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撑腰
沈明辉腿伤的事，沈沅亭倒有耳闻，不过他并不知道详情：“听你母亲说，是明辉偷了明逸新得的文房四宝，当时承安院新来的小厮并不认识明辉，所以小小惩戒了下。”
听到此话，沈忻月并不相信，毕竟自家弟弟虽然平时话多又爱粘着她，可是却并无劣性。
“既然说是明偷，那么请父亲拿出证据，不然女儿是不会相信明辉会偷人物品。”沈忻月睁着坚定的双眸道。
沈沅亭皱着眉头，有些不喜：“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说我们冤枉明辉了，当时下面的小厮丫鬟可都见到了，那文房四宝是从他袖口掉出来的。”
“啧啧”沈忻月气极反笑：“父亲也说了，下面的小厮丫鬟可都见到了，可见并没有什么新来的小厮，所以他们是故意将明辉打得都快瘸了？？”
“你，”沈沅亭闻言，顿时有些心虚，但是他不改强硬，依然吹着胡子瞪眼道：“不管如何，明辉做错事在先，而且他一庶子怎敢偷嫡兄的东西，也太不懂事了。”
沈忻月面露失望，曾经就因为父亲的冷漠，所以自小他和弟弟受尽了全府的冷眼和嫡母的虐待，她不懂，为何如此在意嫡庶，当初还要将他们生下来，生下来便罢了，还要将他们带到这如魔窟的沈府。
“好啊，不过做了个小妾，我女儿还是侯夫人呢，现在居然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沈忻月不用转身，便知道肯定是嫡母得到消息，速速赶了来。
沈沅亭见沈夫人来了，立马放下毛笔亲自上前迎接，说出的话也是轻声哄着：“阿玉，你怎么来了，这外面还吹着风，你的身子单薄，可不能受凉？”
那沈夫人厉眼扫向沈忻月，面上如浸冰霜，她直接走到书房上座，双眼瞪向沈忻月。
“如若我不来，你们是不是准备给我儿定罪！沈忻月，你别以为是攀上了高枝儿，连翅膀也硬了，想在沈府做威做福，你还不够格！”沈夫人满脸冷意。
“母亲，此事缘由承安院殴打我弟明辉而起，虽然我和弟弟是庶出，但也是沈府正儿八经的血脉，他也是少爷身份。承安院的众人不讲证据，无缘无故将明辉打至将残，是不是太欺人太甚！”沈忻月好不容易哽咽着说完，脑海里全是明辉呼痛的情景。
她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周氏和沈明辉在乐安的带领下走进来，只因明辉好歹腿受伤了，走路比较慢，所以此时才赶到。
上面的沈沅亭见到一瘸一拐的沈明辉时，脸色微变，他原本不知道这些细枝末节，更不知道次子伤得这般重，毕竟当时沈夫人只说被打青而已。
周氏见沈忻月和沈夫人二人僵硬着，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立马跪下：“夫人，请您饶了月姐儿吧，她性子直，只因太过于疼爱弟弟罢了。”
沈忻月却没做声，她转身扶着沈明辉到沈沅亭跟前，将胳膊和腿上的衣裤全都掀起，这样全身的伤痕都出现在眼前。
入眼皆是可恐的伤痕和淤青，腿上受伤的部位更是血淋淋，连骨头都能看见。谁能想到如此触目惊心的伤，会出现在官宦人家的精贵公子身上。
沈沅亭再心硬，到底是自己的亲子，见状也是心痛不已，他立马转身去问沈夫人：“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辉到底是我的儿子！”
沈夫人闻言面色苍白，她按着胸口，气喘吁吁地站起来破口大骂：“你现在竟敢质问我？姓沈的，你是忘了当初求娶我时，许过爹的诺言吗？”
“说好的一生只守着我一人，转身你就在外纳外室，更生了这一对儿女，还让他们进府认祖归宗。让我日日看着他们，日日生气，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好把她扶正！”
沈沅亭见她反应，立马换了笑脸，哄着她坐下：“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不过明辉也是无辜，他好歹是沈府的孩子呀！”
“我是少他吃还是少他穿，他身上的哪件物品不是咱们沈府的，沈沅亭，当初若是没我爹的提携，你能做到如今四品官的位置吗？”
