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己做主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元奎回忆完熟悉的小龙人之歌，又盯着电视里的广告，画外音在饭店里回荡着：

    人参蜂王浆，1986国家金奖 24届奥运会中国代表队专用运动补剂……

    申花洗衣机，全自动豪华双缸洗衣机，上排水多功能，全国销量第一，国家银奖，双缸洗衣机，不同凡响，超大容量，家用干衣机 领先国内洗衣机行列。领先一步，申花电器……

    元奎微笑着。他毕竟只有15岁，除了暂时为自己的将来忧愁和思考一会，看几个广告就没心没肺的快乐起来，一边看一遍想着：彩色电视机就是好看，有钱了以后给家里买一个。因为他家里还是黑白电视机，只在同学家看过彩电，元奎经常入迷地学习彩电里的广告词，还记住了好多句。

    过一会，大人也聊的差不多了。

    陈建光： “那你们就回去商量商量，孩子你自己也想想。”

    元大海陪着笑点着头，拿出化肥袋子里的菜和莜面，说： “本来想请你吃点好的，没想到吃豆面了。这是家里种的莜面和菜，不上化肥的，你在村里以前也种过，这和你自己种的是一样的，给你回忆回忆味道，呵呵。”

    陈建光接过来： “是啊，一晃都十几年了，你这么客气，下次我怎么去你家啊，哈哈。”

    元大海： “又不是啥好东西，老朋友就不要说了，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两人客气着握手道别。

    外面正是中午，太阳明晃晃的照得人眼都睁不开，父子俩骑车来到一颗大树下。

    元大海： “儿子，你都听见了，看见了，你想咋办”？

    元奎： “你俩最后咋商量的？”

    元大海： “ 你没听见？”

    元奎： “中间看电视了，没听。”

    元大海瞪着眼睛： “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操心啊？”随后叹息一声说： “你陈叔叔说打算开个小药店，到时候你愿意去给他的药店帮忙，他可以教你医药方面的东西。爸爸没本事，也就认识这几个人。你也十五六了，说多了你也不想听。反正你要是这辈子不想种地放羊，以后想在外面闯，就先在县城先学两年，不管是卖冰棍，还是卖药，还是干别的，学学人家怎么做生意，手勤嘴勤，起码饿不死。这两年家里攒点钱，等你十八了想做生意就用着当本钱，想学技术就当学费，剩下路的就靠你自己走了。”

    元奎沉默了。父亲的最后一句话反复在他心里重复着，以后的路就要靠自己了。

    他突然想起同学们说笑的话：一等爸爸不说话，二等爸爸打电话，三等爸爸礼金拿，四等爸爸家里骂。自己的爸爸应该算三等爸爸，只不过不拿礼金，那些自己家种的东西，不值钱。哪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孩子，能帮助肯定是不遗余力的。父亲尽力了，自己也不应该抱怨什么。不出去以后肯定会后悔，早就决定要出去闯了，但是路怎么走，也确实有点茫然。

    不管怎么样，先得独立，先养活自己再说。就像马老师说的那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不要小看任何人也不要小看任何工作，只有亲身感受了你才知道你最想干什么。

    元奎抬起头，看着人到中年的元大海，忧郁带点浑浊的眼睛，两鬓已有白发。心底涌出大胆的本色和豪气，说“爸，你说的对，我都听进去了，我不想回家了，回家是饿不着冻不着，啥事都是你们替我操心。这次我自己做主，我想先卖冰棍试试，等药店开始就去卖药，只要能养活我自己，干啥都行。能独立以后，走着看着吧，总要走出第一步，你说呢”

    两个人歇了一炷香功夫，元大海默默地吸完了一支烟，烟头丢地上站起来踩灭了，说：“那就定了，你去冰棍厂试试吧，暂时住你姨舅那，我回家跟你妈说说，再给你拿点东西。爸爸还是那句话，放羊种地没啥出息，求没一条，运气好了挣点钱，运气不好还亏钱。你是男人，没力气就炼力气，没本事就学本事，以后你要过的比我强。”

    父子俩骑车返回了冰棍儿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