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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去子留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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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驾拙芳阁。

    听着报喜的传讯,我也是一脸震惊,满脸不情愿。

    银环玉珠忙碌起来,要给我束发穿衣。

    皇上最近应该被各宫妃黏的紧,一但进了后宫,很难全身而退,防不胜防。

    我斜靠着,听着银环说着宫里近来的见闻,银环心思细腻,讲起事情来绘声绘色。

    后宫的女人都想有个孩子。

    进宫之前,我心里也是有过忐忑的,毕竟就连江南的天气都与北方不同。

    现在我已经有了儿子,李家得偿所愿,我也自然不想在跟皇上有过多牵扯。

    毕竟要走的路不同,即使中途相交,也终将背道而驰,而且伴君如伴虎。

    我被银环拉起一通打扮,乳母姜氏将三皇子抱下去,我让银环简单的将长发盘起。

    银环又对姜氏几番叮嘱,我也示意玉珠跟上去照料。

    拙芳阁虽然偏僻,但是经过自己的几番折腾也不失清幽典雅之风。

    看的出来,是花了许多银子的。

    皇帝萧元清,继上次后,再次踏足拙芳阁,心中还是感到震惊,雅致清幽,与承萃宫的奢华艳丽完全不同。

    皇帝如今刚入而立之年,面若冠玉,看着眼前靠着软榻的瘦削女子,不似冷宫前的珠玉骄矜,杏目含泪,防备的盯着自己。

    萧云清终是不敢开口,原来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女,如今却如防贼般防着自己。

    原以为李翎羽养在身边的孙女,是如何的手段高明,心有丘壑。

    然而相处三年,发现只是个骄矜可爱的少女,在诡谲的后宫,却有如此干净的女子,若说没动情是不可能的。

    看着我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随着惊诧的眨眼滚落到面颊。

    萧元清道,你可知罪。

    我只能坐起身,抿嘴看着眼前的皇上, “皇上说的是哪桩罪?我这一年犯过太多错。”

    萧元清道,你不该纵容手下给豫章下毒的。

    我一听怒气南平,我只是需要一个入冷宫的借口,只是轻轻推了他下水,真要下毒,他不会还活着。

    萧元清皱着眉道,你是说你不知道。

    我冷哼一声,是谁你该有猜测。

    萧元清见我不语再言语。

    许是初为人母,我周身韵笼罩着一股温柔的光韵,终究叹了口气。

    见皇帝眉头一皱,我张口便道:“怎么?是来兴师问罪吗?”

    萧元清还未说出口的关心,被这一句堵在口中,只好握拳轻咳掩饰,其身边的大总管姜福海却是吓得不轻,看了眼主子眼色,起身告退。

    “不知李家用了什么东西,请来了云神医。”

    我顾左右而言他,皇上应该知道,云老病重之事。似有想到了什么,我轻哼的一声,皇上您不觉得这一年身体及其康健吗?

    萧云清看着我的目光,越发阴冷。叶青竹与你说了什么?

    感受道他周身发出的冷冽寒气,我锁头钻进锦被,开口道,自从皇后生下二皇子后,身体受损,不能有孕,后宫中再没有妃嫔生子。即使有过孕的,不是因为假孕被处死,就是流产血崩而死。

    我在这宫里做了三年的贵妃,所以无需别人多言。

    心想,就连我有孕之事,你若不默许院首可会不发一言。

    萧元清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抚帷幕垂下的流苏。

    “看来,李翎羽真的很疼你啊,想来李府上下,敢不听他安排的也只有你啦!”萧元清道。

    我只能假笑道,“天盛速来以孝立国,我怎敢忤逆长辈呢。”

    “怎么不把皇儿抱来给我看看吗?”

    “没必要吧,非汝所愿,何苦来哉?”

    萧元清吩咐道:“来人,把皇儿抱来!”

    姜氏堂下见我点头,便把孩子给圣上看。

    萧元清顺势接过婴儿,面色不善的斥责道,“我本不欲追责院首等人,但你若是再有悖逆之举,那朕就如你的愿仔仔细细的查。”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你封了我后园的狗洞?

