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到包头

    初六返回县城，元奎发现中巴车又换曲子了，而且是春晚的歌。毛阿敏刘德华张雨生的《心中常驻芳华》，庾澄庆的《让我一次爱个够》，还有小品。仔细一打听，原来是人家用空白磁带对着电视录的，卖三块一盒，很多人买，生意火爆。看来哪一行都有聪明人啊。

    安排冯桂花和马耀祖守着药店的生意，元奎和陈建光登上去包头的绿皮火车。

    刚过完年，出门的人很多，大批的旅客从进站通道像潮水一样涌进来，站台上立刻人挤人，连车厢门都挤不上去。停车只有十分钟，元奎手脚利索，看有人爬窗户上车，他也有样学样，直接从窗户爬进车厢，又把陈建光连拉带拽地弄上车，还没站稳，火车开动了，列车员一边关门一边叫骂着，下面还有人没上来，沮丧地看着火车走远。

    车上严重超员，车厢的座位已经全部坐满，过道里也站满了人，还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两个人买的站票，这六七个小时哪能受得了，元奎想起老梁教他的经验，就准备去餐车里看看，如果人少的话就可以在餐车里坐着。不过，等他一点一点地挪到餐车中，发现大家都有这个经验，餐车中已经坐满了旅客。

    餐车里的列车员告诉他，餐车吃饭的5元一份盒饭，也可以点菜，吃饭的旅客可以在餐车中坐着休息，从12点待到包头终点站。

    两个人上车前都吃过了，一碗面才一块多，都舍不得掏10块。没办法，买了一份电视报，摊开报纸轮流坐在餐车外面过道的地板上。

    坐地上也不得清净，一会要查票，一会有人打开水，一会有人上厕所，而且见站就停，每次都得站起来让路。

    最烦人就是推小车的列车员，左一趟右一趟来回的过，一边推着小车，一边喊着： “啤酒饮料茶叶蛋，花生瓜子老白干，金凤扒鸡卓资山熏鸡，前面让一下”。

    于是过道的人都站起来，往两边挤着让出通道来。这个过去5分钟，又来一个小车，“吃盒饭啦，5块一份，免费送开水，前面让一下，”过道的人又一次站起来。好不容易买饭的卖饭的都安分了，又出来一个推车的： “租小说看啦，金庸古龙梁羽生，琼瑶亦舒岑凯伦，当代十月收获红岩，小人书故事会童话大王，看书啦看书啦，前面让一下。”

    两个人在狭窄的过道站了坐，坐了站，不知道多少次，一直到晕晕乎乎快要躺倒了，终于听到列车广播的声音： “旅客们，前方到达的是包头车站。包头,是我国内蒙古自治区第一大城市，又称鹿城、草原钢城、稀土之都。包头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中部，东与呼和浩特市相邻，西与巴彦淖尔盟市连接 ，北与蒙古国接壤，居住着蒙、汉、回、满、达斡尔、鄂伦春等31个民族。包头是国务院首批确定的十三个较大城市之一，是内蒙古自治区最大的工业城市，是国家重要的基础工业基地。包头市白云鄂博闻名中外，是一座巨型多金属共生矿，稀土矿储量居世界首位。包头钢铁是全国著名的钢铁工业骨干企业。包头的五当召，美岱召、昆都伦召、梅力更召是著名的寺庙。美丽的包头欢迎您。

    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是包头车站，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请您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贵重物品，做好下车准备，列车组全体成员祝您一路顺风。”

    啥一路顺风，就是一路憋屈。元奎抱怨着站起来，全车人都开始准备下车了，列车员又来了，手里拿一个垃圾袋子，喊着：“来来来收一下垃圾！收一下垃圾啦啊！来，好勒！来来来，放一下垃圾！来来来，有没有垃圾？放一下垃圾！”。

    到站下了车，终于解放了。两个人也没什么行李，痛快地出站找到了张跃龙租的小门脸。

    一番寒暄和谦让，三个人坐在火车站这间又脏又破的小屋里商量对策。

    陈建光喝着水问：老张，你就卖出去一箱858？

    张跃龙：是啊 ，一箱还剩一瓶呢。

    老张，你在火车站卖这个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张跃龙：哪里不对劲？

    元奎：我俩路上还说呢，你在火车站卖，都是流动人口。出远门的人肯定不会买。出门回来的人呢，如果给家里人带的东西肯定上火车之前就准备了，下火车再买的估计也不会多。再加上这个产品现在没啥名气。

    张跃龙：我也分析过，但是房租已经交了，先凑活到期再说。我电话的说的都算数，你俩帮我东西卖出去，挣钱咱们对半分。

    老张，咱先卖出去再说这些吧。我那边明天再发20箱过去，不过我估计县城买的起的人也差不多了，加起来50多箱了。其他县城有让你发货的吗？

    张跃龙：除了你一个没有

    元奎：估计在医院旁边能卖出去一些。

    陈建光：这边医院你认识人吗？

    张跃龙：不认识，我家在矿务局。

    陈建光：一会我打几个电话，看看县医院的有没有认识这里大夫的。如果没有，那就只能一个个的医院上门试试了。

    第二天，几个人分工，陈建光发了货就去找熟人在包头的同学和朋友。张跃龙和元奎去肿瘤医院找大夫试试。

    两个人进了医院分头行动，看见大夫闲着就进去推销一番。

    不专业的销售遇到专业的大夫，结果不难想象。对方一看都说，你这个是发酵饮品，属于食品，不属于药品，就算有点功能也没有经过患者验证，我不能推荐。人家两句话就给堵出来了。

    忙活一上午，颗粒无收。

    中午回来一碰头，陈建光那边只找到了两个医生，勉强答应推荐一下。但一个是肛肠科，一个是中医。

    三个人一合计：就算两个大夫推荐了，有人来买了估计也不解决问题。吃住行房租钱都挣不回来。一个一个找太慢了，何况人家还不一定答应。

    怎么办呢？看他俩抽着烟，元奎自己也点了根。愁人的烟气在小屋子里缓缓地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