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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酒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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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视讯的瞬间,压在周一弦身上的巨力突然消失无踪,人一下子散靠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陆思年见状,凑在她耳边问上:“怎么,被我爷爷吓到了?他不凶吧。”

    “人不一定言语凶,精髓在气场。不知怎么的,我一面对你爷爷,就紧张到定不下气来。”

    长舒了口气还不够,直起身的周一弦拿起茶几上的大半杯酒,气不换地一饮而尽。

    嫌不过瘾间,自己又续了杯。

    “你喝慢点。”

    “哇”的一声,那涌出的酒气一下子冲开了心中郁塞,周一弦转头睨看上陆思年片刻,不满意间,小手捏着他的下巴盘问上。

    “温妮是谁?”

    眨巴着眼睛,任由周一弦玩弄鼓掌中,陆思年带着淘气回应上她的问话。

    “温妮啊,一个特别温柔细心的大姐姐,中法混血儿,人漂亮又知性。”

    周一弦笑了笑,把他的下巴抬高了些:“你以为我在开醋坛讲课啊,抱歉,我还真不酸。我问的是这位温妮小姐是做什么的,值得你爷爷亲自予以委任派来国内应援你?别当我傻,你爷爷刚在视讯里的叮嘱,听得出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温妮是我家的专职医生,爷爷委派她来,自然是为了方便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而且疫情时期。”

    “我看没这么简单。陆思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再联想起晚上发生的事,周一弦一个成形的怀疑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瞧我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像是生病了吗?老婆,别疑神疑鬼的,温妮跟着我团队回国是因为爷爷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想多点照拂,仅此而已。”

    “真的?”

    瞧陆思年当下的反应,周一弦也拿不准真假。

    “假的,我想我确实病了,相思病,离不开你半步的疯病,温妮来与不来都不起作用,关键还得靠你。周医生,我这会儿又难受的紧,要不你帮我治疗治疗?”

    说着,人就开始不规矩起来,缠得让周一弦牙痒痒受不了。

    “起开,老实点,小心惹毛了我用皮带抽你丫。”

    “原来我老婆口味挺重的。没关系,闺房之趣,试试无妨。”

    气得无法,周一弦抽起那靠枕就蒙在他脸上,死命的按了两下,半边身下地就准备闪人。

    “不闹了不闹了,我真不闹你了,要是气跑了你,这顿夜宵酒局我找谁续?”

    “你爱找谁续找谁续,我反正伺候不了。”

    被拉回沙发抱着的周一弦,气仍不消,总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别生气啦,要不这样,我自罚吹瓶。一瓶?三瓶!”

    生怕周一弦觉得自己此刻在画饼,陆思年好生了得,一只手抱控着人不放,另一只手拿起一瓶啤酒间,看也不看一眼地朝另外一瓶啤酒巧力一扣,啤酒盖就“啪”的一声飞了出去老远。

    举着还冒着泡汁的啤酒,一个眼神示意,他就昂头灌了下去;三五下喉结抽动,那满满一瓶啤酒就见了底。

    杵在眼前发生的一幕,当即把周一弦看傻眼了。

    帅气地把空瓶摆茶几上,正准备下手第二瓶赔罪酒,回过神的周一弦就急了。

    “行了,不拼酒,跟谁卯劲儿呢。”

    “不卯下狠劲儿,老婆不心疼我。”

    顶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偏偏又笑得那么纯真无邪,周一弦跟碰了软钉子似的没辙;偏偏又是个心软的主,瞧着他领口上沾着的酒汁,无法视而不见,拢着袖子替他擦拭掉。

    “你这些贫嘴功夫究竟是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

    “懂得疼人还要谁教啊,这种事情得自己悟性够,情商高。”

    “那你这单手开酒,耍帅撩妹的本事,又是跟谁学的?我可不信你能无师自通。”

    陆思年灿烂一笑,答上:“酒保。”

    “看样子你在国外呆这些年,常常混迹夜店噢。”

    “以前或许是,但从今往后,我就是居家常客。耍帅撩人的本事,只留着给老婆大人您耍宝解闷。”

    “来,耍宝的,赶紧开酒,今儿趁这个机会好好灌灌你,正好也摸摸你的底,看藏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老婆这是要玩‘酒后吐真言’的游戏?”

    “啊,你怕啦?”

    周一弦眉眼俏皮一挑,正面挑战上。

    “借用麟子的口头禅:站着喝,趴在干,吐了再整仍汉子。今天这顿酒,冲你小瞧为夫的‘怕’字,就必须得喝到你认可为止。来,酒走起!”