    听到此话,外面的银环迅速把门关好,我则看准时机顺势滑下床,跪地求饶,双手抱着萧元清的大腿开口求饶,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流下。

    萧元清刚从关门声回过神来,又见我梨花带雨的求饶,一手扶额,另一只手还要抱得紧奶娃。

    许是弄疼了睡着的小娃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萧元清一惊,我作势起身上前接过儿子,倒是奶妈在门口没有走远,听见哭声,开口问道,我赶紧让她进来把孩子抱走。

    却被萧元清一拦,掐了下婴儿的脸蛋,三皇子赐名萧豫铮。

    姜氏出去,我坐回榻上,“皇上此番来是因何?”

    萧元清岔开话题道,“让院首调养,也是为你好,可你既然生了,我断然会保你母子平安。”

    “李家真的有女子调理的良方?我是说若是可以,能否,能否帮长公主家的昭华郡主调理一二。”

    “皇上莫是不知,这宫内多年无子,如今产子也未见得是真的有福气。有些人想去母留子,有些人想去子去母。而昭华郡主,您莫不是忘了我的妍姿表姐。”

    萧元清只得闭嘴,开始步入正题,太后喜欢三皇子是好事,改日将三皇子送去太后处养些时日。

    我轻笑一声,绕了一大圈,原来在这等着呢,所以呢,她想见,我便要送,我李家虽无权无势,但也是要脸面的。

    说罢我便回到床榻拢了拢衣衫躺好,许是刚生产没多久,总是困乏。

    萧元清倒是像没看到我的一番不敬行为,你李家还无权无势,你李家好的很呢。

    我眯着眼睛不说话。

    看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开口道,“你放心,我定能保你母子平安。”

    迷迷糊糊的我只觉得耳朵痒,脱口说了句不该说的,用不着。

    萧元清什么时候走的,我并不知道,睡醒之后银环前来伺候。

    最近总是觉得心慌,指尖的脉络越发清晰,宫里的日子真是不自在,想到再熬个十年,便能和随儿子回封地,也算功成。只是那时心里的少年郎怕是已经成家生子了吧。

    祖父高寿,对自己的寿数,早有预感,所以早早的做了安排。

    进宫前与我细细聊过,讲了太多。讲他的死期将近,讲进宫后必须有子傍身,讲刘李的前尘旧怨,讲姑奶奶的相处之道。

    自从祖母去世后,祖父再无争斗之心,李府事宜很早就过到叔伯和大哥的手里。

    除了一些大事定夺需要他老人家拿主意。

    祖父对皇权极其忠诚,为了当今圣上做了诸多妥协。可没了李翎羽的李府,李净婵做主的李府,终究是要变天了。

    李府从祖父开始,便有了一条嫡系知道的秘辛,李家双主,明主暗子。因当时李府行事多有张扬,一着不慎就会招致灭门之祸事,所以李府明暗两支,各自行事。

    而我自幼教养在祖父身边,李府的人都以为我是那个暗子。

    如今祖父做了决断,其作为掌尊以为皇帝朝廷鞠躬尽瘁。

    那么自己死后,便不再约束李净婵,圆其所想,天高任鸟飞。

    看李家近来行事,也如姑奶奶所愿,不再困守扬州,祖辈亲手编织的大网,却需要我亲手收尾。

    银环守在我边上,“主子您说,那老妖婆是要去子留母呢,还是去母留子呢?”

    银环悄声回到:“若我是她,肯定是要去子留母的,毕竟祖债孙偿么。”

    玉珠确道,“不然,斩草需除根啊!”

    “我猜是去母留子!&34; 三人悚然回首,拙芳阁的柱子上浮出一道身影,看清模样,玉珠上去就是一巴掌,那人没躲开,愣是硬挨了一下,眼冒金星。

    抖了抖脑袋,俯身拜道:“心宿阁令主见过阁主!”

    “切~”三人转身并不理他,那人又道,“喜儿妹妹,是我是我!”

    我定睛一瞧,原来是族叔家的小三子李在宇。

    我看着他道:“掌令我都给了皇上,你怎么还叫我阁主呢?”

    “心宿阁与其他几阁不同,若无秘库钥匙,虽有掌令只有听令无号令;若持秘库钥匙,无掌令,则可号令无听令。”

    那就是我无法知道阁内的各项消息,却可以号令各个令主?

