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欢度春节颖姐大病
犹豫再三，思虑良久，回单位上班的第三天晚上我便约了思颖姐到新房见面。
她匆匆赶来。我刚开门，她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紧抱住我，满口喷着酒气，一面解我皮条，一面声颤气喘说道：“想死姐了。姐正和陈副市长吃饭呢！一听到你的召唤，就找个借口风一样跑来了。”
我内心虽有万般不忍，但还是用力拉住思颖姐的双手沉声说道：“姐，对不起！我约你来只是想把房产证和车钥匙还给你。我没资格没福气享受你给的一切。”
思颖姐愣住了，接着我便给她讲述了浦林的不幸遭遇，说到动情处，泪水蓦然就涌出眼眶。
我继续哽咽着说：“姐，人都是自私的，我也很想两全其美，既拥有你，又占有浦林。之前我可以说服自己，把你和她一明一暗完美安排在我的感情生活中。可现在，她惨遭如此变故，我再这般贪婪，良心日夜难安啊！姐，对不起，是我不好，你的恩情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思颖姐颓然坐下，闭眼仰靠在沙发上，沉默着，喘息着，失望着，片刻之后便起身拿包说道：“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我们可以不发生关系，但希望你不要再剥夺我表达感情的唯一方式。给你买车买房能让我内心快乐，因为你是这世上我唯一还保留有真感情的男人，我对你好，其实也是对自己好。”说完她便出门走了。
说心底话，让思颖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我也千般不愿，有思颖姐在，我至少可以提前二十年过上梦想中的生活，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但生在这一夫一妻的文化里，你说我如何能做到两不相负？
现在的浦林，除了还在牢里的二哥，我就是她最亲的男人，哪里还舍得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哪怕是潜在的也不行。所以我只能选择辜负思颖姐的一片厚爱，她毕竟还有事业可以寄托感情。
过天晚上，林秘书又来找我，递给我一盒虫草和两万块钱说：“圆哥，这是张总安排我给你送来的，说虫草送李书记，两万块钱买点礼品送送其他领导。”
“这事我正矛盾纠结着呢！我也知道过年过节应该去找领导汇报汇报自己的思想工作，但去年年底不是刚出台了八项规定吗？李书记天天在大会小会上强调，作为主抓纪律的部门，我们要如何如何带头执行好此项规定。今年春节我们单位所有人都不放假，就是为了督促检查全市公职人员落实规定的情况。我怕去了弄巧成拙。”我一面从林秘书手中接过思颖姐给的钱和虫草，一面向她倾诉道。
林秘书闻言不以为然笑说：“这一点都不矛盾，带头执行纪律是你的工作必需，汇报思想工作也是啊！你不去汇报，领导如何知道你的所思所想？如何知道你擅长什么适合干什么？至于送礼品这事，我们走亲访友都不会两手空空，更别说是找领导汇报思想工作了。我们只是在传承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而已，你说对不对？不说了，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拜拜！”我会心笑着送别了林秘书。
我知道李书记白天都很忙，只能晚上去找他汇报思想工作，没想到他晚上更忙。林秘书刚走我便给他发了请示信息：敬爱的李书记，我借调来市纪委已两月有余，思想和工作上都有很多收获，特向您请示，今晚能否当面给您汇报一下？
看在思颖姐的面子上，李书记很快给我回信息说：今晚没空，等有空我告诉你。
我一等就等了四个晚上，才终于接到李书记的电话指示，立即开车匆匆赶去。李书记在家中比在单位和气许多，没等我主动开口，他就亲切询问起我的生活工作近况，才几句话便让我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
虽然李书记打乱了我酝酿许久的汇报思路，但在他的询问引导下，我觉汇报效果更好。说完了想说的话，估摸着汇报时间已近一刻钟，我遂起身拜别，不敢过多占用领导的宝贵时间。刚到楼下就见到了宁主任的白色途观车，我当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丽娜还是一如往年给我准备了年货，只是今年她是开着宝马车送来的。乘着靖宁房地产市场的东风，她和男友的安家中介公司已开了五家分店。她不仅开上了豪车，还买了别墅，说明年就开始装修。我很欣慰，丽娜这个好女人得到了应有的好报。
