他招什么闲言碎语?莫非阿姨听到些什么。”
刘老太多精明的一个人,面对漏茬儿不过面色微变,忙找了个周一弦的错处岔开话题。
“我住十万八千里的乡下县城,你问我,我问谁去?得得得,扯烂经扯上瘾了是不,你这身穿得啥呀,衣不衣裙不裙的,两大腿快露到腰上了。等等,这衣服我怎么看着像男式衬衣?你闲出毛病来是吧,还拿孝谦的衣服玩。”
不光嘴上说,这眼毒的老太婆伸手就来验,一碰,脸就马下来。
“这料子真丝的吧?!你个败家东西,这衣服得多贵啊,让你这样不当回事给糟蹋着,赶紧脱下来!”
低头一瞧,周一弦也是大惊,真丝不真丝,贵不贵倒是其次,关键身上这件衬衣的主人,并不在她俩话题讨论范围之内。
“刚急着给您开门,没注意就顺来穿,我这就去把它换下来。”
“站住。”
一把扣住欲开溜的周一弦,察觉异样的老婆子在她周身边嗅了嗅,立马嫌恶地捂上口鼻。
“自己闻闻,衣衫上的酒臭味都发馊了!我不过回老家半年,你倒好,好的没学几样,坏的一沾就会,昨晚定是跑哪儿吃酒鬼混去了吧?你个女儿家家的,不在家安分呆着,成天在外面瞎混啥!看看现在的新闻,哪个在外面鬼混的女人有好下场的。”
“阿姨我——没事了,我去换衣服。”
终还是败在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上,到嘴边的“你管不着”还是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周一弦转身快步朝卧室走去。
“需要我出面吗?”
“不用,我怕你出去,局面反而失控。”
“噢,那老太太是那讨厌鬼的母亲吧,听她说话,就知道不省心。”
“再不省心也是长辈,得多让着些。这事你别插手,我来处理。”
快速地取了换穿的衣物,回头见陆思年仍坐在床上回信息,本欲不打扰的,但周一弦还是谨防万一提醒了句。
“讲真,你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寝窝里别出来,便帮了我大忙了。”
“遵命。”
借着手机屏映照的光,陆思年盯着身着自己衬衫的周一弦皓朗一笑,转而又低头处理手中事务;周一弦百味陈杂难解间,生生咽了口气,快步地闪入了卫生间中。
“一弦,周一弦?在卧室里磨蹭什么呢,门怎么还上了锁?周一弦,我问你话呢,耳聋了?!”
“嗳,在洗漱,马上就好!”
门外不耐烦的催促,时不时地传来转锁声,听得周一弦心里直发毛。
幸好把房门反锁上,不然真得出大事。
“换个衣服还这么多事,又不是叫你去相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屋里藏了人。麻利点,赶紧收拾好自己,我没吃早饭肚子还饿着呢,给我煮碗面去。”
“好,就来!”
“我也饿了,多备一份,少葱。”
“嘘!”
“啥多备一份?一弦,你在和谁说话呢?!”
“没!阿姨,我在看剧,是手机里的声音。”
大步上前,三魂不在两魂的周一弦踮着脚立马堵住陆思年的嘴,生怕再走漏半点动静。
“就你幺蛾子多,这丁点时间还想着玩手机!赶紧出来煮面去,我先去客房整理行李,好了叫我。”
门外脚步声渐远,周一弦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恶狠狠地做了个眼盯眼的动作,示意陆思年安分些。
陆思年眼力价极到位,抿嘴薄笑间,快速用手机打出几个字: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周一弦神色平静,当即拿过他的手机,回了一句:
看戏不嫌事大,安静待好!
将之前那件借穿的真丝衬衫丢了过去,周一弦火速离开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