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灵犀
陆东明瞧见小好的焦急神色，知道他心里记挂朋友的安危。便说道：“这点小友勿需担心。青帮在江湖经营十余载，实力还是有的。保你那些朋友的性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小好听到陆东明这一番言语，焦急的心顿时好受了一些。
陆东明又言道：“现在我便派信使到京城打听消息，但路程遥远，大概需要两三日的时间，还望小友莫急。”
说罢，陆东明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倒出两粒黄澄澄的药丸。口中更是一串呼叫，如同鸟鸣。不一会儿，两只巴掌大小形似锦鸡的小鸟，便飞落在了桌上，叼起药丸吞了下去。
小好见陆东明唤来两只模样可爱的小鸟。以为是他饲养的宠物，心里也就没当回事儿。只是鸟儿长得颇为好看，便多看了几眼。
两只鸟儿吃完后，飞到陆东明的肩膀，头上，玩耍嬉闹起来。
“这两只鸟唤做灵犀。雌雄一对。别看他们小小两只，却有个天大的本事。不管相隔千万里，都可以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幻化人声。你说出一个朋友的名字给它，他便自会寻找。”陆东明将一只小鸟捧在手上，放到了小好面前。
小好从未听过如此神奇之物。便试着对小鸟喊出了山语的名字。小鸟偏头看着他。忽然张开尖锐的鸟緣，一声山语叫了出来。声音和小好一模一样，无甚分别。
路东明又喂了些药丸给两只鸟儿，待他们吃完后，便把一只放飞了出去。看着飞远的鸟儿，小好的心里也有了期盼。这几天里，他不分日夜的守在另一只鸟儿身边，期待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鸟飞过林海，飞过高山，一路呼唤着山语的名字，朝京城方向飞去。
小湖畔，一群白鹅在水中嬉戏玩耍，时而拍动翅膀，溅起阵阵浪花。时而潜入水中，叼出一只只小鱼。
山语坐在湖边，褪去脚上鞋袜，将一双白足浸入到了水中。随手拔了几株狗尾草，编织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模样。看着编好的小狗，心中想起了远在小村庄的雨好。不知它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应该会帮着娘看家了吧！一想到雨好，山语的心情又好受了一些。也学着白鹅的样子，双脚拍打着湖水。
“山语！”
一声呼唤响起，似是小好的声音。山语听到了，手中的小狗从手中滑落。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我怎么听到小好在呼唤自己的名字，难道。。。。是他的魂魄来寻我了莫。。。。
“山语。”又一声小好的声音传来，似在天上。山语急忙抬头寻找，在一株柳树的枝头上，看到一只斑斓小鸟在叫着她的名字。
“小好！”“小好！是我山语！呜呜。。。”
山语疯了般冲到柳树下，朝小鸟大声的哭喊着。在她心里，这只鸟儿就是小好的魂魄幻化。
林海小院里，焦急等待消息的小好，也从另一只小鸟的叫声中，听到了山语的呼唤。声音还是那么美好！如天籁般动人心魄。
鸟儿飞到了山语的手心里，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轻轻啄着她的手指。山语听着熟悉想念的声音，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山语听我说，这是一只会传话的鸟儿，叫灵犀。我现在和陆前辈在一起，一切安好！”小好从鸟儿的叫声中，听到了山语的哭泣。便着急着解释道。
山语的眸子亮了，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虽然还噙着泪水，但欢喜却攀上了脸颊。将鸟儿捧在手心，如同捧着心爱珍宝一样小心。
“能知道你平安就好，我也很好！”山语又坐在了湖边，一句一句的和小鸟说着。说了思念，说了牵挂。说了燕小青，却又隐瞒了玉琴的失魂。