沈沅亭闻言噤了声，的确，当初沈沅亭不过是个没钱没势的七品小官之子，父亲病逝，家里拿不出银子科考，亲戚又不愿资助。
还是沈夫人刘氏中意他的才华，带着巨额嫁妆嫁入沈家，虽然脾性差了些，但也算秀外慧中，之后他中了头榜进士，也是她拿出好几千两疏通关系，由此走入仕途。
沈忻月本也没打算沈夫人生出怜悯之心，因为这次的诬陷八成都是她蓄意为之，沈府一向有下人巡视，平日里更是防着她和明辉，明言不让四处走动。
而且承安院小厮丫鬟们里外三圈守着，即便明辉真不小心生了心思，也不可能轻易进去。
然而她也没想到父亲原本动了恻隐之心，嫡母的三两句就让他退缩，想要息事宁人，当然是不可能。
“父亲，麻烦将承安院的众人唤来，今日若不给个说法，别怪到时候我嘴上没个把门，将你们沈家这般对待庶子庶女的恶毒面貌捅出去，到时候被京都众人指着鼻子骂！”沈忻月冷冷看着面前的两人。
沈沅亭闻言顿时暴喝：“你敢，沈忻月，你好歹也是沈家的女儿，竟这般不顾惜沈家的颜面吗？”
讽意从沈忻月眼前闪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刻，她这个父亲才提醒她也是沈家的女儿，那么虐待冷漠她的时候，怎么不提醒自己呢！
沈夫人见状愤怒地站起身，她本没把沈忻月放在眼里，不过被谢云谨高看两眼，多宠幸了两次。说到底是个不上台面的庶女，但是如若真说出去，到时候不但她在外抬不起头，连带着她的宝贝女儿沈忻澜也被议论，待那时她在侯府会更艰难。
“沈忻月，你到底想怎么样？”沈夫人咬牙切齿道。
沈忻月扶起地上的周氏，牵着沈明辉，看向沈沅亭：“父亲，要想女儿嘴牢也可以。那便做到我说的三点，第一，请京都最好的大夫为我弟弟治好受伤的腿。第二，让弟弟进书院开蒙，明年就能去考童生。第三，便是善待我娘和弟弟，将我娘升为侧夫人。”
沈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忻月，气极了：“你娘青楼出身，哪有资格做侧夫人，哪家侧室不是良家贵女？”
沈忻月听罢，眼露愤怒，刚想反击。突然身后传来咳嗽声，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岳丈府里今日好生热闹！”
话一落地，沈忻月愣住了，这声音怎么如此像他？
众人转身望去，只见谢云谨靠在门边，一张如墨水画般的脸出现在眼前，他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凌厉，扫过众人的表情，薄唇轻启：“怎么，不欢迎本侯爷？”
沈沅亭率先清醒过来，立马上前招呼。
沈夫人堆起笑容，高声地叫人端茶搬椅，眯着眼看向沈忻月：“贤婿怎么突然过来了，不会是为了？？”
沈忻月闻言也看过去，心存疑惑，内心忍不住冒出某种奢望。
谢云谨扯起嘴角，状似无意道:“小婿不过想着多日未来拜见岳父岳母，新近得了数盒顶级的雪顶含翠，便带了几盒来孝敬孝敬。”
沈沅亭闻言满脸喜色，笑着欣慰道:“贤婿有心了。”
然而沈夫人却不好糊弄，她看向门口:“那澜儿回来了吗？也是好久未见她了。”
“最近瑛儿突受风寒，她得留在侯府照料，不方便走开。”谢云谨面色未改。
“哦，瑛儿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沈夫人怜惜道。
谢云谨抬头，扫了眼四周，当看到边角站着的沈忻月几人时，双眼忍不住一顿，立马转头看向沈沅亭:“岳父，刚刚小婿在门口不慎听到了始末，毕竟事关本侯爷的爱妾，可否让小婿多言几句。”
沈沅亭闻言面色尴尬，这是岳丈的家务事，谢云谨毕竟只是女婿的身份，议论此事多少有些唐突！
不过谁让沈忻月刚好是他的女人！
“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虽然青楼出身是低了些，不过本侯爷听说月儿的生母卖艺不卖身，是个艺妓，也是清白之人。而且为岳丈生育了一子一女，功不可没，岳丈要好生对待才行。”
闻言，沈沅亭不置可否，脑海里更想起这些年来和周氏的点点滴滴。谢云谨说的没错，那个女人为了他付出了全部，他到底亏待了她。
……
沈忻月看着不远处侃侃而谈的谢云谨，心里也知道他今日替她出头了，心里顿时有暖流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