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蒸花露
问清楚了姜蘅是想蒸花露后，蕊菡松了口气：“这样的事，姑娘吩咐奴婢们做就好了呀！”
又嗔怪另两人：“姑娘胡闹，你们也不知拦着些！”
姜蘅摘够了花瓣，高高兴兴地下来，笑道：“蕊菡姐姐呀，就这么点高，也值得你吓成这样？我又不是瓷娃娃。”
可她漂亮得让阁子里三个丫鬟都时常有种不真实感，担忧她是否从画里走出来的，而非真人，或者哪天吹口仙气，就又飘回天上去了。
姜蘅一笑，哄得蕊菡脸一红：“姑娘净打趣奴婢！”
又后怕道：“那树上枝杈子乱糟糟的也没人修剪，划伤了姑娘的脸可如何是好！”
为了堵上她念叨的嘴，姜蘅忙将人招来都推进屋里：“来来来，都帮我一块，谁去替我要一套蒸馏用的甑子箅子之类物什？记得嘴甜些。”
蕊香便笑道：“我去罢，姑娘如今要什么他们不肯给？不怕咱们找他们，就怕咱们不找他们，没了在主子爷面前露脸的机会。”
姜蘅斜她一眼，笑道：“如今爷可不在府里头，没谁替我撑腰的，小心些没坏处。”
蕊香去了，余下两个，陪着她将花瓣在清水里洗净——要替她还不肯，就想着亲手做一回。
洗干净后，又分了一半出来用蜜渍，到时候泡水喝又很好。
另一半便上蒸馏锅蒸着了。
蒸花露在贵女中很是流行，往往被看作是某姑娘“入得厨房”的表现。吃花本就是风雅事，做这些时候的动作又说不出的优美。
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都流行蒸这花露来打发时间，每到春夏，御花园里鲜花盛放，年轻的小嫔妃们总会蒸上一些。
入汤代茶，入酒增味，都是极好极香醇的。
京城里几乎每位闺秀手里都有好些套蒸花露的家私，就连姜家没获罪之前，原身姐妹们都各有两套呢，不过只是铜的。
姜大姐那儿倒是有套银的，却很少见她拿出来在姜蘅姐妹面前用。
到底不像皇子府里，你要各式各样的都有，甚至还能专门定制。
这会他们给姜蘅送来的是白瓷的，胚薄色匀，十分精致可人。
把花瓣装入甑中，置蒸锅上，盖子倒扣盖严形成密闭空间，水蒸气会带着花中精露升腾，到穹隆顶冷凝成水露，这些带香水露最后会流入甑中。
蒸出来的花露被姜蘅装在三寸大小的琉璃瓶里存起，用螺丝银盖盖上，用淡红小笺写“梅花露”贴上，精巧珍贵，凑近瓶口处就能闻见一股子冷香。
“哎呀呀，那么多的花瓣，才得了这么两小瓶哩？”蕊香啧啧称奇。
姜蘅点头：“待春来咱们再蒸桃花露，夏日蒸蔷薇露，秋末蒸桂花露，这就齐活了。”
看着自家姑娘这么轻松神色，蕊香想了想，到底没把扫兴儿的话说出口——过不了多久，新人就要入府了哩，届时还不知她们这儿是什么光景。
听正院里人说，娘娘这回进宫就是求贤妃娘娘到时候替五爷选几个颜色好、家世好些的，说府里如今没个像样的人伺候，多难受。
这话不假，裘氏确实进宫求贤妃了，只不过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呢？家世好、模样又好的，多半都被淑妃、德妃给自己儿子选去了。
剩下的里头再挑一挑，家世好的，模样不一定出众，模样好的，家世必然就要差一些了。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里，从四品大理寺少卿吴崇之女吴映柳就显得拔尖了。
吴映柳人如其名，温和美丽，生得便如春三月之杨柳般清新怡人，与之交谈更是如春风拂面。
虽然这才秀女初选，但贤妃已经看定了人选，准备到时候去求皇帝的——虽然她和老五这个儿子关系一般，但毕竟是亲母子，不至于看着儿子不好无动于衷。
泰山峨峨，万里清风。
往下俯瞰是层云绕碧峰，往上是伸手触青天。
这样壮阔的场景，莫说前头高大的祭祀台上祭祀的皇帝了，就连跟着跪在蒲团上的裴寂等人的心中也是无尽豪情壮志，一种名为自豪、激情的情绪澎湃在胸中。
想为这天下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皇帝更是激动得闭上了眼。
他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诚心，是一步步从山底下走上来的，他又一次登上了泰山、征服了泰山！
他是天子，受命于天，只有他才有资格封禅“天下第一山”，就连他的儿子们、就连太子也没有这个资格。
只有他才能在此与天地对话！
只有他，才能为万民祈祷
儿臂粗的金烛燃着，皇帝起身，一旁早有太监将准备好的祭祀祝祷文书递上，一通念下来，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后面再有随行皇子、文武百官跟着跪拜，嘴里念祝祷词、山呼万岁，终于结束下山。
等回到行宫时，天都黑透了。
裴寂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门被人从外推开：“五弟！”“五哥！”
竟是大皇子与八皇子、九皇子结伴而来，寻他去吃酒：“听说这镇上的花满楼不错，五弟，跟大哥一块去看看？”
裴寂忙道：“不了，弟弟今儿累得狠了，大哥你们去吧。”
大皇子就笑道：“老五啊，你这平日练功偷懒了不成？连八弟、九弟都没喊累，太丢脸了你。”
裴寂就惭愧地笑笑，又道：“四哥呢？大哥不若去问问四哥。”
“他？”大皇子嗤笑一声，“从回来起便嚷着脚疼，此刻房里的灯都熄了，估计早歇着了。”
裴寂尴尬一笑：“那还是大哥你们去吧。”
“行吧，你好好歇着。”大皇子用一种轻蔑又可惜地表情冲他笑了下，扬长而去，连门也忘了给他关上。
还是裴寂自个去关上的。
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累，只是不想和大皇子去喝酒罢了，更何况花满楼
裴寂哼的一声，心想，大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还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就去吃花酒，也不怕被御史弹劾。
四哥果然才是明白人，装睡这一招怎么用都不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