听说我过年要上班，浦林便说放假就来靖宁陪我。我又打电话给我妈，叫她带着我弟我妹来靖宁过年。我在电话中特意跟我妈说了浦林她爸她妈的不幸遭遇，叮嘱她千万不要无意揭开她的伤疤。
腊月二十七这天，我们一家人便齐聚新房，做好吃的美食，讲开心的事情，共同缔造了一段人间最美好最宝贵的幸福时光。
这是我妈失去我爸的第一个春节，也是浦林失去双亲的第一个春节。为了让她们过个好年，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她们住进思颖姐给我买的新房，只是谎称是我刚租的。在我那只有一张床的逼仄的出租屋里，我妈她们连睡觉都要去宾馆，怎能营造出快乐祥和的过节氛围呢？
这房子虽说有四个卧室，但也只恰好够住。浦林和我妹共住一间，我们其余三人各住一间。只有夜深人静时浦林才悄悄钻进我的被窝，咬着嘴唇同我鹬蚌相争上一番，临近天亮又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
这是八项规定出台后的第一个春节，虽然纪委已在节前连发了两个贯彻落实的通知，但公款吃喝公车私用现象仍很突出，一接举报便要去核查落实处理，单位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除夕夜，我几乎都在加班收集材料、撰写通报、印发文件，每晚到家已是十一二点。只是在打开家门的瞬间，看见温暖明亮的灯火中浦林那如花笑脸时，疲惫劳累倏忽间就蒸发消失了。
这个春节于我意义非凡。坐沙发上看着浦林和我妈我妹在厨房里欢声笑语进进出出做饭做菜时，我第一次有了一家之主的感觉，并暗暗下定决心，今后无论如何都要为她们撑好家里的这片天空。
忙碌的日子很充实，也很匆匆。等我们把春节期间的违纪案例处理得差不多之时，2013年已来到了三月上旬，上面的反腐败斗争早是战鼓隆隆，我们下面却还波澜不惊，主要工作仍是抓八项规定的执行落实。
三八妇女节这天，我给思颖姐买了花和礼物，请林秘书代为转送。花是九十九朵玫瑰，礼物是一套粉色连衣裙睡衣。我知道物质上思颖姐什么都不缺，但缺我送的东西。
我才开车走出她们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又接到林秘书的电话，说请我在门口等她一会，张总也有礼物给我。
不大会我便见到穿着高跟鞋的林秘书优雅向我车边走来，随后笑着递给我一个方形小盒子。我在红绿灯口打开一看，盒里是只纯金的小兔子。
思颖姐还记着曾救我于枯井的那只兔子。我对她说过我虽属牛，但兔子才是我今生的幸运之物。我很喜欢这个礼物，立即便把它戴在脖上，从此再没解下来过。
自年前在新房无情拒绝思颖姐后，我们再没见过一面，林秘书成了思颖姐的影子，仿佛是她在同我谈恋爱一样。我很喜欢林秘书的来电，因为她的来电于我都是好事，只有清明节两天后那个例外。
这个来电也是目前为止林秘书在夜里给我打的唯一一个电话，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只听她抽抽噎噎说：“圆哥，你快赶去一院急诊室等着，刚刚张总打电话给我说肚子疼，叫我过来送她去医院。哪知她会疼得如此厉害？现在已昏迷不醒了。我们正坐在120救护车上赶往医院。圆哥，你快来，我好害怕”
我一边安慰着林秘书一边穿衣蹬裤，冲下楼开上车便向一院飞驰而去，心中不停地默念祈祷着思颖姐只是一场小病，去到医院便可药到病除。
我冲进急诊室便见到泪流满面的林秘书，像烈日下的毛毛虫一样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我就冲过来抱住哭道：“圆哥，张总正在抢救室急救，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说该怎么办？我给张院长打过电话了，正值班的各科室主任都已在里面，没值班的正在赶来的路上，张院长说他也跟着就过来。”
我忙安慰林秘书说思颖姐不会有事的，我们都要往好的方面想，事情才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此时此刻，你说除了暗自祈祷和寄希望于医生，我们还能怎么办？
这时陆陆续续有身着便服的医生匆匆走进急诊室。张院长来后同林秘书打个招呼也开门进去了。
不大会抢救室的门便倏然打开，只听张院长沉着安排道：“李主任和袁主任先去做好手术准备，林秘书，你们推上张总跟着余主任去做彩超，其余人都到手术室休息区等待。”
