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
敬神节为北祈镇风俗节日,相传某年,北祈镇旱涝更迭发生,本应下雪时节,却大雨连绵,那年农民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北祈镇成一孤城,无人靠近。京城派下几任县令都无法改变乱局,最后只能派当年科考榜眼方羽收拾残局。
方羽来时,县衙在大雨冲刷下只留断壁破房,街上随处可见乞讨者,方羽见无从下手,只能做最后一事-迁民然后弃城。
一日夜晚,方羽从居民家中回来路上偶遇大雨,进入一破庙中躲雨,偶然扶起一倒下的小佛像,便靠一柱子睡去。
第二日回到县衙时,听下属所说昨晚异常天象,破庙附近红光漫天,光消失后连下几日暴雨突然停下,今日便升起许久未见太阳。
方羽回到破庙,将昨日扶起的小佛像放于高处,跪下三拜。
随后时日,待气候稳定,便着手恢复北祈镇正常农业生产,不出一年北祈镇已然换副模样,方羽也因政绩突出调回京城,官运亨通。
即使身处京城,方羽也关心那座破庙,历代继任者更是不敢怠慢,不仅花重金将其修缮,每年还挑一日拜访,此为敬神节由来,该寺庙也被称为敬神庙。此地民众也因其能保佑北祈安康,而逢年过节烧香供奉,敬神节这天尤甚。
“那咱们是烧三柱还是烧九柱?”秦月等人随大流来此寺庙,路上听小丁讲述关于敬神寺的故事,此时看起来寻常寺庙似乎也不太寻常,拜神烧香自然要有,但秦月不知烧几根,旧时在京城,去寺庙上香几乎都为三根。
“这里是五柱。”小丁从卖香师傅手中数出三份,分别递给其他二人。
秦月焚香插于炉中,嘴里碎碎念,轮到王凤时只是淡淡一低头。
敬神寺香火鼎沸,摩肩接踵,好不热闹,他们三人离开后又来到夜市。
秦月自上次一别此地后,再也没来过,秦月主动寻一家烤羊店请二人吃饭,小丁说今日发工钱,果然没错,她口袋里经费十分充足。
正值隆冬天,屋外寒风阵阵,屋内温暖如春。
秦月热情同老板娘招呼:“二斤米酒,五斤羊腿肉。”
王凤连忙阻止店家按秦月所说记录“五斤太多,三斤就够,半斤酒即可。”
秦月被驳面子:“你们放宽心吃,钱够。”
王凤淡淡:“明日还要上工,就不好喝多,此地羊肉分量足,吾三人三斤即可。”
小丁附和:“小月,老板娘宅心,三斤肉确实够。”
秦月被二人一通劝说便罢,四周张望看到许多蓝眼卷发之人:“为何此地有许多外族人。”
小丁解释:“药神节前后,不光国内药商来北祈镇,许多别国的药商也来,这个冬日北祈镇会非常热闹。”
除肉与酒外,还点一些素菜,都上齐后,秦月食欲大开,学着当日在家样子,将肉裹于菜叶中吃起来。
小丁见此法新奇,也学着吃起来:“果然好吃,小月你可真会吃。”
王凤看其一眼后,低头喝起酒。
秦月满嘴油光,两颊塞满食物,这肉可太香,当她即将再塞入一个肉包时,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王郎中。”
所有人目光转向门口,身穿罗衣锦缎头戴帷帽三女娘婷婷立于门口,与周边粗布麻衣的饮食之人格格不入。
小丁见到呵呵笑起,王郎中放下酒杯黑一张脸,秦月看二人表情瞬间明白对方是谁。
最中间的女娘如花蝴蝶般蹁跹飘到三人桌前,朝王郎中打招呼:“王郎中,又见面。”
王凤微微颔首,扭头继续喝酒,无意继续谈下去,可此女娘并未想就此结束,反而坐于王凤身边空位,身体斜向王风方向,双手抱住其手臂,语气轻柔:“王郎中,上次突然去哪里,为何一下子就没见到人。”
女子身带奇香,不过片刻,香气飘满整个大堂。
王凤本能向后躲闪,只是后方为墙壁,无处可躲,只能将女子手拂去:“娘子,请勿动手动脚。”
女娘随之站起,正要上前一步,突被推开,一个身着棕衣棉裤的女子出现于二人中间。戴帷帽女娘仔细观察突然闯出女子,虽衣着寒酸,可面容可人,打扮起来是个美人。
帷帽女子声音娇俏,细弱婉转:“小女娘,莫要挡她人路”
秦月笑笑,双手掐腰,如邻居大婶与其丈夫打骂时姿势,以前的秦月根本不会做出这样动作,现如今觉这样的动作能提现出气势:“女娘才莫要强人所难。”
帷帽女子笑道:“你又可知王郎中内心所想。”
秦月指指二人:“吾三人情同手足,大哥内向,对不喜之物向来表现如此,女娘身份尊贵,请适可而止。”
帷帽女子要比秦月高不少,秦月看对方都要仰望,这时帷帽女子突然摘下帷帽,声音冰冷问后面二人:“是谁说女子出门必须要戴此物,为何她不戴。”
那两个婢女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回答。
此女子蓝眸白肤,头饰闪耀,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秀丽,流言非虚。
秦月正色解释:“夏国女子若出门见外男则需戴帷帽,吾三人相熟自然不必戴,女娘若有正事就不必于此地过多停留。”
女子哼一声,对秦月作揖:“小女乐高,敢问姑娘名讳。”
秦月作揖回敬:“在下秦月。”
乐高轻启红唇:“我记住女娘,今日却有事,待日后闲时,希望能与秦姑娘一聚。”
“等一下。”王凤叫住将要离开的女子。
乐高邪魅一笑:“难道王郎中反悔,想与小女共度良宵。”
周边一片起哄之声。
王凤莞尔一笑,用只有两人可见的音量:“若乐小姐不知收敛,则乐老板恐会忧心其筹谋许久的生意付诸东流。”
乐高笑容尽消:“你是谁?”
