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逗人而已
刚争执过的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气氛属实尴尬。
顾潮随有点后悔听江轻鸿的话，让那两位女士也一起跟来餐厅。
顾潮随靠着窗坐，他很喜欢这个位置。江轻鸿坐在他在外面，靠着走廊。
江轻鸿对面是谭敏敏，顾潮随对面则是沈友兰。
于是原本就尴尬的氛围，现在更尴尬了。
“……”
顾潮随不是把脖子往窗外扭，就是把脖子往走廊里飘。总之目光从不落在沈友兰身上。
这种尴尬的气氛下总要有一个人开启话题。
江轻鸿自觉承担了这个重要的角色。
“对不起沈女士。今天是我的错，我应该先跟顾潮随一打电话说清楚情况。”
顾潮随瞄一眼江轻鸿，似乎是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江轻鸿察觉到顾长随的目光，得意地正了正身子，理了理衣襟，虽然他的卫衣帽子也没什么好理的，但他还是像理正装一样。
其实顾潮随不明白江轻鸿为什么要跟沈友兰道歉，但是他什么也没问，因为他觉得，江轻鸿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沈友兰动了动嘴唇，似乎刚想说什么，就被谭敏敏抢走了话茬。
“你为什么道歉？不是应该……”谭敏敏问。
江轻鸿心里也清楚，谭敏敏和沈友兰愿意跟着一起来，说明她们也不想看见局面持续僵下去，有缓和态度的意思。那自己先说个软话也没什么。
“我要是提前跟顾潮随打电话说一声，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儿了。”江轻鸿说。
“……”
这理由有点牵强，像随口胡诌的。
不管江轻鸿这个理由是不是现编的，是不是真心的，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开了话匣。
沈永兰把包从腿上拿下来，放到了身后，“我今天来主要是替顾青德传话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也别管难听不难听。你们想听就听，不想听我就走。”
江轻鸿瞄一眼顾潮随：“您说。”
“潮随，你爸说了，只要你和敏敏结婚，他就把自己名下的百分之三的股份转让给你。”
顾潮随：“理由？”
沈友兰：“你爸关心你，想让你赶紧组建一个家庭，这还要什么理由？”
顾潮随：“我是指我有什么理由要听他的。”
“他是你爸！”
“他承认？一个父亲最该尽责任的那些年他都对儿子干了什么？拳脚相加，这是一个父亲该干的事吗？”
沈友兰顺口接了一句：“谁让你是野种？”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江轻鸿扔下手里的筷子，二愣子似的看着沈友兰：“别以为我是个绅士我就好欺负啊！我有底线的我告诉你。”
餐厅里其他客人纷纷向他们这张桌子看了过来，异样的眼光，惊讶又八卦的脸。
江轻鸿扭头看看四周，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什么啊，你们吃饭都用眼睛吃啊？”
“……”
客人们都纷纷扭回了头。
江轻鸿没急着坐下，直接看向沈友兰：“这位姓沈的女士，我看从您嘴里是真的说不出什么好话。我压根不该脑袋抽筋让你过来！我收回刚才那句道歉，其次，还要再给我自己说声对不起，因为刚才那句道歉污染了我的嘴了。我现在正式通知您，您已经被遣出这个饭局了，请你立刻出去吧！”
沈友兰毫不犹豫地走了，她来这里也不是自己自愿的。
她离开后，谭敏敏举起酒杯，别有深意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看着看着竟然莫名一笑。
江轻鸿刚坐下，就被她的笑刺激得后背一凉：“你笑什么？”
谭敏敏抿一口酒，放下酒杯：“顾先生，你和这位江先生是朋友？”
顾潮随摇头：“恋人。”
江轻鸿一惊：“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顾潮随故意不和江轻鸿对视：“我单方面同意的。”
“……”
谭敏敏掩唇轻笑：“我这个电灯泡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没什么好回避的。”江轻鸿说，他没话找话：“刚才那个沈……沈什么女士，不是不喜欢顾潮随吗，为什么这么关心顾潮随的事儿啊？”