我和林秘书忙过去推上思颖姐，跟着余主任向彩超室小跑而去。张院长也小跑跟在我们身后说：“你们都别太着急，初步会诊是急性阑尾炎，做掉手术就没事了。”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思颖姐的确只是急性阑尾炎发作，因疼痛引起了休克，必须马上手术。我们又推着思颖姐急速出了彩超室向手术室跑去，张院长小跑着去帮忙按电梯。
林秘书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都是公司的中高层领导打来询问情况的。我们刚赶到手术室，便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包围过来，林秘书忙高声叫着请他们让路，我一听便知是思颖姐的下属们到了。
我一面为思颖姐的病情紧张担心不已，一面为抢救她的阵势震惊无比。在靖宁，这阵势应该是几个市领导才有的待遇。思颖姐再有钱，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商人和官员的地位，那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可更让我吃惊的还在后面，在此暂且不提，先说思颖姐手术成功转入vip病房时的情景。她睁开眼一见坐在床边的我，马上紧紧抓住我的手说：“姐真怕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叫林秘书一定要打电话叫你过来，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我心疼得鼻酸泪涌，也紧握住思颖姐冰凉的手说：“姐，现在这种医疗技术，你怎会有事呢？好好宽心养病，医生说不用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放心，住院期间我都会请假陪着你的。”
思颖姐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眼眶里多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林秘书分工合作，共同承担起照顾思颖姐的重任，她主外，我主内。林秘书的能干让我羡慕不已，每天探访的客人她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没出任何一点纰漏。
真是三生有幸，在思颖姐的病房里，我终于得见了曾听说过的或只是在新闻报纸上见过的靖宁大小名人，市委书记瞿国庆，市长太永君，雄鹰集团董事长王天富，江湖人称三哥的靖宁盛世房地产公司老总蒋老三，靖宁第一会所“春暖花开”的老板张俊真是黑白两道皆至，大小人物齐来。
我不禁暗自猜想，思颖姐身份绝不止一个商人这么简单。一个有钱的商人哪会受到如此的追捧？
思颖姐痊愈后，单独带着我飞了一趟京城，我终于知晓她身世的全部秘密，只是一直都谨记她反复地叮嘱，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要守口如瓶，让这秘密烂在心里。
我只能给你透露无关紧要的一点点，文革期间，思颖姐的爷爷奶奶被划为右派，她的亲生父亲受牵连被下放到我们东山改造，十九岁那年，刚同思颖姐的母亲偷尝过两回禁果父母就被平反了，他随后也回了京城。后来思颖姐的母亲便生下了她，左盼右等不见心上人给她们母女寄来只言片语，在思颖姐半岁时，这才心灰意冷把她送了人，自己随后也嫁去了外地。
思颖姐回去找过亲生母亲三次，她太渴望找到她了，但都没有任何线索，养父养母根本想不起当年把她抱来张家湾的是何村何人，只记得是个又黑又瘦顶着蓝底红花头巾的小妇人，你说从何找起？
在思颖姐亲生父亲的家中，我更是见到了几位全国人民都知晓的大人物。如果不是她，我这一生哪可能会亲眼得见他们？两天之前，就算是做梦我可也不敢这么做啊！真是太震撼我心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飞回滇省的天上，我的心情比窗外的天空还晴朗，便笑着附在思颖姐的耳边悄言：“姐，我还是想不通，你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为啥却要对我这么好？”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对小白脸真的没半点兴趣。我们女人同你们男人不一样。我们是要先有爱，才有性。再说，你以为只有你们男人有处女情结，我们女人就没处男情结啊？”思颖姐抿嘴轻笑道。
“人这一生啊！没钱的时候可以为钱出卖真情，可有钱了用钱却再也买不回真情。”思颖姐说完便用深邃的目光看向了窗外，我不知她是在说自己，还是替所有的富人在慨叹。