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来鹰真的能抓羊
元奎除了胆子大，从小就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想法。
元奎一两岁不怎么会说话的时候，有一次坐在自行车前梁上，爷爷骑车带他去磨坊磨面。回来的路上爷爷骑车放了一个响屁，他记住了。回来奶奶问：
“孙子坐滴滴啦 ，
小元奎点头，说“滴滴”，意思是我们骑车了。
奶奶听懂了，又问 “滴滴好玩吗”
小元奎说：“滴滴——卟——”
这是啥意思啊，奶奶抬起头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爷爷。
爷爷解释说：“孩子意思是骑车了，我在路上放了个屁——卟“。
哈哈哈，全家一起笑了，都说元奎这孩子挺聪明，不会说但是学的很像。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打从记事的四五岁开始，元奎就跟爷爷学着放羊了。先学数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以下的数他几天就记住了，也明白数数的意思。然后爷爷教他十到二十。第一次学的时候，跟着念“十一十二十三…………十九”到了该说二十的时候，爷爷没开口看着他，孩子小还不懂得说二十，但是心里知道是该数到第二个十位数，于是自作聪明改变了称呼，自己念着“ 十八十九十十”，爷爷听的哈哈大笑，孙子还知道改数字了。
学会数数之后，就开始给大人帮忙了。
每天天亮之后，后院的羊就开始饿的咩咩叫，意思是催着主人放它们出去吃草撒欢儿。
元奎麻溜地跟着大人们去数羊啦。数完之后，再瞅瞅羊圈里有没有啥特殊情况，像是羊生病了呀，半夜被野兽咬啦，母羊要生宝宝啦，公羊打架啦等等。然后，给羊圈的石槽子里倒上两桶温水，让小羊们喝喝水开开胃，有时候还会加把盐呢。同时，把羊圈里的羊粪清理一下，堆肥，再把槽子打扫干净。
喂完水，收拾妥当，就可以打开羊圈啦。然后，把那头羊引出羊圈，赶着羊群去山岭的草地上。通常，一个羊群里会有一只健壮的头羊哦。这头羊可没被骟过，年轻又强壮，有的羊角都长成半圆形了呢。不过，你可别惹它生气，不然它会低着头冲过来撞你的。羊群里其他的都是母羊、羔羊和骟过的羯羊，它们性格温顺，脾气也没那么大。所以，只要看住头羊，让鞭子在头羊旁边响着，就能轻松管好头羊。这样，驱赶整个羊群就一点也不费力啦。还有人喜欢给头羊挂个铃铛，头羊一走，铃铛就响，群羊听到声音，就会跟着队伍走啦。
因为有的羊会因为贪吃或者玩耍掉队，所以步行放羊一般不是走在前面或者羊群周围，而是跟在后面。如果真丢了就顺着吃草的痕迹和羊蹄印去找，一般除了受伤都能找回来，也有自己回来的类似于老马识途。
放出去的羊群一直缓慢的移动着，所以放羊人想休息只能在视线范围内少眯一会，不能睡大觉。否则醒来一群羊都不见了，有时候会丢羊，有时候头羊领着羊群到陡崖边，不太机灵的小羊还会摔伤。
白天放羊就是找又嫩又茂盛的地方吃草，一般熟练的羊倌都有固定的线路。中午找阴凉的地方休息或者找有水的地方饮牲口。放羊的路上如果不想亲自赶头羊或者落单的羊，想省劲，最好带条狗帮忙归拢羊群。白天在羊群吃草的时候，放羊的人还要割好草料，打捆放好，回程的时候带回家贮备夜里的饲料。
放羊回来，把羊群赶进羊圈清点两遍，水槽加满水，关圈门，铡刀铡草料，放在备用的地方作为晚上吃的青饲料，为了羊长肉有时候还要加点精饲料。
平时堆肥，剪羊毛，配羊，照顾母羊下羊羔子，照顾小羊病羊，挤羊奶，秋天储存过冬的草料，冬天卖羊，让羊安全的上下三轮车，还要防止下雪之后野兽没吃的跑来吃羊，或者咬死一大片。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真要做到把羊喂的肥嘟嘟卖个好价钱，七七八八的事情不亚于一个专业技工，而且还一年不得闲。
正所谓日用而不自知，技术的进步就是慢慢积累出来的。十一岁以后，元奎已经是一个优秀的放羊人了。除了上学时间，他每天出现在大青山一个个不知名的山沟里，手里拿着一个鞭子，表情淡然地一边吆喝着一边熟练地朝着头羊甩着鞭子，赶着那四十多只羊朝着茂盛的高坡草地走来走去。
他熟悉村子周围二十里的每一个山沟，每一个山头。哪里的草多又嫩，哪里的溪水好喝，哪里的小路好走，哪里陡峭难爬，哪里适合躲避风雨。还有很多地方有他和小伙伴找到的乐趣：哪里可以挖柴胡、黄芪和甜草（甘草），哪里有山楂山杏，哪里山丹丹花好看，哪里的黄花开的多摘也摘不完，春天哪里有桦树汁可以品尝，秋天哪里有成片的酸柳柳（沙棘），哪里会经常看到野生黄羊或者青羊，哪里山崖陡峭，风景好。这些地理的水文的和本地动植物资源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在元奎圆锁十二岁生日这天，家里为了给他过生日，他的妈妈张小梅专门让父亲去圪料沟老回回那里割了二斤羊肉，给他做一顿羊肉莜面饸络。这是当地招待客人的好饭。
有一句山西民歌中唱到：“大山里没有好茶饭，只有莜面栲栳栳还有那个山药蛋”。对于在晋北、内蒙河套平原和坝上的塞北人，春天干燥多风，夏季短促凉爽，秋夜早霜早冻，冬寒少雪漫长。莜面和山药蛋就是这一片贫瘠土地的特产，而莜面和土豆加上羊肉组合变换出来许多花样：擦山药鱼鱼、莜面鱼鱼，莜面糊糊，土豆粉条、羊肉莜面饸络、烧卖、块垒、酸盐汤墩墩儿、羊杂粉，就是塞北人老家的味道。
元奎坐在山头，一边看着羊群一边想到家里那香喷喷的羊肉莜面饸络，正打算放羊回去吃两大碗。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叫“老鹰把羊叼走啦——”。睁开眼顺着声音望去，一只灰黑色的狗头雕用尖锐的爪子抓着一只羊羔从村子方向飞过来，也许因为抓着羊不能飞的太快太高，元奎看得清清楚楚，灰白色的头和脖子上秃秃的没什么长毛，黑褐色的长脚，双翅展开估计有两米，从元奎的眼跟前一飞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