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兆头
“爷想什么呢?”
姜蘅眨巴着眼睛,心道,五爷这是心里装着事啊。
裴寂回过神来,将手收紧了些,叫她更贴着自己。突然就觉得,怀里的人怎么这么瘦?平时没注意,这样抱着就硌手。
裴寂眼神一闪,道:“你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姜蘅一愣,笑道:“嫡母生的大姐姐已经嫁人了,家中还有个跟妾同母所出的弟弟,另一姨娘所生的妹妹。”
“关系如何?”
姜蘅想了想。
记忆里,家中关系倒是和谐。除去糊涂的爹,原身的姨娘早逝,嫡母并不是个苛刻的,对她们庶出子女不说视如己出,面子上至少过得去。
杜姨娘老实,过去没少受原身母亲的照拂,所以,对她们一双姐弟倒很好,自己女儿有的,都会分她们一份。
以至于,她们三个小的关系亲密无间。大姐因为年龄差距很有威严,一直被嫡母以嫡子的规矩来教养着,性子古板。
在原身的记忆里,其实是有些害怕这位严肃的大姐的,但如今也
姜蘅笑道:“妾性子随和,与谁都交好的。”
还没见过这样自夸的,裴寂拿她真是没办法。
“爷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怎么还拐弯抹角了?”
姜蘅伸手抚上他从上车起就紧皱的眉头,轻声道。
这下换裴寂愣住,他还以为他隐藏得很好来着。
思索片刻,他举了个例子:
“若是你那妹妹向你爹告状,眼下两人都怀疑你大姐手底下的丫鬟偷家里的钱,然后让你瞒着大姐那边去查这丫鬟。而后,你果真查出些东西来了,你说,你该怎么办呢?”
姜蘅虽然猜不到裴寂到底接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但这比喻她还是能听懂的。
她这个身份就是如今的裴寂,而大姐就是顶梁柱太子,这妹妹则是与太子不对付的人谁呢?
明面上大皇子?
背地里,又不知道了,没准,多着呢。
“爷,这钱多么?”罪名大么?
“多。”裴寂不假思索。
不管是前朝还是当朝,卖官鬻爵都是重罪,轻则抄家重则抄斩。
姜蘅便拉着他的一只手掌,细细摸着上头的纹路:“既然多,便说明偷的日子久,代表妹妹告状之前大姐未必就不知道,说不定大姐和爹心里都门儿清呢,如今只是妹妹打破了这默契。”
裴寂心里称是。
他正是想到了这点,心情才更不好了,父皇不可能不早知道此事,现在让他去查是什么意思?
姜蘅继续道:“首先,我得弄清楚一件事,爹为什么叫我查?为什么不叫告发大姐的妹妹查呢?难道妹妹不应该掌握了更多的证据么?”
“嗯。”
“我会想,因为爹自觉年老糊涂,小辈还风华正茂,所以心生忌惮。他怕的不是下人偷钱,而是大姐和下人合起伙来瞒着他谋划家业,更怕是妹妹和下人合起伙来作假蒙骗他,离间他跟大姐,谋夺家业所以他没法直接让这两个人经手,就只能找两边都不靠的我了。”
姜蘅没说但裴寂顺着她的话想到的是,父皇不仅仅只是忌惮太子爷和大皇子,而是忌惮所有的儿子,也包括他所以,想看他怎么在年轻储君和暮年之君之间如何选择了。
一石三鸟。
“其次,便是我查出来的东西要怎么处置了。”
姜蘅轻声道,
“大姐是家中嫡女,代表了家族颜面,下人犯的过错是不会动摇到她的地位的,爹也不会认真罚她说白了,其实大姐和爹都不会在意我查不查得出来。”
“眼下我实则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处境。我有两种选择,若把证据呈上去,爹顶多训斥大姐一顿,要她回去思过,日后约束好下人,就又是父慈女孝的场面。在这儿我虽得不到好,但也没坏处不是?”
“我若不呈,爹和大姐继续心照不宣,只是,爹会认为我这个女儿跟他也不是一条心的,日后有差事还会想着我么?说不得自此忌惮我,也会叫别的子女来查我,难道我能保证我这么多年就没有一点错处么?还是说其他人也像我一样不告发我?而大姐已经被爹忌惮了,难道瞒下这一件事,以后就不会爆发别的么?”
姜蘅说累了,见裴寂已经陷入了沉思,忙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喝干。
妈呀,累死她了!
这朝廷上的事,裴寂也拿来问她,她答得比他还如履薄冰呢。
裴寂怪异地看着她。
即使姜蘅已经顺着他举的例子往下很小心地说了,但也不可避免地被他怀疑。
姜蘅心里咯噔一声,忙道:“爷,人家胡说八道的,您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出就是了。”
“嗯。”裴寂收回眼神,略笑了笑,“无事,只是没想到你这傻姑娘,看事情倒很通透。”
还以为,会是被人卖了还数钱的那种。
“爷难道没听说过,大智若愚么?”
姜蘅见他没生气,便凑近了他,得意一笑。
这一笑,没遮掩什么,跟平日里装傻充愣的笑比起来,简直魅惑众生。
裴寂甚至被她勾得一愣,接着,反应过来,顿觉丢脸,一下子把人从怀里“扔”出去了。
姜蘅被裴寂嫌弃了,她也不怕,心里琢磨着。
今儿爷带她出来,又是办正事,又是问她这番话,虽然隐去身份了吧
这代表着什么呢?
姜蘅虽不明白,但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是个好兆头哇!
回了府,裴寂爷不耽搁了,即刻回前院换了进宫的衣裳,跟皇帝“汇报成果”去了。
而姜蘅,换回自己的衣裳,有前院的小太监主动相送,慢悠悠地回了寻梅阁。
养心殿里,听闻五皇子来了,皇帝很高兴:“老五啊,你的差事办好了?”
裴寂忙行礼,皇帝赐坐后,才回道:“是,果然如父皇所料,王启一家子对受贿习以为常,儿子不敢耽搁,立刻来见父皇。”
皇帝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你说说看。”
“进店先点上一桌名贵的筵席只是敲门砖,衡量来者的家底。欲见其人,还得给其手下管事足够好处,打底这个数。”
裴寂比了个手势,脸色凝重。
“五百两”皇帝笑了笑,“更别说给那王启塞的银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