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幕 你赢了
“原来你每晚都在忙这些。”
“我们之间还有个没完成的谈话。”
“谁说我们离婚了？”他手臂一挥，将华宁甩开数步，“她是我老婆，想带她去哪里都可以！”那张清冷脸孔寒如严冬。
天穹宁静，晚风轻淡徐徐送来花的清香，素柔的月色里，男子侧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笑容狡黠，双瞳明澈的回视他。
“没想过？那难道是我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原来她从酒店离开后的第二天，冲动的华宁找上了叶措。他猜测应该是他对她做了什么，才使得她突然离开。
因为杂志方要求慎重，他的这组采访照片拍了三天，大楼里的女性同胞每天都笑得和花儿一样。送水送点心送正餐，服饰搭配灯光道具，所有能想到的细节工作统统一涌而上。
“我误解了？！”
招蜂引蝶，不知所谓！
原地，只留下那个始终没开口的美女模特，颇带玩味的盯着他看。
“有钱人哪个不花心，而且他长得又帅，只要改过就好了嘛！”
他的眸色又暗下来。
“哪一步？”他挑眉，“我们根本从来没离婚。”
“别想岔开话题！你是我老公，当然要恪守夫道！你呢，自那女人一出现，就总给我脸色看，问你什么都不说，和她关系又那么好，是人都会生气！”
她推门下车，绕过车尾踏上小道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些纷乱而急促，伴随着呼吸，自后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简单来说，她可以把他当弟弟当朋友，就是没办法当男人。
“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滚开。”
这两天他比她更空闲，白天她去工作他就留在小公寓里，有时看看电视有时上网，晚上固定时间进房睡觉。虽然她早出晚归，两人几乎没有交流，但到底家里多了个人，存在感又是如此强烈，让她很不舒服。
帕提烧烤的美食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尙泠吃了一会就没了怒气，华宁实在很懂得她心思，可惜第一比她小了四岁，第二她对他不来电。
她耳旁似乎响起指关节咯啦咯啦的声音。
“我知道你今天不会加班。晚上我订了帕提烧烤的位置，你之前不是说那里的羊排和甜点超好吃？你也知道，那边生意太好，我是提前一周订位的，如果不去的话……”
于是直到这天尙泠才知道，这一年多来她真正的大房东是谁。
她上午没工作，本打算好好补个眠，结果七点不到就被吵醒，怒气冲冲拉开门，骂句却卡在喉咙口。
“我哪里明白，你什么都没说过，我凭什么要明白！”她没有挣扎，平平回了一句，只觉得紧贴她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我知道了。”他似有些无奈又万般宠溺的叹了口气，接着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扣，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还有么？”
确切的说，是拦住了他。
找？怎么不想找？
“是啊，谁让我寂寞又空虚呢！宴会、漂亮的礼服、有钱人，而且他还很帅，这不正是我所需要的么？”她笑容嫣然，轻轻拂开唇上的手指，“你打算在这里停多久，如果不想送我，我可以自己去坐车。”
她们没有想到，原来这样完美清冷的男人也有八卦的潜质，问候不到两句，便开始询问有关花束、卡片以及bmw等事宜。
“说的好！”她扭动手臂，又扳他手指，用尽方法想挣脱，“叶措，你快点放开！”
“想不想知道他们去哪了？我知道哦……”她红唇嫣然，勾出诱人弧度。
安全停车，尙泠在车内喘了许久才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我们还没离婚？”
“你气什么！该生气的是我吧！”
“我虽然对你表白，但并没有逼你，你可以继续把我当做朋友……”和叶措的聊天内容他自然不会说，只怪自己当时太冲动，居然把他和尙泠还没在一起的事漏了口。看到那男人在那一瞬间略过眸底的流光，他总觉得不妙。现在也唯有亡羊补牢，先把自己和尙泠的关系恢复了再说。
对此，尙泠决定选择无视。
沉沉的无力感充斥在他全身，他很想像以往每一次那样，强硬切入那两人，用所有方式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可是，真的有意义？
“气什么？”他自嘲的冷笑，“你连自己那天见过什么人都忘了吗！”
被摒除在外的尙泠郁闷。如果她知道连丢进垃圾桶的花束都会被人拿起，铁定连同卡片一起分尸！
“走！”他再度甩开追上来的华宁，将她塞入路旁的车子，飞驰离开。
“我也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你们早就分开了，这一年多都是我在照顾她，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生活！”
女人们自说自话，叽叽喳喳开始聊天。
这个春夜，美丽如斯。
他定定看了她片刻，神情忽而柔和下来，“我是没否认，但我也没承认。是你自己误解。”
“答应的这么爽快！要做到才行！”