    李在宇不大,比我小两岁,眨巴眨巴眼睛,想看傻子一样看我。

    银环用手拍了拍脑门,一孕挫三年啊,“小姐你直接号令他,告诉你消息不就好了。”

    哦哦,我讷讷笑着,玉珠的反映更慢些,隔了好久,在那捧着肚子,指着我乐,却被我们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

    是了,武痴一般脑子都不太灵光。

    宫里规矩太多,这几日小皇子总是哭闹,姜氏无法总抱给我看,说来也怪,一见我小哭包便止住了哭声。

    所以这几日我大多是不得闲的,日日摆弄着孩子,虽然萧元清每日都有赏赐,以前闺中喜欢却不能用的物品,如今倒是样样不缺。

    承乾宫内的萧元清,听小太监报这几日贵妃的日常,封了狗洞,是能安分几日。

    可是拙芳阁内,玉珠正兴冲冲的说着,“小姐,凿通了!”

    连嬷嬷这几日心惊胆战的,原本几个手下活泼机灵的小宫女,这几日甚是乖巧,小祖宗啊,就算拙芳阁内的小厨房日日的鸡飞狗跳,盆碗瓢叮当响,地上那么大的窟窿,也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第二日,太后宫中的宁嬷嬷来了,太后旨意要见三皇子。

    如今的拙芳阁,新添了宫女太监,园子里忙前忙后的宫女太监被玉珠的做派吓个半死。

    这几日明里暗里几波人马下来,玉珠已经三天没睡了。

    所以昨天下手重了些,而旁边的宁嬷嬷将手隐在宽大的袖子里,虎口处的刀伤还在。

    太后懿旨,怕李妃劳累过度,让奴婢抱着三皇子到她跟前养着。

    看屋内二人并不搭话,宁嬷嬷在外又喊了一声。

    在外办事回来的新任掌事嬷嬷莫愁姑姑,不是前儿刚叫人把奶妈请过去训话,今又来了。

    宁嬷嬷见来人是莫愁,心下一惊,“莫愁姑姑不太行宫伺候,怎么在这?”

    屋内的银环,开门笑道,当然是姑姑觉得皇上近年来子嗣不丰,特来看顾啊。

    莫愁是梁皇后的陪嫁姑姑,而昔年皇上养在皇后宫中,自然对莫愁姑姑极其敬重。

    莫愁姑姑,笑着对银环说,快把门关上,娘娘还未出月子,不能受风的,二人进屋,不再理会外面的宁嬷嬷。

    喜儿正逗弄着刚醒的铮哥,看二人进来。

    娘娘放宽心,这三皇子,谁都带不走。

    关在门外的宁嬷嬷道,皇帝旨意,三皇子送到太后处养着。

    但门内并无回应。

    莫愁姑姑望向门外的宁嬷嬷,满眼恨意,你再不走,看来我要去趟承乾坤宫了。

    到了那要说什么话,会有什么后果,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我看向玉珠,今天谁也带不走铮哥,即便带走了,你也要跟我带回来。

    佛堂内,烟雾袅袅,太后听说莫愁姑姑回宫了,气的摔碎了烛台、贡碗。

    皇后如今更是忙碌异常,因着废妃生子,歇了十年心思的其他宫妃,蠢蠢欲动,一个个到拙芳阁求教,淑妃和德妃虽没来看,可都请人送了厚礼。

    多年无子的平衡被打破,让宫妃怀疑皇上不能生的想法抛掉,如今铆足了劲,往皇上身前献殷勤。

    银环问道,主子,您说皇上知道那位给他下药的事么?

    皇上知道,今日还问我什么时候给他服的解药。

    云朗也必然知道,否则当时看我有孕为何那么惊讶。

    养身子的名方,被我大方的送出去后,想来后宫的光景自然会一派欣欣向荣。

    太后妄想上演当年一出去母留子,报复祖父,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当年太后恃宠而骄,梁皇后几番退让。前朝掀起废后的呼声,愈演愈烈。

    最终李翎羽出手,将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计到梁皇后名下。自此之后,圣上成了嫡子,顺势被立为太子,皇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旧贵被安抚,开始着手处理还是贵妃的刘太后。

    那年皇上皇后携太子东巡,还是贵妃的刘氏留在宫中,突发时疫。

    若不是先皇将仅剩的三颗还阳丹,喂其服下,刘氏早命丧黄泉,念此太子又回到刘氏膝下承欢,但彼时萧云清养在皇后身边多年,深受梁皇后影响,行事稳重严谨,又得梁尚书亲自教导,进步突飞猛进,依然能独当一面。

    而没了保命药的先皇,三年后突然中风,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梁皇后沉痛异常,重病不起,于三月后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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