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假设不成立
电梯里没外人。
顾潮随有意牵江轻鸿的手，可惜江轻鸿不是挠鼻子就是揣兜。
几次没成，顾潮随只好站得笔直。
“叮——”
刚出电梯，两人同时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潮随的父亲顾青德，这个父亲似乎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顾潮随没有主动和他说话，径直去开门。
站在门口一侧的顾青德扯了扯儿子的臂弯：“潮随，我有话和你说。”
顾潮随停下手中开门的动作，手搭在门把上，侧身看向顾青德：“请说。”
顾青德语气有些恳求：“你帮我这一次，行不行？”
顾潮随扯了扯唇角：“怎么帮？和谭敏敏结婚，让谭总在生意上拉你一把？”
顾青德：“是。毕竟我是你爸……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爸。”顾潮随推掉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既然你还承认我是你儿子，那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我一次，对你来说很难吗。你除了控制我，利用我，拿我发泄，还对我尽过什么责？”
“我生了你。”
“那是负债，不是负责。”
这场父子对峙并没有一个十分完美的收场。
江轻鸿在电梯门口目睹这一切，但他插不上话，也劝不了顾潮随。
因为几分钟后他从顾潮随口中听到了理由。
“不是所有关系都能修复得完好无痕，戏剧里的结局也并不都是圆满，何况是现实生活呢？”顾潮随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阳台，斜靠在窗沿，吐了一口烟圈，想起来江轻鸿不吸烟，他就掐了烟。
在这个世界，顾青德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这个儿子，这是顾青德亲口跟他承认过的。
但就是那样一个不曾对他施舍过父爱的父亲，企图掌管他的婚姻。
江轻鸿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瓶酒，招呼顾潮随一起去露台，两人在露台吹起了夜风。
“我曾明确告诉过他，我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这不只局限在经济上，就其他层面而言也是这样，我拥有独立的人格。我有权力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也有能力为我的选择负责。”顾潮随侧目而视：“轻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有些伤痕留在心里，除非假装看不见，否则永远也抹不掉。
江轻鸿沉重地嗯了一声。
从露台上下来，江轻鸿草草洗漱完就上了床。
他人都已经躺在床上，顾潮随却连门都不敲就走进来，像对待自己的床一样，直接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咱们不是说好了，你睡对面那个房间吗？”江轻鸿放下手机，靠在床头，扭头看着那个比自己还自觉的男人：“你现在这是干嘛？”
顾潮随扯唇轻笑：“你在车上说，我们要干什么？”
江轻鸿想了想，他在车上说，在一起吧。
不等他接话，顾潮随把他圈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其实那句话也是我早就想告诉你的。”
江轻鸿：“早干嘛去了？”
“早些时候，你总说我们是朋友，我怕你故意疏远我，只好同意和你做朋友。”
江轻鸿不屑：“照这么说，你和我做朋友是被逼的，你不是很想和我做朋友？”
顾潮随点头：“不想。”
“那男朋友也不想？”
“不想。”
“啊？”江轻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想？”
顾潮随温声道：“不想做男朋友，想做未婚夫。”
“啊……为什么是未婚夫，不是未婚妻？”江轻鸿撇眉，有些不乐意，“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是你未婚妻？”
顾潮随摇头：“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必以夫妻相称。说到这个，我们有必要确定一下对彼此的称呼。”
江轻鸿拿起手机，翻了翻：“我看别人都叫老公老婆什么的。”
顾潮随：“这样的称呼，某种程度上映射着一种男与女的分别，我们同为男人，不应该这样称呼彼此。”
这点江轻鸿认同：“那我称呼你什么？”
顾潮随：“以爱人相称吧，如果觉得太正式，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不带姓只喊名，比较亲切。”
江轻鸿失笑，到头来还是要喊他“潮随”。
“你想过我们的将来会怎么样吗？”
顾潮随似乎思考了一下：“将来的事留给将来，我们只需要过好现在。”
江轻鸿挑挑眉：“我倒想过，我想如果你没见过我，你将来会子孙满堂。”
顾潮随唇瓣微紧，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只是安静地看着江轻鸿，看得很认真，仿佛要从江轻鸿脸上看出一叠文件夹。
“我脸上有字吗？”江轻鸿问。
顾潮随认真地说：“你刚才的话除了谈到将来，还假设了一个前提，如果。可这世上没有如果，我们真真实实认识彼此，将来也会相伴到老。”
江轻鸿反驳：“如你所说，如果是个假设，就因为它是假设，所以我们可以假设。”
顾潮随温柔地看着他：“好，可以假设，假设我们没有遇见彼此，但是这个假设不会改变我喜欢男人，如果我为了迎合谁而去娶一个女人，这样做无疑是可耻的。所以我根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子孙满堂，相反，没有你，我会孤独终老。你还忍心做这种假设吗？”
江轻鸿移开视线，不再和他对视。
孤独终老，开玩笑的时候可以随口一说，一笑置之，但是他很清楚，顾潮随现在没有开玩笑。
如果顾潮随真的孤独终老，他不敢保证自己一点儿不难过。
但他总喜欢嘴硬，他瞄一眼顾潮随：“忍心。”
顾潮随好像听出了他真正的心声似的，只是轻笑：“没关系，忍心前头那个‘不’字，我已经提前放进心里了。”
这种话江轻鸿已经见怪不怪，甜度百分之五十，添堵百分之五十，因为一般情况下这种甜言蜜语他都接不住，让他陷入词穷的境地，当然是在给他添堵。
江轻鸿战术性咳嗽两声：“公平起见，你把我主动要求关系进一步的那句话，重复一遍。”
顾潮随丝毫没有犹豫：“我们在一起吧。”
江轻鸿嘿笑一声，得逞地看着他：“好，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便宜捡的他都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