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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希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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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叡问:“大行官来往于西域和大汉,期间总共几次?每次所行路线是否相同?主要经过哪些西域小国?”

    桥欣回答说:“总共三次。都是西出玉门关,路经鄯善国。

    然后从鄯善开始,一次取南道,两次取北道。

    南道是顺着西域南山(注:阿尔金山)北麓,沿河西行至莎车国,翻过葱岭,到达大月氏和安息等国。

    北道是顺着车师国的前王庭随北山,沿河西行至疏,翻过葱岭,到达大宛和康居等国。”

    曹叡说:“如此说来,无论是取南道北道,鄯善国都是必经之路?”

    桥欣苦笑道:“从大汉前往西域,不走鄯善,就得走盐泽以北;而盐泽以北为匈奴部控制,行不得也。”

    初见月坐在曹叡身后,偷偷一捅他腰眼,低着头小小声说:“问他!问他盐泽的事。”

    曹叡忍着笑,轻咳一声说:“书上讲西去不易,当年博望侯一行百十余口,从西域回到长安时,就只剩下他和向导两人。

    大行官居然往返三次平安归来,实在令人仰佩。

    学生这几日沉迷于西域列志,身边书童也跟着魔怔,成天问东问西聒噪个不停。

    学生自己尚且迷糊,哪答得上他那些奇思怪问。

    实在被念得不胜其烦,这才带他前来叨扰。冒昧一问大行官,可否让他自己当面请教?”

    桥欣笑着说:“王长孙言重了,子曰:有教无类。若能为王孙府中答疑一二,下官欣慰之至。”

    初见月赶紧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张小脸问:“先生,比如说盐泽湖干了,我在湖心某处掉了样东西,现在盐泽恢复原貌,照样还是汪洋百里,我怎么才能确定掉东西的大概位置?”

    桥欣愣了一下,一时没听明白。

    “就是,”

    初见月两手比划着圈成个圆,从外往里一点点缩小:“比如说原本盐泽这么大吧,后来注入湖里的河水越来越少,慢慢慢慢变成这么点儿——‘啪嗒’!我在这个地方掉了个东西。

    你按原来的大地方,怎么确定我在后来那个小地方,掉东西的大致位置?”

    桥欣总算听明白了,帮初见月分析说:“虽说你的想法天马行空,但若干年后,盐泽越变越小,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近些年来,饮马河(注:孔雀河)改道,南河(注:塔里木河)上游支流趋减,鄯善国为了保证国内用水,不得不兴修水利,引水截流,盐泽面积已经开始内缩了。”

    “关键是怎么确定我掉东西的位置?”

    “你掉东西的位置是不变的,跟盐泽有水无水没有关系。你可以选择周围相对固定的东西来做参照物。

    比如说这个地点,距离西域南山多远?距离鄯善国都城多远?

    另外由于饮马河没有支流,它的河道距离也可以用来参照。

    几条距离线一交叉,你所谓的掉东西处,基本就能确定范围了。”

    初见月茅塞顿开,拱手做了个长揖说:“谢谢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不,十车书。”

    桥欣哈哈大笑,摸着小卷胡对曹叡说:“王长孙身边的这位小友,很有意思。”

    没等曹叡答话,初见月又抢着问:“那现在的盐泽碧波万顷,我就算能确定位置,又有什么办法到达呢?

    不是说‘盐泽湖南沿途百里,没有城邑人烟’吗?食物和饮水尚且得不到补给,想找条船是不是更想也别想?”

    桥欣说:“盐泽四周有若干小湖,湖边通常有三五户散居土人。

    当地土人以鱼为食,把这种小湖称之为‘海子’。土人间通婚以海子为陪嫁,家家都有胡杨小舟。”

    初见月顿时欢欣鼓舞,连连拱手道谢说:“多谢先生指教。晚辈得遇先生,三生有幸。”

    回去这一路初见月都是喜滋滋的,嘴里咿咿呀呀哼着小曲儿。

    曹叡也跟着开心,表情管理系统彻底瘫痪,想板脸怎么也板不起来。

    “你到底在傻乐什么?真掉什么东西了?东西还没找着呢,你就先高兴成这样?”

    “你不懂~”

    初见月乐呵呵地甩着根绳子头说:“有希望就有未来。希望是指路明灯,希望能照亮前程。希望能让人喜悦,希望能让人百倍干劲。”

    曹叡笑了说:“你倒是个‘知足心常乐,安贫古达人’。”

    初见月大言不惭地说:“嗐!一般一般。‘人骑骏马我骑驴,回头看到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回连坐在前面赶车的刘放都笑了。

    曹叡说:“本来还有件事想告诉你。但看你今天已经这么高兴了,那就留着明天再说吧,好饭不能一顿全吃了。”

    “快说!还有啥好事?”

