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蛊毒
赫澜音心里一痛，缓步从高处走了下来。
“梁将军，请给朕一些时间，朕今日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她几次穿越异世，无论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总有一些人在为大部分人的安稳幸福而牺牲。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英雄’。
世人都该惜英雄颂英雄，一个国家，若连英雄也寒了心，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梁沁终于松开颜洁，定定看向眼前人。
说起来，赫澜音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记得从前她每次打了胜仗回来，进宫领赏时，天真可爱的少女总会等在她必经之路，缠着她讲战场上的事。
“梁将军，你好威武呀，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当将军！”
“你是大瑞国唯一的嫡公主，是要继承帝位的。”
“啊……那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上战场了。”
“上战场并非只有金戈铁马、振臂高呼的意气风发，再厉害的英雄也会害怕、会伤怀、会眷归、会思家……”
“那梁将军你也会害怕吗？”
“当然，英雄的命也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公主请记住了，不是只有上了战场的人才能被称之为英雄。一个人认真做好份内之事，对国家对族人有贡献，也是英雄。”
“那皇帝也是英雄吗？”
“当然！皇帝若是做好了，使国家富强，民族壮大，便无人敢来进犯，战士们也就不用再上战场去牺牲了……这样的皇帝，才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那将来我一定要做这样的皇帝……”
少女清脆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
而眼前人，已是威仪逼人的女帝了。
只可惜是个昏君。
梁沁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悲凉和失望。
她在想着天真少女的时候，赫澜音也忆起了她曾经的谆谆教诲。
实在惭愧。
“戚月！”
赫澜音凤眸一凛，双手张开。
戚月稳步上前，替她解下绣着展翅欲飞火凤凰的凤袍，方便她接下来的行事。
这时，众人看到凤临殿的宫人们，在院子里摆了四个大火盆，将尸体围绕在其中。
火盆里燃着松柏枝，和一些草药，满院飘着异香。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梁沁以为赫澜音是要当场烧尸，以示帝威，顿时怒的一双眼睛通红。
似乎下一秒，就要出手扭断妖帝的脖子。
颜洁紧张的双拳紧握，心里暗道：“上啊！别犹豫，杀了她！”
众人也都不解地看着赫澜音，手心里各自捏着一把汗。
赫澜音本人却是半分惧色不显，神色庄严而肃穆。
“朕曾在古书中了解过一种巫术，叫蛊毒。蛊神秘莫测，毒性巨大，可以通过饮食或血液进入人体引发疾病。被下蛊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昏乱，做出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行为……”
此言一出，颜洁狠狠一怔。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赫澜音又道：“结合梁侍君的种种反常，朕怀疑他是被人下了蛊。”
“什么人如此大胆！”颜洁厉声。
萧云焰看她一眼，又眸色深深地看着赫澜音道：“臣也听说过蛊术，传闻造蛊者可用法术遥控蛊虫，给下蛊者带来各种疾病甚至将其害死。”
【莫非这小丫头也爱看奇闻杂谈？可书上的传闻而已，怎可当真……不行，我得想想法子替她收场才好……】
赫澜音轻轻扯唇：“萧太尉果然见识多广，至于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蛊术，梁侍君又是否死于这种神秘之术，一试便知。”
被高温笼罩的尸体，开始滋滋冒油。
梁沁双拳紧握，死死咬唇，方才能勉强压制着将尸体抢回阻止暴行的念头。
但心里已做出决定。
若女帝只是哗众取宠，拿麒儿的尸体玩闹戏耍。
那她今日便是血溅当场，也要把这天捅上一个洞，警示天下百姓，昏君当道，国之将亡！
就在尸体被高温烤醺的微微绻缩时，赫澜音示意戚月将几块生肉，分别扔到尸体四肢和头顶的方向。
众人屏息静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只有颜洁，目光闪烁不定，可见的慌乱。
颜怀璟离她最近，心跟着沉了又沉。
颜家之罪恐要大白于天下了……
“虫！有毒虫！”
不知是谁惊慌地喊了一声。
只见有五只蚯蚓一般的虫子，从梁麒手心脚心，以及脑门心里钻进，然后又急切地钻进了离之最近的生肉里。
赫澜音凤眸定了定。
果然！
她令人迅速将那包裹着蛊虫的生肉，用罐子密封起来。
赫澜音扫视震惊的众人。
“梁侍君起病又急又猛，必是下了重蛊，可见下毒之人，是铁了心的要让他血溅凤临殿。”
颜洁嘴唇颤抖：“是什么人这般狠毒大胆！意欲何为！”
赫澜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蛊虫还在，朕就有办法让她遭到反噬。”
颜洁脸色一白，又很快镇定。
不可能的，赫澜音不可能懂巫术，她只是想吓唬人而已。
她万不可自乱阵脚。
“剩下的事，便交由萧太尉和周尚书，梁将军，请随朕来。”
赫澜音沉沉看了眼萧云焰，将梁沁请进殿内。
令所有人退下后，她裙摆一掀，朝着梁沁便跪下。
梁沁大惊失色：“陛下，万万不可！”
“天女跪不得子民，但赫澜音跪得恩师。”
赫澜音面色沉痛，坚定地一拜。
“年幼时，承蒙梁将军教诲，澜音没齿难忘……是澜音辜负了恩师，辜负了梁家。”
褪去凤袍，褪去帝王威仪的赫澜音，眉眼间依稀可窥见曾经的诚挚和坚韧。
梁沁怎么也无法将她，与传闻中残暴荒唐的女帝联系在一起。
再联想麒儿的死，她忙将赫澜音扶了起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赫澜音抿了抿唇，道出心中所想：“我怀疑我也被人下蛊操控了。”
但她完全感知不到，只偶尔有邪念冒出，也在能控制的范围内……能控制，只怕也是因她从异世而来，脱离了原主被蛊惑的心神，歪打正着而已。
说明此蛊下的很高明，是她也从未见过的。
没想到在这样古老的异世，竟有如此高人存在。
会是颜相吗？
梁沁目光一凛：“是颜相！一定是她干的！”
十分肯定的语气。
也难怪她会这么猜。
梁沁和颜洁从年轻时就很不对付。
作为武将，梁沁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耍嘴皮子的文臣。
自古以来，多少忠烈死在谗言之下，又有多少君主被谗言所迷惑，造成千古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