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力烙印
沙发比较长,我和他们离得比较远,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立即离开这里的原因——我还有足够的私人空间。
两个男孩长得都挺帅的,其中一个行事有些躁,说得好听些,那是不羁。另一个男孩干净大方,不喝酒,只喝汽水。
每次那个不羁的男孩喝了酒,把嘴巴冲着那个只喝汽水的男孩说话时,后者都要满脸嫌弃地扇掉鼻子跟前的酒气,身体自觉远离那个位置。
从他们的交谈得知,那个不羁的叫陈羁年,干净大方的叫江聿。
没过多久,一个白毛带着俩小弟走过来,在他们面前坐下,和他们交谈了一番。
双方交流的并不是很愉快,他们动了手。
我拿着酒站到沙发后,目睹这场打斗开始到结束。
最后白毛和他两个小弟被干趴,陈羁年和江聿一齐出了酒吧。
我也跟了上去,想提醒他们去医院看看伤,毕竟那个江聿的后脖子上都是血。
可惜等我赶出去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没了踪影。
街边站着一个手持匕首的人,他在拼命拍打一辆出租车的车窗,我凑近伸了伸头,正巧看见陈羁年和江聿坐在出租车里。
江聿用手里的什么东西抵着司机的脖子,似乎是在催促司机快点走。
车后座,好像还有一个女生在瑟瑟发抖。
没多久,车子就发动了。
那个拍打车窗的男人一脸丧气,愤怒地在原地徘徊。没过多久,他身边又跑过去几个人,手里几乎都拿着匕首。
估计这是什么大型黑社会追杀现场。
“……”
我又默默地钻回了酒吧。
我没再回到那个沙发一角,只是在吧台站一会,然后装作刚刚从酒吧出去的样子,尽可能不引起那群黑社会的注意。
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没忍住,报了个警,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出租车上那个发抖的女孩。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说自己守在我家门口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因为我回家之前,已经把钱给他转过去了。
无论跟谁提起他,我都喜欢称呼他为“那个人”。
我是在他的暴力中长大的。
十五岁,那年冬天我发烧到三十九度四,不想起床吃饭。那个人踹开我的房门,拿着拖把照着我的大腿狠砸几下,然后扇了我两巴掌,“生点病就赖床不起?谁给你的脸!”
我妈打电话给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请假理由是我大腿骨骨裂。
九岁,那个人骑着摩托出去办事,我要跟着他一起去,他不同意我去。他从摩托车上跨下来,走到我跟前,狠狠给了我一耳光,让我闭嘴。
我的鼻子被打得当场出血,我妈帮我止了很久的血。
六岁,我在一个板凳上跳来跳去,那个人一声不吭走到我身后,抬脚猛地跺了一脚我的小腿。
我从板凳上掉下去,膝盖撞在地上,当场走不了路,鼻翼也蹭在地面,擦破一层皮,擦伤像火燎一样,烧了我一个星期。
更小的时候,我看见他把我妈压在身下,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在我妈的脖子上比划,涨红着脖子,嘴里大吼大嚷着我听不懂的话。
暴力,是我渴望从这世上绝迹的东西,凡被称作暴力的,都是可以杀人的。杀人于无形,杀人于有形,都是杀人,没有分别。
“叮——”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我闭上眼睛,默默地把头埋进了床单里,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这一声消息音好像是来提示我,我的阳寿快要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