    酒这东西呢,醉人不假,但有些也特别醒脑。

    前前后后斗了七八瓶样子,也不是醉,精神就像跳恰恰般,有进有退,时而亢奋时而缓和。

    嫌坐着费力,周一弦把沙发靠放下来,就变成了张现成的软床。

    电视里的综艺时不时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周一弦躺在那里,像只慵懒至极的猫,无心倾听在讲什么笑话,可红彤彤的脸上却洋溢着甜甜的笑,小脑袋跟个摆钟似的左晃晃右摇摇,定不下来。

    陆思年瞧着可爱,也调转方向挨着她躺下来,学着她的样子敞着大脚丫子,左右摇摆起来。

    “陆思年。”

    “嗳。”

    “陆彦珄。”

    “嗳。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试试你另一个名字叫着顺口不。”

    “思年和一弦更配。”

    “配?咖啡伴侣嚒。”

    闭着眼笑出声的周一弦,也开始无厘头起来。

    “很配啊。彦珄,爷爷说给我起这个字号的寓意,是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才德出众,光辉闪耀的人,可彦珄彦珄叫多了,就成了厌生,不如思年耐叫耐听,思年思年,多了就是思念。我喜欢被人思念牵挂的感觉。”

    “一听啊,就是从小被惯宠的人,说话总是带着一腔嘚瑟。”

    侧过头盯瞧着不以为意的陆思年,笑意不减的周一弦,眼中闪烁着艳羡。

    “不过你爷爷是真疼你,看得出,你是他人生中少有的让步。”

    “爷爷当初是不是对你很凶,就像一些电视剧里演的,家中长辈老嫌弃对方出身不好,图谋不轨,恨不得那些觊觎他宝贝孙子的人除之而后快。”

    周一弦相当意外:“哇,你居然还看这些狗血电视剧?”

    “没看过,但能脑补出爷爷当初是对你是如何不友善,如何步步威逼的。爷爷纵横商场几十年,老辣果决,把这些阴狠手段用在一个十八九岁小姑娘身上,想想,倒是他人生中的一桩败笔。”

    “没你说得那么不堪。”

    闭上眼,追忆往昔,忽然间觉得曾经的坎已化作灰飞。

    “每个人都有自己维护的立场,如果当时我爸还在,他依然会像你爷爷那般,站出来阻止我们继续纠缠在一起。细枝末节,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你爷爷劝诫过我,我们的人生才见起头,不能把它突兀地定格在这样稚嫩的年纪,我既耽误了你,你也束缚了我。当时觉得你爷爷的话很对,现在也一样,依然在理。”

    陆思年依旧执拗:“哪里在理。当初本就是爷爷错了,进而让我们多走了许多弯路。”

    “瞧吧,一提过去,你就变刺猬了。”

    调了调姿势,周一弦抽起双手捧住陆思年的脸颊,郑重其事地再次声明上。

    “趁大家脑子清醒,我再重申一次,也最后一次,陆思年,别老是沉浸在过去中纠错,没意义。原因呢,昨天中午那顿饭间我解释得很透彻,你若还想不通,闲暇时自己再琢磨琢磨;若非要个确切,那我现能肯定地回答你,十九岁的周一弦遇上二十岁的陆思年,贪图不起年少时的骤然心动,信不了一时的山盟海誓,而今二十七岁的我碰上二十八岁的你,经过岁月沉淀洗礼,让那些本淹没在沧海桑田中初心再次显露,却恰是好时候。”

    “可我就是不明白,既然彼此初心未变,多此波折,有何意义?白白蹉跎岁月。”

    秉着甜甜的笑,十指紧扣着陆思年温暖的大手,周一弦陷入种安心的沉溺。

    “陆思年,刚你爷爷在视讯里,叫我什么来着?”

    陆思年微微一愣,回想片刻答上:“孙媳妇。”

    “那就对了。八年前,你我一时冲动相许终身叫误,是不被认可的孽,八年后,你我重拾初心再续前情叫缘,是被祝福的爱,这就是不同。”

    深吸了一口气,微醺上面的周一弦带着惶惑的笑,朝着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轻声诉上她此刻的苦闷。

    “老汉儿,翻过及又覆过来嘞,我最后头还是选了他这块莽子娃儿当你勒女虚,咋个整噢,你说他这块人对还是不对勒喃,安?”

    “老婆你嘟囔什么?啥老汉老头的?又是我听不懂的四川方言?!什么急什么覆的,又是什么莽什么来着,啥意思;还有那个女虚,不对,蝎?也不对,鞋?——”

    “不需要你懂的话,再多问,罚酒三瓶。”

    “不问就不问,小气,我自己拜师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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