“那当然！字是我签的，戒指也还给你了，还会有假！”
下午回到摄影棚，照旧一番忙碌。
他突然不说话了，眼底却慢慢漾起笑意，在夜晚迷离的暗光下，带着魅惑的引诱，“你是在，嫉妒吗？”
如果她的心不在他这里，即便他强夺一百次她都会离开。
“有区别吗？这一年半我们各自生活。而且，你明明知道我在哪，却从来没找过我。”
“还有么？”
那天，她快乐明亮的笑容是他多日所未见的。他因为不放心追了出来，却看见他们偶遇，然后她载着他去了茶室。欢乐的聊天畅谈，画面异常刺眼，让他记起很久之前在酒店前面他们相拥的场景——他将她抱紧，说她已是他的未婚妻。
“笨蛋……”她低垂着头，尽量不让声音颤抖。这一刻，她真怕他看见自己的表情，那短短一番话，居然让她眼眶湿润！太没用了！还是这么没用！
“……”
“为什么要住我这里！vivs那么多酒店，随便住哪里都可以！”
书味着他的弦外之音，尙泠学着他的恶魔笑容，缓缓道，“既然从头开始，那方面也应该一样。我们应该从纯洁的拉手开始！”
“我在z城有些事，这几天会住在这里。”他理所当然拎行李进房。
她突然觉得不甘心，“如果当年，你能像现在这样把话说清楚，我们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我知道！那个bmw男是不是？这几天都有送花来呢，卡片上还总写着原谅我！喂，尚，他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
“看来，需要我告诉你一个常识。离婚必须夫妻双方都签字，还要有后续工作。只可惜，当年你快递来的那份协议书现在还好好躺在叶家的抽屉里。”笑容转冷。那天的记忆，是他这一年多来辗转反侧的噩梦，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想重提。
华宁打了数个电话过来，她到底还是接了。
“你骗鬼啊！那时我几次问你你都没有否认，两个人出双入对，夜半聊天，还搞暧昧，真当我是瞎子！”
两个男人见面，一个愤怒无比，另一个却淡漠冷定。
她真不知道这算什么事，“房子是我的。”
“我说过现在不想谈了！”
尙泠心里犯毛，不出所料，两天后出现在摄影棚的人，真是叶措。
“所以你就转投那小子怀抱！”
她的话让他移回目光，眼底带着几分疑惑，然后他明白过来，“马幽不是我前女友。”
他的气息，在耳旁起伏，带着夜的轻柔寂寞，低低吐出三个字，“你赢了。”
“我不想重复。”
面对两个相熟伙伴的长吁短叹，她只回以几声冷哼。
这天后来，摄影棚的女性们首次得到叶措的主动问候。
“你好好想想，我和她两个，有没有亲口对你说过，我们曾经是男女朋友？”
她暗暗骂了句靠，这人真是死拽，好欠抽！“你是不是真有病！当年说要离婚的明明是你，既然我如你所愿，还拖着干什么！”
相对于这种偏激的开车方式，他的神情始终淡漠冷定，眼底的冰霜却愈来愈浓烈。
他问，“我是么？”
她已经很久没见阿影了，最后一次似乎还是他和米米吵架那回。眨眼大半年就这样过去了，看他的模样似乎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消瘦了。
华宁从洗手间出来就正巧见到尙泠被拉扯着走出大门，他匆忙追上去，在店外拦住他们。
为此她心里又不平。
她没出声，长久的沉寂，只听见他缓缓在她耳旁继续，“……是我不好，不应该故意漠视你，不应该对你说过分的话。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个性也好，观念也罢……可你明白的，我这么爱你，根本不可能放开你！”
“叶先生，你是否知道现在的状况！今天是我和尙泠在这里吃饭，与你无关。”
“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后半句在见到他身后的美女模特时收住。靠！被人出卖了！
“还有，要从恋爱开始，重新追求我一次。”她说的有点赌气，“要么就包养用钱砸我，要么就恶霸似的强上……连求婚都是用威胁，一点都不浪漫！”
他瞥她一眼，淡定，“这一栋楼的产权是我的。”
众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当话题结束时，她们却发现那双比黑曜石更深邃迷人的瞳底渐渐浮起阴寒的锋芒。
“决定权不在你！”他冷冷丢话。
“跟我回去！”他上前捉着她手臂就往外拖。
“现在拒绝回答！”她到底把眼泪逼了回去，“是你说的，要重新开始。那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霸道不许莫名其妙生气，不许漠视我，不许和别的女人暧昧……”
“你不用一见我就再解释一次吧，我又没逼你什么！”华宁摇头，叹了口气说要去洗手间。
“好。”
“话说回来，他在尙泠身边也好久了，两人到底发展到什么阶段？”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尙泠不知道，华宁也不会告诉她，但她觉得两件事应该有关系……
忙到快晚饭时，她得空休息，听见两个工作人员在一旁聊天，说是与摄影棚合作的某杂志这几天邀请到某人做访问，要拍一组照片。她们很期待他，不知对方会被安排在几号摄影棚，决定这几天都不休息，加班也要照跟。
车在河堤上停下，这其间他连闯红灯，几次惊险连连，吓得她缩在位置上一动不敢动。
她继续摆弄盘里的食物，还不到十几秒就听到回来的脚步声，她一边揶揄着他的速度一边抬头，笑容却僵在唇角。
在摄影棚见到他后，她仍然选择无视，任凭一众女性如何八卦谈论，都只当不存在。
