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能让她生
正院里，裘氏听了眠冬来禀的话，淡淡一笑：“这胡氏，太着急了些。”
一旁伺候着的扇秋忙道：“娘娘，可要奴婢去提醒几句？”
裘氏摇头：“夏氏自保不了，我护她一次护得，难道次次都能护着？”
扇秋陪笑：“奴婢想着，一个姨娘的孩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夏姨娘心里还能更记着娘娘您的好，日后再对上紫竹轩到底不是没人能打了不是？”
眼下的后院里，别看姜氏的宠爱能和胡氏平分秋色，可真要碰起来完全不够看的。
生养了长子长女，就是胡氏跋扈的底气。
裘氏喝着茶，想了想，最终还是道：“罢了，护着了这孩子也不是我的，何苦来哉？成全胡氏也好。”
扇秋便不再说了。
不过，
裘氏冷冷一笑，道：“胡氏耍手段？也该叫爷看看她有多聪明来着。”
话里的意思，竟是不打算帮着夏氏，反倒准备推波助澜，将水搅得更乱。
余嬷嬷走上前来换了扇秋，笑道：“老奴这就去寻宝娥那丫头，咱们埋线这么多年，也该动一动了。”
“嗯，手脚严实些，可得叫夏氏好好养着。”裘氏淡淡一笑，长长的护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主仆几个相视一笑。
次日一早，胡氏将夏氏召来紫竹轩，打量着说了几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而后就把自己身边的二等丫头宝娥叫了进来。
胡氏笑道：“宝娥是我屋里的丫头，有几分机灵劲儿，夏妹妹如今有孕在身，身边没几个机灵点的丫鬟伺候怎么能行？我这儿有宝琴她们是不缺人的，便拨给你使唤吧。”
夏氏冷笑，心中如何也不会相信胡氏会有这般好心，警惕地挡了回去：“玉兰玉梅虽粗笨，但听雨轩还不缺人，侧妃还是留着自己使唤吧。”
宝筝扬起下巴：“侧妃娘娘赏赐，夏姨娘该谢恩才是，怎么还推脱呢？”
夏氏恨恨盯了她们半晌，捏着鼻子认了。
收下丫鬟，让她做什么可就不是胡氏能左右得了的了。
夏氏只叫宝娥守在外间，不让她近身。
以为这样，胡氏就算要有什么坏心眼也算计不到她头上。
裘氏知道了，笑道：“这么多年了，夏氏还是那么单纯。”
余嬷嬷微笑着替裘氏解下发髻，扶她去榻上小憩：“这样才好，一切都在您的把握中。”
坐在榻上，裘氏有些头疼的模样揉着太阳穴：“她们若有半点争气的，也不至于叫胡氏独大了这么些年。”
“云姨娘老奴瞧着，倒是个聪慧的，只是平日不露。”
“她若真聪慧，”裘氏笑意减淡几分，似乎有一声轻哼，没叫谁听见，“就不会用手段算计爷。算计得进府了又如何？嬷嬷瞧着爷这些年可有当她这个人存在？”
“倒可惜了”余嬷嬷垂眼，“云姨娘容貌可不逊胡侧妃呢。”
“如今府里头没个像样的，也怪不得爷宠爱这姜氏了。”
裘氏累了，挥了挥手叫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余嬷嬷在身边伺候，轻声道，
“也不知这届秀女选得怎么样了？府里孩子少，是该好好添几个新人，才好开枝散叶啊。”
夏氏的孩子，裘氏决定让其听天由命。胡氏肚子里的这个，才更不能留。
她没了儿子，如今这府里胡氏眼瞅着更尊贵了。
谁生都没那么要紧，胡氏，不能生。
裘氏小睡了一下。
过了几日，晨间请安的时候又不见胡氏。
自从有了身孕，她时不时便拿肚子做借口不来。
夏氏的肚子如今也能看得出起伏了，裘氏笑问了她几句平日饮食上的情况，告诉她自己怀孕时，吃的什么安胎药，夏氏受宠若惊，对着裘氏感激不尽。
姜蘅坐在下首，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总是萦绕在鼻尖。
这香味她很熟悉，府里的云梦水榭就种着几株夹竹桃。
这味道就是夹竹桃的花香味。
姜蘅眉心一动，看向香味的来源——夏氏身边的面生丫鬟，恐怕这就是那宝娥了。
却听见裘氏在那儿说的安胎药药方里有一味桂枝。
听到这儿，姜蘅就无声地笑了下。
胡氏毒辣，裘氏也不老实，为着肚子里的一块肉，这些人明争暗斗的，可真有意思。
桂枝温经通脉散寒，虽不是孕妇忌服的药物，但若与夹竹桃两者共通，滑胎可以说是显著。
回去后，姜蘅当机立断，这段时间闭门谢客，以免不留神惹得一身骚。
可是，她这个身份，除非自己不主动出门还好说，平日请安可怎么办呢？
她咬咬牙，狠下心来。让丫鬟们烧了热水，说自己要泡澡，又另准备了一桶冷水，在热水里泡得浑身通畅的时候咬紧牙关，逼着一口气坐进那沁骨的冷水中。
还特地吩咐蕊筠她们不要烧碳盆子。
后半夜里，姜蘅就发烧了。
府医给开了方子之后，正院也知道了，派了问春来看，送了些补药，倒没有说什么。
一连半个月都躺在床上养病，两耳不闻窗外事，任何麻烦都沾不了她的身。
这半个月，果然发生了不少事情。
有个看不顺眼的宝娥杵在那儿，夏氏做什么都不顺心，只觉得心浮气躁。
云氏淡淡一笑，遣散众人：“你们都下去，我和你们姨娘说几句话。”
玉兰和玉梅犹豫地看了一眼夏氏。
夏氏按捺住心里的烦躁，道：“有什么话，云姨娘直说就成，我这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云氏便也收了笑，凑近了些，低问：“若我要说的是紫竹轩里见不得人的腌臜呢？妹妹若不放心我，各留个心腹丫鬟也可。”
夏氏神色一变。
“你们都下去吧。”她强装镇定。
玉兰、玉梅都出去了，宝娥也只好跟着出去。
“云姨娘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夏氏自以为按捺得很好，实则语气中的焦急早已暴露了她心里的不安。
云氏掏出手绢，展开摊在桌子上：“妹妹可认得此花？”
一股熟悉的幽香飘了出来，夏氏下意识凑近想闻，被云氏拦住：“妹妹还是远些的好。”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