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卖冰糕

    两个月以后。

    立秋到了，塞外的岱海县温差逐渐变大，中午热几个小时，早晚天气开始变凉。元奎走街串巷卖了两个月的冰糕，已经是合格的冰棍儿销售。

    骑着姨舅家的旧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一个白色木头箱子，箱子三面用红油漆写着“冰糕” 两个字，每个字都手掌大小，让大人小孩远远看见就知道他是送清凉的。

    写油漆字的时候元奎还故意写成冰糕，他认为这样顾客就知道他这里不只有冰棍儿还有奶油雪糕。

    小生意就这样开张了。

    干什么操心什么，卖什么吆喝什么。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吆喝。元奎本来就胆子大，放开嗓子喊没什么困难，难得是怎么吸引人，让人觉得有意思，自然就会有印象，有好印象才会买你的东西。所以吆喝是小生意人最低成本的广告了。

    元奎想起了最近学的广告词：

    “每当我看见天边的绿洲 就会想起东方齐洛瓦。”这个不好，如果只听词儿都不知道是卖什么。

    “青春宝，祝您欢乐幸福青春健康，杭州第二中药厂”这个能听出来是卖药的，但是不仔细想不知道治啥的。

    “中原之行哪里去，郑州亚细亚。”这个不错，一听就知道地方在哪，河南郑州，那地方干什么的？卖东西的大商场。

    “无论读高中还是念大学，我用的都是霞飞化妆品。 霞飞——开开令，保湿因子给我肌肤带来活力。”这个都听出来是化妆品，就是太长不好喊。

    元奎又想起了那次赶会现场那个卖胶水的顺口溜，

    “效果好，粘的牢，媳妇开心不吵闹

    一瓶胶水一块钱，一上午就挣了三十元，

    一瓶胶水一块钱，一百瓶胶水九十元……”

    顺口溜效果很好，能吸引人过来，还愿意听一会，看着效果不错就出手买一个。

    元奎决定也编两句顺口溜，想了一晚上终于凑齐了四句

    红豆绿豆老冰棍儿，清凉解暑小宝贝儿

    冰棍儿雪糕就是好，冰凉一口没烦恼啊

    刚批的冰糕快来看，吃完不流汗

    冰糕凉飕飕，吃了有劲头

    卖冰糕就是要去人流量大喜欢吃零嘴还愿意掏钱的地方，学校自然是最佳市场。县城有四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什么时间做课间操，中午几点放学，下午几点放学，元奎都熟记于胸，因为这都是他卖冰糕的好时候。

    其他的地方，汽车站，百货商店，电影院门口都是不稳定的人流，而且同行竞争的也多，一般节假日会多一点，如果在学校没卖完，他就到这几个地方卖完为止。如果学校放假，他就只在这几个地方卖了。

    两个月来，他有了大致的生活规律。早上起来给姨舅家里做简单的早饭，切点咸菜，熬个稀饭，或者热个剩菜剩饭，借宿在亲戚家，自然要主动做家务了。没眼色的少爷，走哪都没有人待见。

    吃完早饭以后，元奎和姨舅李跃进一起去冰棍儿厂。李跃进上班，元奎批发雪糕。因为是本厂职工家属，批发冰糕享受赊账一到三天的内部福利。

    批发价一般是十个起，白糖冰棍儿五分，红糖冰棍儿四分，红豆绿豆冰棍儿都是八分，雪糕一毛，最贵的雪人雪糕两毛。要是批发的够100根根据品种不同还有不同数量的赠送。元奎卖出的价钱基本都是翻倍，谁买的多他会主动便宜几分钱。

    元奎一般是白糖冰棍儿、红糖冰棍儿各十个，红豆绿豆冰棍儿各十个，五个雪人，十个雪糕，差不多大半个箱子，盖好棉被，绑好，骑车赶在课间操之前到达县初中或者县高中的操场边。这时候的学校管理比较松散，给看大门的大爷敬根烟或者送个冰糕，就让他进去了。

    因为学生要做操，所以课间操之前买冰糕的少，解散之后买的多。他每次都是在操场边听着喇叭响：第七套广播体操第一组伸展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操场没人之后，他骑车到汽车站，卖一两个小时。然后在中午放学前赶到学校门口，等着放学的主顾。

    等学生走完了，冰棍儿一般都卖了大半。自己推着车，趁着饭点去人流量大的饭店或者医院外面再卖一会，一边走一边喊：“红豆绿豆老冰棍儿，清凉解暑小宝贝儿。冰棍儿雪糕就是好，冰凉一口没烦恼啊”。

    等到人流稀少，花几毛钱到小饭馆吃碗馄饨、或者焖面、莜面、豆面之类的。趁着中午人少回冰棍儿厂补货，休息一会。

    下午上学前再次到学校门口叫卖，学生都进了教室以后，他就溜达着沿街叫卖，或者去车站，百货商场，一直到下午放学前回到学校门口。

    卖到下午学生放学，先骑车回冰棍儿厂结账，然后想办法处理掉剩下的冰棍儿，大多数是到菜市场门口，便宜几分钱出手，快化的冰棍儿就一毛两根，赶在天黑前回到舅舅家。帮着做做家务，一起吃饭看看电视，然后自己记账算帐，写下自己总结的生意经，两个月下来，还真的总结出好几条实战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