王凤作为张惜时,最喜欢见到对方脸上这种张皇失措的表情,因那意味着他说重对方心事:“秦记医馆郎中。”
乐高面色惊慌,深视王凤一眼后带人离开。其身上的铃铛空留回音,直至消弭。
王凤回到座位,秦月将其碗筷移过其旁,同小丁满脸好奇看向王凤:“王郎中同乐姑娘说些何事,尽让其如此痛快离开。”
王风饮下杯中酒:“只告知其勿来医馆扰人清净。”
小丁不可置信:“仅此而已?”
王凤微微点头:“女娘再奔放也有自尊和面子,不会毫无顾忌。”
秦月却感到不太对,她所说也如王郎中类似,为何其为一副誓不罢休模样。
秦月想不明白,也不费劲,还是吃肉吧。她与小丁两人埋头吃饭,王凤则一杯杯喝酒,那半斤他至少喝七八成,自古一醉解千愁,他有何事需靠酒来解决,关键他也不醉啊,依然神色正常,不想她,一杯下肚,满脸血色。
酒足饭饱后三人逛起夜市,看到小摊所买食物依然喜欢,只是一点儿也吃不下。
秦月突想起要为大虎买一礼物,便问小丁:“上回所说礼物之事,小丁可有想法。”
小丁乐不可支指向旁边干果店:“那里干果种类很全。”
秦月有些为难:“大虎哥好像不爱吃干果。”
上次吕大哥带来的瓜子他都没怎么动。
小丁听出不对劲:“小月要给大虎买礼物?”
秦月点头:“对啊,大虎哥经常给我带家中新作的干粮,我也不能总白吃啊。”
小丁白高兴一场:“那我就不知道,大虎喜欢何物?”
秦月思考:“他喜欢炮制药材。”
小丁嗤笑:“这算何种喜好。”
秦月想不出:“其他我也不知道。”
王凤摆弄小贩摊所卖面具:“送他本药性相关书籍吧。”
秦月恍然大悟:“对啊,这样投其所好。”
小丁:“医馆有许多这样的书,找本全一些给他即可。”
秦月如释重负,医馆培养学徒时会有些教材,每年都有些旧教材作废,其实那些书还比较新,把那些东西搜集起来送给大虎哥,大虎哥肯定很高兴。
秦月看到王凤摆弄那些面具,突生兴趣,也上前选择起来,旧时之中她特别喜好搜集这些异域面具,这些人像来自画本或者传说,有些人像极为罕见。
王凤放下手中之物,背靠摊子,仰头便可看到星空,今日星空与上次所见又不一样,难不成这北疆星空比京城会变化。
王凤转头见秦月对那些面具十分感兴趣:“若有喜欢的,尽管拿去,我付钱。”
秦月吃完饭钱也没剩多少,听王凤这样说,着实没什么负担:“我喜欢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王凤笑笑:“可以。”
随后给摊主钱,转身之时突见一只黑脸大头怪,另一只青脸怪随即而上。
王凤将两人推开:“别玩了,快亥时,咱们要回去。”
小丁还没逛够:“这么快就要回去?”
秦月:“对啊,晚食还未消化,再逛一会吧。”
王凤打了个哈欠,少数服从多数,只能再逛一会儿。
秦月和小丁跑在前方嬉闹,王凤安静的跟其身后,周边之人大多携家人而出,孩子、父亲和母亲,一快感受夜市上的灯火星光和阖家快乐。
那些小孩子同秦月与小丁一般也喜欢面具,旧时零星的记忆好像浮现脑海,从秦家所抄之物名册中好像也有面具。想必是哪位秦家晚辈所玩。
那两个玩面具之人又喜欢上套圈,两人你一个我一个,玩得好生快乐,只是十有九不中,一点儿准头都没有。
王凤不喜这些幼稚游戏,在旁边等,刚好看到前方不远处好像出了乱子。
然后听到又人急呼:“有人晕倒啦!”
秦月与小丁也听到,放下手中套圈随王凤走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