    初见月用绳子头抽一下车扶手说:“你别卖关子!好饭不一顿全吃了,留着馊啊?”

    曹叡低头瞅着绳子说:“你那是个什么动作?我要不告诉你的话,是不是下鞭子就该抽我身上了?”

    初见月怂怂的,一秒王一博附体,“我哪敢打你呀哥哥?”

    曹叡身子麻了半边——她叫我哥哥欸!

    “到底啥事啊大佬?”

    初见月满脸堆笑地讨好说:“现在告诉我呗?否则我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就是,”

    曹叡的结巴病又犯了:“你不是想学石鼓文来着?

    当朝的大祭酒许敏,是前朝大儒许叔重的六世孙,也是当今的金石大家。

    昨日我派人送去书信和束脩,已蒙许祭酒允准,后日辰正登门行礼拜师,跟他学习金石铭文。”

    “哇?”

    初见月张大嘴巴惊叹道:“哪个许叔重?编《说文解字》的那个许慎?”

    曹叡忍笑一点头。

    “厉害!”

    初见月冲他比个大拇指,“你是我见过的,把阶级特权应用在最正经地方上的人。”

    曹叡问:“到时候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那还用问?想是肯定想。但王后把我分派去伺候八斗君,我得先征求八斗君同意才行。”

    初见月仔细想想,自己又摇了摇头,“我觉得八斗君够呛能同意。我要是天天上学去了,那不和辞职罢工一个样?

    你别管我这头了,你先去跟许先生好好学,学会了回来抽空教我几个,我驴皮煮胶下慢功夫,学会几个算几个行了。”

    曹叡正色说道:“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就行。

    三王叔和王祖母那头,同意最好,不同意我就另想办法,总之由不得他们搓圆捏扁。”

    “那行!”

    初见月高高兴兴地说:“那就有劳王长孙费心了。只是有一样,想办法是动脑子解决问题,而不是单纯靠耍横闹事。

    要是因为我这点小事,得你们祖叔孙三代伤了和气,那我罪过可大了,那这个学我宁可不上。

    再说学那些老字祖宗,还不知有没有机会用得上呢道。”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承露殿,进门就看见曹宇遭了鸡瘟一样趴在桌子上。

    “中二君?”

    初见月走过去拍拍他:“你几个月没浇水了,怎么蔫巴成这样了?”

    曹宇坐起身说:“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桥大行要留你们,在他家吃饭过夜呢。”

    曹叡坐下来,忧心忡忡看他一眼说:“王祖母逼你见官媒了?”

    “不见怎么办?”

    曹宇白他一眼说:“我敢学你‘一条光棍难拿’?你有父王这条粗腿可抱,我有生娘这条后腿要拖。

    你倒是甩甩袖子就走人了,我反过头来还得替你受气挨收拾。”

    初见月很八卦地凑过来问:“王后给你包办婚姻了?”

    曹宇蓦地来了英雄气,挺直了腰板说:“逼我见官媒,我不得不见;但看中看不中,我得自己说了算!它王后怎么了?她王后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初见月笑着说:“那就是没有看中的呗?”

    曹宇看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说:“拿着些呆木头画像来糊弄人。给的看不中,看中的又不给。”

    曹叡说:“有了头遭就有二遭,这次你推搪过去了,那下次呢?她再逼你相看怎么办?”

    “那就看呗。”

    曹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消沉样儿说:“反正我是看不中。她不嫌累得慌,就使劲往家召媒婆。”

    婢女送上茶来,曹宇喝了一口,说:“毛初见月,你还别说,你穿男人衣服还挺精神的。”

    初见月弯腰抻抻裤腿说:“是吧?我也觉得穿上这身舒服。思傲君,这身衣服我就不还了,你白送给我算了。”

    没等曹叡开口,曹宇抢先说道:“一身下人衣裳,值当什么的?愿意穿,回头我送十身给你。”

    曹叡慢吞吞说:“不是舍不得一身衣裳。我是觉得,你在这宫里没机会穿这个,回头白白惹王祖母说你一顿。

    进去把衣服先换了吧,以后出门用得到,再过来现换就是。”

    初见月笑着说:“说的也对。我头发盘不好还天天挨训呢。她要看见我穿这身,不骂我不男不女才怪。”

    刘放跑进来禀报说:“启禀王长孙,跟在侯爷身边的那个攀儿,说侯爷有事,急召毛初见月回去,现今就在外面等着呢。”

    曹叡不紧不慢喝了口茶,说:“让他先等着吧,等毛初见月把衣服换好。”

    初见月赶忙说:“先别换了,又脱又穿不够麻烦的,还得额外梳头,索性就这样吧。我得赶紧走了,两位少爷再见。”

    说完不等曹叡发话,摆摆手扭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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