“我再也不会放开了。”漂亮的薄唇低低吐出话语。
“彼此彼此，你身边女人也没少过。”她淡淡调侃。
“如果是花心就不要原谅！男人的大忌，不好！”
尙泠不笨，知道他意有所指，眉一挑，淡然道，“控制欲别这么强，别忘记，当时在我看来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你忘了么，我曾试图想和你谈，可你说没这个需要。”
他送完行李就离开了，也没问到米米的事，他离开后尙泠才感觉不对，正巧房间里的人醒来，她立刻将行李丢到他脚下，问他怎么回事。
……
他问自己，假如她心里从来不曾有他，继续下去还有意义么？
站在门外的人是阿影，他提着一袋行李，说是为叶措送来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落在她脸颊上，“我虽然没找你，可是我知道你的事。那小子，这一年都在你身边吧。”看着私家侦探传递来的一叠叠照片，他的心也一分分沉冷。
她笑容更盛了，“好吧，我自己坐车。”
“如果她爱你，早就和你在一起了。阻碍别人和好，也是一种无耻的行为。哦，忘了说，罗莉亚是我最好的姐妹，之前约你只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男人！哼，你也不过如此！”她低低一笑，转身离去。
“人家身边早有追求者了，当然不会动心！”某美女模特结束工作，讪讪搭腔。她曾和尙泠一起与华宁吃过饭，后来留下他手机，单独约过他几次，不了了之后，她便开始对尙泠冷淡，有事没事总爱讽几句。
“你认为这两者一样？”他的指尖停在她唇上，瞳底又显出那种森寒的光。
心里咒骂不止，华小帅哥又在这时来了电话，他告诉她前几天自己忙公事在外地，所以就送来了花。现在已经到了z城，准备接她吃晚饭。
“离婚？”他回头朝她浅笑，“你真的确定我们已经离婚了？”
“对不起，其实那天听到你说要和我好好谈一谈，我很开心。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想确定你的感情，所以才装作无视……这一年多，我每天都在想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分心，总要得到你的消息才能安心工作。小泠，别再从我身边离开，哪怕在你心里我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我也不想再放开你……再给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叶措强行住下了，这种态度只让尙泠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他自己说没有坐下来谈的需要，也明明是他摆出一副冷漠姿态，却又强势的闯入她的生活。
次日早上，她被敲门声吵醒。
来人脸色阴霾，是叶措！
“你这样会弄痛她！”华宁一手扶住她手臂，一手扣住他手腕，“她不愿意跟你走，勉强有意思吗！就算你今天真的带走她了，又能怎样？你们都离婚一年多了，她是自由的！”
“会做到的，以后只要你说的，都会做到。”他侧头，在她颊边印下吻，呼吸有些发热，“回去吧，我很想你……”
“我从没想过要和你离婚！”他扶着方向盘，回头看她。
“你有病啊！我们早离婚了！”死家伙！居然捏的这么痛！找死啊！
“我不会去”这四个字卡在她喉咙口，尙泠泪流满面的诅咒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总戳她死穴！
他突然觉得，婚姻对她来说也许从来就不代表什么。他终究不是她心里所爱的那个人。
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华宁将怒气转向走出店门的美女模特，“为什么带他过来！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很无耻！”
他撇开视线，许久再开口，声音低了几分，“我那只是生气。”
“笨蛋！”她用力骂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见她匆匆收拾东西离开，八卦的女人们了悟，“又去约会啊！真羡慕你，有专车接送！”
可找到之后呢？重复一次之前的强硬掠夺？
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牢牢的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体内。
……
“你因为看到我和封唯诺一起，所以回去后就寻求前女友的怀抱？这就是你的理论？！”尙泠皱起眉。
“……先做到这些，其他我想起来再补充。”
“滚开。”冰冷的平静语言，出自叶措嘴中。
阿影因为米米另嫁他人瘦了一圈，而和她离婚的叶美人却丝毫没有变化，唯一的相同点是这两男人没一个主动找过对方！
气场太强太可怕，众人鸟兽散。
几秒钟的寂静，没有回答，只感觉到弥漫的怒意。
不远处摄影区的灯光下，男子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蹙起眉头。
“……”她怔住了，好像，貌似，的确他们从来都没正面承认过。但是——“可你们在搞暧昧！那晚你们还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