“我在湖中小岛等你，盼君早日来寻。”
“嗯，一定！”
今日的阳光正好，暖暖的叫人喜欢。多日来的阴郁都被鸟儿带来的消息，冲的四散。山语用脚丫拍打着水面，嘴里不自觉得哼起了调子。。
郎骑竹马来，与我送青梅。
却被爹爹呦，赶出了门！可怜怜小妹我，盼穿了双眼呦！也不见哥哥人！
歌声婉转悠扬，诉说着心中的欢喜。
从灵犀鸟那里，小好知道了山语他们都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要出去！去见山语，去见师哥，去寻那阮烨，去掀了衍天教。但一想到失去了桃胡和丹田中的旋涡，自己的功夫恐怕十不存一，心中便沮丧起来。小好思来想去，也只能去求助陆东明这一个办法了。打定了主意后，小好便出了门。却在院中看见裴先生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杆大笔，在木桌上挥洒。写上两笔便灌上口酒，待写完，将笔朝桌上一掷，仰天灌起了酒来。一旁的陆东明见他如同牛饮般糟蹋美酒，气得又是瞪眼又是叹气，惹得一旁的小紫姑娘娇笑连连。
“不就喝了你老头的一壶酒吗，来！来！来！你看我今日这副字，绝对配得上你酿的酒。”裴先生灌完了酒，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陆东明欣赏起他的书法来。
“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李剑仙的将进酒，被你弄成了鬼画符一般。还书法，你就耍耍剑还行，说你附庸风雅都是高看！狗屁不是！”陆东明把双手插进衣袖里，一顿乱骂，总算将心中的气喷了出来。
“你这只会喝酒的老登，懂什么高雅！叫你看也是对牛弹琴，不与你一般见识。小友你来看看我这副字写的如何！”裴先生把陆东明扒拉到一边，伸手拽过刚刚来的小好。
小好看着桌上的一张素纸，被写的满满当当，字迹洋洋洒洒，削瘦飘逸甚是美观。然后又看看一旁满眼期许的裴先生，和颠着脚的陆东明。心里真不知说些什么好！两个江湖前辈都是隐世的高人，却为一壶酒争得如活宝一般。也罢！胡乱说上几句算了。
小好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大叫了一声“好字！”把等着听他评说的三人，吓了一大跳。裴先生听得小好大叫好字，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搓着双手如同孩子一般。
“少侠，这字好在哪里，说讲出来，好叫那陆老头听听。长一长见识！”
“这字把纸张都写满了！没有浪费！”小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裴先生还在等待小好的高评，却等来了这一奇葩的评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旁的陆东明一边说着写满了，一边大笑不止。小紫姑娘更是捂着肚子，笑的花枝乱颤。
“你这小子，亏我还将你当做知己一般。怎的如此胡说呢！”裴先生老大不高兴，伸手便要收了纸张。
“这本来就是将一张白纸写满了吗！你且看这这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前句中的宰字似有杀人之气，而后一句的百字中却又多了一份潇洒。杀人与潇洒竟衔接的如此美妙，真是妙哉！妙哉！”小好摇头晃脑，一副神棍气息。连他自己都为说得话有些脸红。却没想到裴先生竟激动了起来，抓着小好的手，大声说道：“小友的境界原来如此之高哇！你还能从中看出些什么，说给愚兄听听！”
陆东明本想着小好再胡诌一番，却听到他说的有模有样，便也凑了上来。小紫姑娘更是伸着小脑袋看看小好，再看看裴先生，充满了好奇。
“主要是前辈的字，写的洒脱超然，情绪都跃于纸上，我才能看的出来。若换做一般书法，我那还能这样说呢！比如你看这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笔画之间没有了先前的杀伐洒脱，写的柔软流畅，似水般柔肠百结，那种思念的意境一眼就能看出，叫人心中顿升波澜啊！”小好豁出去了，背着双手，又是一通乱说。唾沫星子险些都喷落到了纸张上。