显然他是在问谭敏敏。
顾潮随没接话，默默做起了身旁两个人的听众。
谭敏敏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神色有些别扭。
她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身体后仰靠在了卡座靠背上：“我的情况和顾先生差不多。”
“什么意思？”江轻鸿和顾潮随都将目光投向了谭敏敏。
“我的婚事不能由我自己做主。谭文庆和顾叔叔商量好了，两家结成亲家好做生意嘛，”说到此处，谭敏敏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反正我得守规矩，嫁人嘛，嫁给谁不是嫁？我无所谓咯。”
顾潮随拿起刀叉，自顾自切牛排：“所以你为了激你爸，就跑来我家胡闹？”
江轻鸿嗯啊地点头附和：“你确实有点对自己不负责任了啊，谭小姐。”
谭敏敏苦笑：“你们应该懂我才对。我这么做的理由和顾先生一样。不过顾先生选择了张扬的反抗，我选择了无声的反抗，都是反抗，有什么不同？”
“那可有太多不同了。”江轻鸿一本正经地说：“顾潮随保护了自己，你呢，你在伤害自己。”
谭敏敏微微垂眸，盯着餐盘发呆。
餐桌上陷入了一场短暂的宁静。
她用余光瞥见，顾潮随切了一块牛排夹到江轻鸿的盘子里。
当她抬起头看向正在动作的顾潮随时，顾潮随还没来得及把刀叉收回去，也还没来得及坐正身体。他正好直面谭敏敏稍显幽怨的眼神，虽然脸上没什么歉意，但还是礼貌性地说了一句抱歉的话：“对不起，谭小姐，你别介意。”
谭敏敏：“……”
江轻鸿嘴馋，插着那块肉正要往嘴里送，听见顾潮随的道歉，动脑子想了想原因，然后又把快送进嘴里的肉放进了谭敏敏的盘子里，笑得没心没肺：“嘿嘿，你吃你吃。别嫌弃，我这叉子还没有用，我一直用的是筷子。”
谭敏敏：“二位真不愧是……一对。”
“都说了我们不是一对。”江轻鸿表情有点歪七扭八的，他有点气又有点耻，还有点无奈：“谭小姐你记忆力不怎么行啊？”
谭敏敏懒得跟他掰扯，用餐巾布擦了擦嘴，提包起身：“我吃好了，不打扰二位共进晚餐了。”
江轻鸿瞥一眼对面还没动过的食物，往嘴里送了一口面，面丝坠在嘴角，看着傻不愣登的：“可你都没吃啊？”
谭敏敏仰头呵了一声，又气又笑：“狗粮。”
她无奈地摇着头离开了。
江轻鸿随意咽下嘴里的东西，埋怨了一句身边那个正在往他盘子里放牛肉的人：“顾潮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就不能照顾一下谭姑娘的感受，夹来夹去的这是干嘛呢？我又不是没有手。”
说着他夹起顾潮随切好的肉块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嗯……真香。”
顾潮随偏头一笑，继续埋头做一名勤勤恳恳的切肉工。
“你说，为什么人和人的父亲差别那么大？”江轻鸿趁着吞咽的空隙说：“为什么就不能公平一点，全世界的父亲统一都对自己的孩子好？”
“也许那样才不公平。”顾潮随说。
“可能是我们来错了世界，我觉得那个相反的世界就很好。”
顾潮随微微摇着头：“我倒是喜欢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你。”
“话说……轻鸿，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我以为我对你的喜欢表现得很明显了。”
江轻鸿吃饱喝足，趁伸懒腰的功夫扭脸看向身旁的顾潮随说：“那我们在一起吧？”
这话来得太突然了，语气也像是在开玩笑。
顾潮随动作极缓地放下手中的刀叉，规整地摆好，神色略微有些紧张，喉咙像是打了结，几次想张口，但是都又都被某种看不见的情感噎住。
“你……”顾潮随眼周泛红，眼睛异常明亮地看着身边的人：“你是，认真的？”
江轻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快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似的，开心的过分，过分的奇怪。
“当然是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