“这！这！这你也都看了出来！我与小友真是相见恨晚啊！你个老登儿，赶紧将你那几坛美酒拿出来，我要与小兄弟一醉方休。痛快！痛快啊！”裴先生很是高兴，他浸润书法多年，但这林海之中又无人欣赏，甚是技痒难耐。今日听得小好一顿评价，心中如鲜花怒放，吩咐小紫姑娘炒些菜，又到陆东明房子，抢了一坛美酒。四人便在院中，饮了起来。
裴先生举起酒杯，老神在在对着小好说道：“不瞒小兄弟，我这书法中还有一种意境，你未看出！”
“裴叔叔，你这字中意境有些太多了吧！”小紫嘿嘿笑着揶揄道。
“你个小孩子家家，能懂些什么！多向鲁公子请教些。”裴先生瞪了小紫一眼，小紫却还了他一副鬼脸模样。
“这也是我想说得话，将意境融进书法之中，本是件了不得的事儿，但太多就有拼凑的嫌疑了。我观察前辈这幅书法，大开大合，用笔如用剑。若我所料不差，定是剑意升腾。”小好又开始忽悠了，他的这番言论，皆是小时候，本家的私塾先生所说，没想到今日会有了用处。
裴先生举着酒杯呆立当场，嘴巴张的老大。小好看他这幅神情，正后悔说的有些过了时，却见那裴先生竟站起身来，朝他深施一礼说道：“小友的一席话语，真是点醒了老夫哇！我自困到这个魔怔里，还沾沾自喜，真是可笑！”
小好赶忙起身还礼道：“前辈莫要妄自菲薄，平常之人大多专于一项，而像前辈这种颇广之人，则少之又少。当得大家的称呼。”
“专于一项。专于一项。我懂了！今日听小友一番高论，剩我几载苦修。受教了！”裴先生好像悟到了什么，话语间充满了狂喜。
小好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心里阵阵心虚，原来骗人是这莫容易的一件事情。
小紫姑娘大眼睛泛着亮光，简直对小好崇拜的不行。陆东明的心里，也是对小好重新审视了一番。
一坛美酒被四人喝完，小紫姑娘已醉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而两位老人家兴致正高，叫小好又拎了一坛出来。
小好借着醉意，向陆东明说了他经脉丹田尽失的事，问问还有什么办法，还能重新修行。陆东明却笑着说道：“武学一途，我涉猎不多。此事你要问他。”伸手一指对面的裴鸿客。
小好当既站起身来，朝着裴先生抱拳道：“前辈曾救我性命，这又要向前辈讨教武学，小子真是有些无礼。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前辈成全！”
裴鸿客放下酒杯，正色说道：“天地有灵，蕴出灵气。世间万物皆可获得。多者譬如老药奇珍之类。飞禽走兽吸多了灵气便化作了大妖，人若吸多了灵气便可御剑飞升。你那天罡道图便是一个聚灵之阵，有了它，便有了常人不可比拟的灵气。而我们则是用些法门，将灵气聚拢过来，存于丹田，用时再幻化出来。你也可以将它称之为气。”裴鸿客微微道出了一个困扰小好多时的谜团。原来他的漩涡便是吸收天地灵气的法门，而黑白二气就是这天地间的灵气。
裴鸿客接着说道：“无论是御剑还是画符炼丹，皆要辅以灵气。像你这样，经脉丹田被剥离，想再吸收这天地间的灵气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了。只因为如今的法门皆是以丹田为主，经脉为辅，炼化灵气。”听得裴鸿客一番话，小好心里顿时凉透。想着自己还要找那阮烨报仇，便不由得一阵烦躁。端起一碗酒，仰脖就灌了下去。辛辣化作燥热，涌上脑袋席卷全身。
罢了，既然那桃胡和天罡道图不是自己之物，失去便失去。自己还有千斤的力气尚在，怕他作甚！大不了再拼了这条性命，拉着他们一起共赴黄泉。
“其实还有一法，名曰肉身成圣。这个法门凭弃了丹田和经脉，单单靠着一副肉身修炼，就可搏杀苍龙猛虎。上古的诸多大人物皆是以肉身证道。想那千古无二楚霸王，抗鼎成圣，才有了一人独战四十万秦军的气魄，古有帝者数百，而霸王却只有一人呐！”
小好小时候也听过楚霸王的传说，那是崇拜的紧。尤其是那凿船破釜的气概和一怒为红颜的凄美，听得叫他落泪。今天竟在裴先生的口中得知霸王也是个修道者。想着自己虽没有楚霸王的盖世英姿，却有一把子力气。心中不免一阵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